都订了婚,还是散了。
    孟一堃冷不丁地想起来,季易燃也订过婚,婚事也黄了,一前一后只差了一个月左右,这么巧。
    他有一瞬间的想法是,顾知之那家伙不见了也好。
    不然等到季易燃为爱干翻季常林,顾知之又是单身,他必然会凑上去展开猛烈的追求。
    季易燃成功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毕竟顾知之的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他不在意前任是现任的发小,自然也不在意前任前前任是现任的发小。
    “老季,你打电话叫我。”孟一堃不敢再想下去,“为的是陪你喝酒,还是听你吐相思苦?后者就免了,放过你兄弟。”
    季易燃道:“喝酒。”
    .
    孟一堃陪季易燃把一瓶酒喝光,满身酒气地下楼坐进车里,让司机把他送回去。
    这年夏天,他们几个发小的人生轨迹逐渐上主道,他们踏入商界接手家族企业,从小少爷变成“小孟总”,“小季总”,“小迟总”,没有“小谢总”。
    孟一堃相信谢浮只是晚一点,不会不进来。
    谢家的继承人还是他在当,将来的家主也是他来做,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全是痴情种。
    等到这代在权利场打滚多年的老总老董们下岗,年轻的总裁们就会陆续上任,摩拳擦掌想爬他们床的玩意儿们层出不穷,谢迟季三家连逢场作戏都不会有。
    孟一堃打给迟帘。
    国外,饭局上弥漫着酒色财气,迟帘一张脸又冷又臭,没人敢接近搭讪,他的左边眉尾贴着一张创口贴,指间捏着什么。
    有心人注意了会,才发现那是个超人摆件。
    小迟总是个有童趣的人,下回送礼就往这个方向准备。
    迟帘从口袋里拿出震起来的手机,对他爸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迟父在与合作商谈笑,抽空叮嘱一句:“就在门口接。”
    迟帘置若罔闻,他甩下推杯换盏间的吹逼和虚伪狡诈,独自走出包间按下接听键,语速飞快道:“一堃,你找到顾知之了?”
    孟一堃跟迟帘同时说话:“阿帘,关于顾知之出事,老季是知情的。”
    “没找到。”孟一堃紧跟着回答他的问题。
    迟帘眉眼间的激动瞬间烟消云散:“那他有消息?”
    孟一堃说:“没有。”
    迟帘立在墙边,他单手扣住领带,烦躁地上下拉扯。
    孟一堃搓着被酒精烧红的颧骨:“老季伤心着呢,他拉我喝酒,喝了很多。”
    “这就伤心了?不就是喝酒,我酒药换着喝。”迟帘讥讽,“比起吃得正香突然被人掀翻桌子,得到了又失去了的痛苦,他一个没上桌吃饭没得到过的人,给自己加什么戏。”
    孟一堃哭笑不得:“别比较了,他不是你的对手,老谢才是你的对手,你们两个前任扯头花都可以扯八百个回合。”
    迟帘:“……”
    操。
    迟帘冷声:“不要提谢浮那个没下限的伪君子,我跟他决裂了,老死不相往来。”
    孟一堃不担心他们真的彻底闹翻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他们有共同的敌对,他们就能成为盟友。
    也不知道老谢私下里做了什么才被阿帘那么评价,他打听过,阿帘没透露,难以启齿一般,多半是阿帘觉得那事被别人知道了,自己也要受损。
    迟帘见一个小白莲来向他问路,醉醺醺的走路东倒西歪,大眼睛水汪汪地扑闪扑闪,他嫌恶地遮住口鼻:“滚。”
    小白莲是老板带来的,目的是勾搭迟董的儿子,他看目标长那么好看,心里的不快顿时就没了。
    这不,一有机会就想见缝插针。
    哪知帅哥这么没风情。
    小白莲不死心地咬咬唇,用夹子音说他bg一体,很多水。
    迟帘闭眼,顾知之,我耳朵脏了。
    小白莲说完发现帅哥面容可怕,他吓一跳。
    老板特地交代过,迟董的儿子心脏不好,这不会是犯病了吧,跟他可没关系,他脚底抹油地跑了。
    迟帘觉得自己所在的这块地方都浑浊不堪令人反胃,他朝洗手间走。
    天仙或是构造惊奇的男女他都不喜欢,他只喜欢顾知之,就那么一个,不会有别的了。
    迟帘把唇一抿:“说回顾知之。”
    孟一堃还震惊在他从迟帘那边听到的男女一体中。
    迟帘说:“孟一堃,你要是有兴趣,我就把人送回国,送到你床上。”
    “没兴趣。”孟一堃喝多了,神智有点不理性,“我只是好奇,那样的有没有生育能力。”
    迟帘嗤道:“你要试?”
