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梅一看见这些东西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申远急忙抢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硬生生把她搀在怀里。
    胡小梅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抓住白发老太太的胳膊、颤声问道:“七奶奶!、、、呜呜、、、我师父他、、、怎么样了?”
    老太太握着胡小梅的手腕、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了!好孩子、、、不哭了啊!你师父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坏了只膀子而已、、、不是还有你照顾他呢嘛、、、没事的,那老东西命硬!死不了的、、、”
    胡小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问道:“七奶奶、师父他睡着了吗?”老太太摇了摇头、道:“没有呢!老家伙逞能、、、非不让我给他施针入眠,要等到你们回来。有些话要跟客人说。”
    胡小梅回头看了看申远二人、低声说道:“申远哥、咱们快进里屋看看我师父,说完了赶紧让七奶奶给师父施针让他好好休养。要不然我怕师父年纪大了、、、挺不住、、、”
    申远赶紧点头、三人悄悄地掀起里屋的厚门帘,向墙角一张厚实的木床走了过去。
    借着几支的老式煤油灯的灯光,还没等看清楚仰卧在床上的胡宝义老爷子、申远就觉得一股血腥味混合着浓郁中药散剂的味道扑面而来。床上的胡老爷子一动不动的静静躺着、脸上的气色就如同东北腊月里的冻猪肉一样,惨白中还泛着一股灰青色!
    胡小梅轻轻地跪在了床前、看了看老人空荡荡的左小臂,撇着嘴、、、眼泪鼻涕就如同开了闸的水库一样,哭的撕心裂肺但却又无声无息、、、看的申远二人心里都痛的揪作一团、、、、、、
    “嗯、、、小梅回来了?申先生也来了、、、嗯、、、请坐吧!这次让客人看了笑话了、、、呵呵,百十年了。五仙教从没有如此狼狈过、、、嗯、、、”胡老爷子轻轻睁开了眼睛,向胡小梅轻轻咧了一下嘴角。然后淡淡的对申远说道:“王子衡这次犯了滔天大罪啊!给教里招来了大祸事、、、申先生这次,怕也要惹上麻烦了、、、劳烦你,先帮我教封印了那只炉子,再从长计议。看看、、、、、、”
    这时,床边的胡小梅轻轻地把小手按在了胡老爷子的额头上面,站起身、静静地看着老爷子疲惫的双眼、、、老爷子眼神一下子就像散了焦距一样,吐出了一口浊气。而后、头一歪,沉沉的睡去了、、、
    申远正在惊讶、就发现身边的申不疑一个哆嗦,整个人慢慢的藏到了申远的身后。龇牙咧嘴的用表情示意示意离胡小梅远一点!
    申远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胡小梅可能又被镇教仙家给上身了!
    “唉!、、、这个废物小子、、、这辈子就没个大出息!、、、”胡小梅、现在也可称之为胡仙家,慢慢的抽回手、看了看胡老爷子的印堂,又把手轻轻地覆在了老爷子左手肘靠上截肢伤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申远不敢插嘴,只是在印堂处鼓动灵力仔细观看着面前胡仙家的动作。就见那只覆在断臂末端的那只手上、一股清凉阴柔的灵力在一点点的渗透进去,时间不大、沉沉睡去的胡宝义老爷子似乎呼吸都变得悠长了许多。面色也不再像是死人一般的样子、、、看来如此严重的伤势在胡仙家的治疗下已然稳定住了、、、
    “那个、、、仙家!、、、我、、、”
    “好了!我知道你们俩想问什么、、、这次整件事情、算是你们俩恰逢其会吧!这伙人真正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这只炉子!而是我总堂山下镇服着的这条龙脉、、、或者说是龙脉里的一只龙珠!”胡仙家背负双手、回过身来眯着眼睛盯着申远二人。
    申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跟胡小梅进入山腹水洞的时候、水洞深处那鬼斧神工一般的石肋和石化脊柱、、、难道!那就是龙脉的外相???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龙脉?
    胡仙家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正好看在眼里的申不疑吓得又是一哆嗦,脖子缩的更加深了。
    胡仙家看着申远、冷冷说道:“这次我们五仙教和你们两个都是一开始就让人家给算计进来了!目的就是把这只炉子想方设法送进我五仙教的总堂、放在我的身边!机缘巧合、、、你们俩正好赶了过来,让小梅这孩子跑到山下去接你们却是恰好躲开了设在山上的圈套!要不然小梅和胡宝义两个笨蛋让人给一网打尽的话、我五仙教这次就彻底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申远愣了一下神、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让他很不适应,张了张嘴巴、静静说道:“仙家、、、我入江湖时日还短,我自己本来也是个没大出息的、、、这次过来给胡前辈帮忙,纯属好心、既然我家祖上跟贵教、、、”
    “好啦!好啦!跟你太爷爷一个德行!就会这些趋利避害见风使舵的花招、、、你们俩个臭小子就放心吧!在关外这片地界,只要本座还在、五仙教还在,就
    会帮你们一把。”狐仙家瞪了两个人一眼、冷冰冰的说道。
    “啊、、、嘿嘿嘿嘿、、、仙家您见笑了、、、”申远被人一下子戳破了求援的心思,略有一些臊得慌、但转念一想、对方可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精灵也就释然了。谁叫祖上跟人家还有点交情呢不是?
