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小麟儿的怂恿之下啊,两个人壮起了胆子在西跨院和中庭之间的拱门偷偷的打量着坐在石桌旁藤椅上的两人。
    但是二人却都不敢太靠近,况且那颗价值连城的红色夜明珠也就只有掌心的大小,即使是两位少男少女视力出众,却也看的不是那么的真切。
    “你能看见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看不到,,不过能看到红蒙蒙的一片,很浅,仔细看才能看见哎。”
    很明显少年的视力比起白梦影来更好一些。
    “看起来是个会发光的宝贝。”
    就在这对青梅竹马的少男少女在对那颗红色夜明珠展开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的时候,蓉城北边儿的从蓉城通往西川道首府渝州郡的西川道官道之上缓缓走来一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其中一位年轻人身穿素色白布长衫,面冠如玉,左手拿着一把长剑,腰间悬挂着一块墨色玉佩,玉佩之上刻着四个大字“逍遥自在”。
    白衣公子身负长剑,白衣飘飘,再加上天生的一张好面容和那若隐若现的出尘的气质,这就是凡俗女子眼中行走江湖的公子少侠的标准典范,这身行头配上他的容貌气质,走到任意一个郡城的大街上,怕是都会引来无数妙龄女子,乃至是半老徐娘那炽热的目光啊。
    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的那位公子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白衣公子那可是称得上一表人才,但是这位公子实在跟一表人才扯不上什么关系。
    和白衣公子并肩而行的这位,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粗布的衣服,带着一个粗布的帽子,身上还斜挎着一个粗布的大口袋,所幸的是他这一身粗布衣服还算整洁没有灰尘油渍,否则早就被人当成了一位要饭的叫花子了。
    当然衣服不得体也就算了,这位公子样貌也是有些不堪入目啊,五官倒也好算是端正,不算是什么歪瓜裂枣,但是有个致命的天然缺陷,那就是他居然有些驼背,虽然驼背的现象不是特别的严重,而且身子骨轻盈,不像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罗锅儿”但是微微突起弯曲的脊背实在是不太雅观,而且本来个子就不高,有个驼背更是在往侏儒那个方向发展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驼背不能直起腰版看人的原因,这位小公子看人的眼神儿总是透着几分猥琐。
    让人想不明白的是这样两位相貌气质完全不搭的两个人居然相约并肩行走在这官道之上,不仅如此而且相谈甚欢,仿佛是好久之前就认识的熟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有问有答,反正话头是没有断下过。
    “我说奕歌,你师父是怎么想的?让你下山走这一遭的意义何在?”
    粗布衣服的男子对着身边素色长衫的名叫奕歌的男子问道。
    “师父既然没说,就说明这个答案让我自己找,找不找得到都是我的缘分,倒是你王若拙,好好的药神山庄不待着,非要来陪我走这一趟趟这个浑水,你家老爷子不是打算把《药神内经》都传给你了吗?就不怕你偷偷溜出来跑着一趟,让你家老爷子一气之下把那《药神内经》传给了别人?”
    “老爷子说了,做大夫的见惯了生死才算是一个好大夫,我自幼就在山庄长大,生死之事我至今是未曾见过,出来走走也是有好处的,况且我也不会担心,毕竟整座山庄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能修炼《药神内经》了。”
    麻衣男子说到这里突然大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豪,使劲的挺了挺胸,就连驼背都有几分要直起来的迹象。
    可是看着身旁的素衣男子奕歌在用打量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己,麻衣男子王若拙尴尬的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还是我想看一看,这个乱世是否真的如老爷子说的那般没得救也不值得救。”
    说到这里,王若拙的眼里竟然有些黯然或者说迷茫。
    “哈哈哈,这才是我年奕歌看得上的朋友嘛。”
    白衣男子年奕歌也是大笑起来。
    “天下乱世,九州十阀虽然明面之上还是尊重大夏皇室,但是十阀的勃勃野心可是藏不住了,九州道之间大大小小的摩擦可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明里暗里,就连你我这种凡人眼中的山上神仙都已经开始正大光明的角力,只是碍于武帝城那位无敌于天下的老爷子的法旨,修道者不得沾染世间因果,不得肆意屠杀凡夫俗子,否则以十阀的谋划,此时的九州道,怕不是已然流血漂橹,神州大陆皆为血色红土了?”