    “试什么试,我老子会打断我的腿。”孟一堃咽了口唾沫,“我查到顾知之失踪前见过揽金乐队的贝斯手,叫什么来着。”
    迟帘的口中蹦出两字:“阿蒙。”
    “对,是这个名字。”孟一堃心惊,发小竟连顾知之的朋友都有放心上。
    迟帘进洗手间:“审了?”
    孟一堃说:“他是顾知之的朋友,我能抓起来审问?”
    言下之意是,这要是被顾知之知道了,我没法交差,你看呢,你能交差吗?
    小迟总显然不能。
    他皱了皱眉头:“那就用别的办法套话。”
    .
    孟一堃第二天就用了所谓的别的办法,没套出来什么,阿蒙自称当天就是聊了会天,吃了顿饭。
    他把结果告诉了迟帘,并透露:“顾知之跟同学说他要出趟远门去旅行,他暂时不会用原来的联系方式,等他散完心回来再联系。”
    迟帘转过办公椅面向架子上的破烂小玩意们,目光溜一圈定在那朵橙色的纸玫瑰上,别人有十九朵玫瑰,还有针钩的向日葵,他只有一朵玫瑰。
    不过橙色的玫瑰花语代表初恋。
    迟帘周身的怨气稍退:“是语音还是视频通知的?”
    孟一堃说:“微信。”
    迟帘的心脏传来抽痛,他没攥心口也没吃药,只是习惯地忍受着,忍得面色苍白。
    “阿帘?”
    迟帘撑住头,额角渗出一层薄汗:“别人用他手机发的,他最好的结果是被关起来了。”差的结果一个都不敢想。
    孟一堃欲言又止:“我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迟帘不答反问:“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杳无音讯,你跟我说是我想复杂了?”
    孟一堃答不上来,细琢磨确实蹊跷。
    迟帘忽然说:“谢家。”
    “不太可能,”孟一堃说,“老谢的爸妈在闹离婚,两方家族牵扯的利益又多又乱,两口子哪有精力跟心思管别的人。”
    迟帘愣了愣,闹离婚?谢浮啊谢浮,你不是很会算计吗,那你有没有算到你爸妈婚姻破裂。
    有没有算到顾知之失联?
    迟帘的嘲讽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算了,找不到顾知之,他这破班都不想上了,当总裁只是为了换一套成熟稳重的皮回去重追顾知之,人都不见了,他还换什么皮。
    顾知之会在哪……
    迟帘回想谢浮自杀式的分手,自己出局的同时还推他出局了,他想看看顾知之后面会做什么。
    因为顾知之接下来的动向,就是谢浮为他铺的路。
    迟帘基本可以确定顾知之必须快点谈下一段感情,他通过以前的各种现象推断人选是他的另一个发小季易燃,那几天每想到这里都会怒气攻心被气晕,之后他就采取“谢浮能忍,我为什么不能忍”的非典型雄竞措施求生,不然他怕自己活不到再见顾知之的时候。
    哪知顾知之不见了。
    迟帘突兀地喃喃:“老季真的不知道顾知之在哪?”
    孟一堃严肃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怀疑他把顾知之藏起来了,装作不知道迷惑我们?”
    迟帘没开口。
    孟一堃更加严肃:“老季他爸既没把位子传给他,也还没死,他就算有那个想法也实施不了。”
    迟帘扯动唇角,迟家原本在他的指派下助季易燃一臂之力,他要季易燃撬季常林的势力,加速挖谢浮墙脚,后来没墙脚可挖了。
    季易燃捡漏不战而胜,他嫉妒得要死,迟家自然不会再出手援助。
    他不给季常林通风报信说“你儿子为了搞基,等不及的在背后拉拢人脉蓄谋架空你”,已经是仁至义尽。
    孟一堃说到关键上了,季易燃短时间内都不能随心所欲。
    除非他弑父。
    但他弑父了,他就失去了跟顾知之在一起的机会。
    顾知之不可能要一个杀人犯的爱。
    迟帘很烦,他想到顾知之不谈就会死,顾知之真要跟季易燃谈,那他……
    别气,他只是前男友,人前未婚夫都没怎么样。
    “阿帘,顾知之这边我会继续调查,直到查出他的行踪,你别太焦虑了。”孟一堃说,“我寻思顾知之即便真像你猜的人身受限制,那他也一定能想到办法脱困。”
    迟帘自说自话:“是啊,他又不是顾知之。”当年庐市的那次溺水,原来的顾知之死在水里了,上来的是个水鬼,这是迟帘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来龙去脉,怕鬼的他却不害怕。
    孟一堃古怪:“他不是顾知之是谁?”
    下一刻就领悟过来,的确不是顾知之,前缀没加上,是千年狐狸顾知之,大罗神仙顾知之。
    迟帘将办公椅转回办公桌前,他把杂乱的文件拨到一边:“季易燃最近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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