    狐仙家盯着申远:“行走江湖、风雨无常、、、为人圆滑心思细腻一点,本属应当。但还望你像你的先祖一样,能明善恶,安守本心、、、缘起缘灭、、、看来今时今世合该你们这一脉重新现世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遂了你太爷爷的愿、还是枉费了他当年的一片心了、、、唉、、、”
    申远混迹市井古玩行、这些年下来,虽说打打擦边球、捡捡漏满嘴半真半假的跑跑火车这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但扪心自问、还真的没做过行内人玩的设局坑人,歪门邪道违法乱记那些勾当。
    既然自己是个嗯、、、好人!那么狐仙家这话就有意思了,申远太爷爷的心愿?仙家难道认识自己的太爷爷?太爷爷有什么心愿?太爷爷做过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太爷爷到底有个什么样的结局???
    申远瞪起眼睛就要说话、目光隐隐露出一丝逼迫,看的身后的申不疑一阵牙酸、、、祖宗啊!那可是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五仙教镇教仙家!江湖修行人士见到大多退避三舍的一方霸主、、、你瞪什么眼珠子?就不怕被挖出来?便悄悄地扯申远的衣服让他收敛一点、、、
    狐仙家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申远、眸子里似乎有一丝微光闪烁了一下,申远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如坠云雾一般。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一霎那间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胡晓梅也就是狐仙家。
    狐仙家挑了挑嘴角、转身在胡宝义的头顶处拿起一只小箱子,转身向楼梯口走了过去。淡淡的声音传出:“小子跟本座上去做事、封印了这鬼炉子再好好跟你聊聊、、、对了、那个长了狗鼻子的老老实实在这里蹲着,不许跟上来!”
    申不疑“哎!”了一声、老老实实又提心吊胆的目送着申远略有些僵硬的跟随着狐仙家消失在楼梯转角处。转头看了看睡的昏昏沉沉的胡老爷子、申不疑偷偷擦了把冷汗,心想“老申你小子最好自求多福,千万别惹毛了老妖怪害小爷受你连累啊!
    两天后、申远的破越野车蹦蹦跳跳的行驶在来时的山路上,开车的却是申不疑、申远闷闷的坐在副驾驶上面。这两天申远和胡仙家就没露过面、带着焚骨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申不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山谷里转悠了两天,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两天后神色郁郁的申远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找到申不疑说要下山了、申不疑在山里识趣的没敢多问,两个人就这么在两名五仙教弟子的护送下直接出了山。
    打开车窗、申不疑点了一支烟,喷出一口烟雾问申远:“怎么?受打击了?胡仙家安排咱们下一步做什么了吗?”
    申远摇摇头:“没有、只是让我们回去尽量保护自己,仙家没告诉我所有实情。我费了两天劲、帮她把焚骨炉镇压进一座二层石洞里面,还让她笑话了半天、、、说我没用、、、”
    “哈哈哈、没事!你还年轻、还有时间哈哈哈、、、”申不疑摇头晃脑的一脸奸笑。
    申远想了想、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后喷出了一阵烟雾、平静的对申不疑说道:“我问了狐仙家我太爷爷的事情、狐仙家跟我说了很多。”
    “哦?是吗、、、都说什么了?”
    “一些鉴玉师的陈年往事、、、还有,我太爷爷当年可能栽在了谁的手里、、、”
    “吭哧”、、、一声!小越野车重重的刹在了泥泞的小路边上!
    申不疑双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盘、指关节都已经发白了!眼睛看着风挡玻璃前方、、、“狐仙家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知道、、、青海湖、漠北十二驼城、疙瘩岭、长白山、天池鬼窟、、、直到贵广交界的那最后一战!、、、鉴玉师一门死伤惨重、拼杀到几近烟消云散!我太爷爷最后生死不明,你爷爷却全身而退远走南洋!”申远吸着烟、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没什么相干的陈年往事。
    “你自己的看法呢?你觉得是我们这一脉当年背叛了鉴玉师吗?”申不疑靠在了驾驶座上、也点燃了一支烟,还是没有看申远。静静的问道。
    “狐仙家问我、到底相不相信你!我说我想试试、一是我没什么可失去的,除了这点可怜的传承。但过去的一切对我来说也实在是太遥远了、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是觉得你们这些人、扎西、丹增、敏珠林寺、五仙教、还有这些神神秘秘的人,你们似乎都在一步步的带着我走进一个我根本就不了解、本来也不应该踏入的世界!”