    年奕歌的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笑。
    “虽然武帝城的禁令一直明晃晃的悬在每一个修道者的头上,宛若惶惶天威,使天下修道者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这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一旦有朝一日九州道的世家豪阀们真的不顾一切撕破脸皮,争夺天下大统的时候,一个武帝城又有多少威慑力呢?再者说来,武帝老爷子虽然号称天下无敌,但是实际上比如暗竹林的那位姑姑或者是三圣教的那几位,都有可能和老爷子抢一抢这个天下第一,虽然机会不大但是凡事都有可能的,难道这天下真的只有血流成河着一条路?”
    王若拙心情有些郁闷。
    他家世世代代为医,虽说是山上高高在上的修道者,但是他从小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医者父母心,他想不明白全天下的医生拼死拼活从阎王殿里拉回来那群半只脚踏进棺材板里的生命,为啥总有人不去珍惜?为啥总有人把这世界最精贵的生命视作蝼蚁,视为争夺天下的牺牲品?
    就像他想不明白,他问过他们家的老爷子,修道者的命和普通人的命真的有区别吗?更何况若是真的按照现在的风云大势走下去,没过多久修道者的命也会不再之前。
    他这次瞒着自己家老爷子跟着自己的好兄弟偷偷溜出来,只是想看看这山上山下的世界还有没有救。
    老爷子说过,这山上山下早就乱了套,因为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抢,这山上山下修道者也好凡夫俗子也好,能决定风云走势的那群人都红了眼也烂了心咯,这世道没得救也不值得救。
    所以号称可以气死阎罗的药神山庄封闭归隐,发誓不再救任何人,王若拙不明白,若是不救人那我们学医术又是为了什么?
    “你我二人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就连我师父的意见我都无法左右,更何况是这个世道的风云大势,所以才有了我这一趟的行走。”
    年奕歌语气渐渐无奈。
    因为就连他的师门也终于决定改变之前保守的态度,打算在这一次九州道的争夺上面下一注,看看是否能捞到什么油水,当然也是随波逐流。
    “天乩门也打算押注了?”
    王若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师父说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九州道外和内分已经有二十年了,山上的乱象也差不多二十年了,本身就快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就算我们天乩门不押注,迟早也会有人逼着我们押注,与其到时候被别人逼着不情不愿,还不如自己选择,至少万一押赢了,还能落得个独善其身。”
    年奕歌语气是越来越落寞,说到最后竟然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愿看见这落日余晖,也不愿看见这个他无能为力的世道。
    以这两人的身份背景,说白了世道再乱,他们也没必要那么担心忧虑,只要他们肯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山头,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的,少之又少。
    但是为什么这两个男子如此苦大仇深悲天悯人的呢?或许,这个江湖这个世道还有热血亦还有良知。
    强者当以弱者为边界。
    王若拙知道年奕歌内心深处的无奈不比他少,可是他们两个只有背景却没有实力,什么都无法影响,落在别人眼中也只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无非是仗着家里大人的宠爱,就想要逞英雄拯救苍生,屁大点儿的能耐除了做白日梦还能做点什么?
    他轻轻的拍了拍年奕歌的肩膀。
    “情况还没有那么差,至少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是这种天真的想法,有人跟我们有着一样的想法,有着一样想要解决问题的态度,并且先于我们付出了行动就证明我们的想法并不幼稚也并无错,只是我们缺少能改变那群人的想法的实力和声音。”
    年奕歌点了点头。
    “世道的走向不是很嗨,甚至是很糟糕,但是却远远没到让人失望的那种糟糕,索性师父还愿意听我的让我亲自来看看,这个筹码应该压在哪一家,这或许就证明着山上山下还有救,这盘死棋还有盘活的一天。”
    “我说奕歌,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按照你们天乩门的情况,其实齐州道更合适你们的押注,无论是从历史因素还是位置因素,为何你这次出山反而要绕远来这西川道?”
    “因而我听说西川道布政司杜宇和他背后的杜家,以及背后的山上势力是最收敛也是最注意分寸的一家门阀,所以我想看看,是否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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