    申远狠狠的吸了口烟、大声说道:“我害怕!我特么一直都在害怕!我怕死的不明不白!我怕家人被那些人给莫名其妙的害死!我怕有一天警局通缉我!抓住我判刑、枪毙!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能找到什么?为了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太爷爷?狗屁!!!你们特么找到我、到底要我做什么?能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啊???”申远一把扔掉半截香烟!两眼发红的瞪视着申不疑、嘶声问道。
    申不疑叼着烟、冷哼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绕过车头、站在了路边上解开了裤子,哗啦啦的水流溅地的声音里、申不疑头都不回的哼唧着说道:“你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你的、你想做什么也没人勉强你,你要不相信我、、、枪就在你脚下的包里!拿出来一枪打死我、、、给你太爷爷报仇,之后你上车就走!在这里五仙教肯定能帮你抹的干干净净的、回家躲起来过日子、、、”
    “蓬!”的一声!申远踢开车门、站在了申不疑的身后!申不疑还在哗哗的尿着尿、、、水流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停顿过!
    “哗哗、、、”又一支浑黄的水流浇在了路边的沟里、、、申远叼着烟,跟申不疑站做一排。一起尽情的放松着憋了半天的膀胱。
    “哔哔啥?哥郁闷了这么久、发泄发泄有什么大不了的?”申远一边抖着腰带一边闭着眼睛嘟囔。
    身边的申不疑翻了翻白眼、叼着烟嘟囔道:“看出来了!火太大了、早告诉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多喝一点凉茶,你看、这颜色黄的跟隔夜“老雪”一样、、、”
    尿完了、两个人提好裤子上车,一边骂骂咧咧的互相胡喷着、一边晃晃悠悠的开车。蹦蹦跳跳的小越野车渐渐消失在了山间的破土路远处、、、山风吹起、半山腰处好像有一片白丝巾在松林深处一闪而没,被山风刮的无影无踪、、、
    傍晚时分、疲惫不堪的两个人回到了老盛京城,却没有直接回申远家、而是来到了城东一座低调的商务会所、、、申不疑的老豆到盛京城来见申远了。
    这家私人会所是申不疑老豆悄悄投资经营的,距离高尔夫球场不远。隐藏在一座别墅区后面、高高的围墙,低调严密的铁艺大门和细密的爬山虎把这里包围的严严实实的。除了墙角处高高的广角监控探头、外面看不到一名活动的安保或是门童服务员。
    申远把车停在了会所后部一座中式二层别墅的门前。下了车,大门口处已经站着三个人在等候。墨鱼和刀仔站在两侧,中间是一个头发雪白精神矍铄背负双手的老头子。老头身材不高、一身居家休闲的装扮。
    申远下了车,打量着老头儿。老头笑眯眯的向申远点了一下头、拱手施礼,一道安稳沙哑的声音说道:“不肖门人申志明、、、见过门主、、、”
    申远闻言连忙走过去握住了老头子的手、平静的说道:“申老先生客气了、晚辈申远,久仰大名了、、、”申不疑跟在了申远的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的喊了一声爸爸。老头儿根本没怎么搭理他、转身一摆手,示意请申远进别墅内再谈。申远点点头、一行人走了进去。
    穿过沉稳低调却暗含奢华的中式客厅、几人来到了二楼一扇双开的实木雕花木门前面,申老爷子把右掌伸进了门侧一只石雕瑞兽张开的口里。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过、木门处隐隐传出一声锁扣滑动的摩擦声,墨鱼和刀仔悄然上前、两个人一齐用力拉开大门。申老爷子转身示意请申远先入、申远回过神来也不客套,忍着内心的一点小震惊当先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似乎有着自动感应照明系统、踩着厚厚地毯的几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鳞次缓缓亮起的柔和灯光便照亮了整个宽敞巨大的房间。
    申远的余光看到墨鱼刀仔二人在门外恭恭敬敬的缓缓合上了厚重的暗黄色雕花木门,不用看就知道二人这时肯定如门神一般静静守候在木门两旁了。
    申思明父子二人静静的站在申远身后一言不发、申远静了静神,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房间墙壁是暗青色的颜色、两侧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装饰,中央陈列着两排古朴的方形蒲团样坐垫。
    中间上方是一座要大上不少的八角蒲团坐垫、坐垫后方是一排玄黑色的木柱,木柱尽皆垂挂灰色的丝带玉钩、三幅对开的玄青色垂地幕布似乎预示着木柱后方另有玄机!
    申思明和申不疑父子轻轻的绕行到八角坐垫后方、恭恭敬敬的在左右两侧慢慢拉开幕布,然后用木柱上垂下的丝带和玉钩将幕布挽好固定。最后躬身举手缓缓退后三步、复又转身退到八角坐垫下面的位置,对着申远躬身合手举至头顶。
    申思明素容朗声说道:“鉴玉师门下第七十代外堂掌堂申思明见过门主、、、今日鉴玉师山门香堂帷帐重开!请门主、、、在灵座之下、、、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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