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当即撑着下巴,一脸无语的道:“这该不会又是你干的吧?”
    “嗯,算是。当年年少,随便摆了个阵法玩,结果险些把自己困死在里头,后来这地方就成了秘境,至于为什么别人无法窥见其中,保密。”
    还保密?
    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容月目光贼兮兮的在二师兄的身上游走了一番,见二师兄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便自动的转移了话题,“二师兄,你为何要离开七日谷?”
    “你觉得,这里好吗?”
    二师兄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口气,听着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容月一愣,想了想,摇头道:“对有些人来说,或许是好。”
    “好?”
    二师兄不屑的冷嗤一声,“一些自命不凡的平凡人,要自以为是的接受不凡的命运。卡在命运的轨道上,从此平淡无波,高贵出奇,可我的人生,凭什么要用在这一处毫无用处的玄机之中?”
    七日谷,对一些人而言是传说。
    跟光明大陆一样的传说。
    可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平凡人给自己编造的不凡的梦境。
    他厌恶这种一声看到尽头的感觉。
    七日,谁当又有什么区别?
    容月心中大概明了,二师兄的性子,似乎也不太适合这种人生。
    就像是北凤珏,如若一生安分的做个纨绔子弟,或许这辈子要轻松快乐许多。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儿?”
    容月头也没回,随意的摆摆手,便顺着二师兄回来的方向,去找那处白梦泉了。
    白梦泉,湖水呈乳白色,渐渐变化,为深蓝,整个湖面像是一块精打细磨的镜子,美不胜收。
    容月脱了鞋,坐在泉水边泡着脚。
    其实这样的地方,如若不是在灵兽山,倒是适合与心爱之人一同来。
    天空只有一片漆黑,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布罩了起来,没有星空明月,没有微风虫鸣。
    她顺势躺在身下的石头上,双手环过后脑勺,枕着胳膊,忽然间惆怅起来。
    “灵兽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她在这山谷里,都要发霉了。
    迷迷糊糊中,容月忽然又觉得,即便是到头了,又能如何呢?
    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叫她。
    容月翻了个身,冷不丁的滚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涌入的,是熟悉的香气。
    容月大惊,猛地抬起头来,而当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第一个反应,竟是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疼!
    不是做梦?
    “北,北凤珏?”
    那抹水蓝色的身影缓缓坐起身来,将容月也扶了起来,声音低沉轻柔,“灵兽山夜里寒凉,也不怕冷?”
    容月瘪瘪嘴,朝北凤珏跟前凑了凑,突然,她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猛地后退两步,却不料北凤珏动作更快,将她一把拉入自己怀中,随后头顶,传来了北凤珏的轻笑声。
    “怎么了?”
    躲什么?
    容月皱着小鼻子,尴尬到:“我身上有味儿了,再不洗洗,就要跟二师兄对着臭味相投了。”
    说罢,她突然疑惑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个人在这地方挨饿受冻,我心中挂念,就想着如梦来瞧瞧。怎么,梦境里,还要限制我的出入?”
    北凤珏打趣道,眼底满是心疼。
    容月被他抱在怀里,身上瞬间温暖起来,一身的疲惫,像是被放出来了般,突然间席卷而来,容月撑着眼皮子,靠在北凤珏的怀里感慨道“北凤珏,我好累。今天山崩地裂的时候,我还以为要就此沦为灵兽山的肥料了呢。”
    “不会的。”
    北凤珏轻声道,有他在,又怎么会让容月在这地方出事呢?
    容月打着哈欠,困意来袭,但是她怕自己一睁眼就找不到北凤珏了,于是一直强忍着没敢睡。
    可北凤珏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一些琐事,倒好像比催眠香更有用一般,竟是直接带着她睡了过去。
    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人,北凤珏将外衫拖了下来,盖在容月身上。
    然后这才俯身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容月的脚用细细的水流淋过,随后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擦拭干净。
    虽说奔波劳累,容月的模样有几分狼狈,可已久遮盖不住她天生的好容貌。
    北凤珏无奈的摇了摇头,试探着用自己的袖子比划了一番,准备将容月的脸遮住。
    可他刚一动,容月便皱皱眉,似乎对于这种隐藏自己美貌的事情非常不悦般。
    北凤珏心中好像,眼看着容月又把自己的脚丫子塞进泉水里,他无奈,叹了口气,默默的弯腰重新替她洗脚,擦脚。
    “你,你做什么?”
    容月突然惊醒,目瞪口呆的望着北凤珏。
    北凤珏回眸一脚,平静道:“为夫人洗脚。”
    “你别闹。我痒痒。”
    容月一边笑一边躲,可惜她的一双玉足都在北凤珏的手上,哪里是她想跑就能跑的?
    北凤珏见她神色疲惫,抬头默默的看了眼夜色,忽的道:“月儿,累的时候,便停下来,交给我。”
    “啊?可是,这地方的东西太诡异了,你伤还没好。”
    “如若你想我,我会知道的。”
    北凤珏起身,弯着腰与她对视,顺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开。
    “哦?叫你呢?能听的见吗?”
    见容月一副不给答案绝不放手的模样,北凤珏忍着笑,柔声道:“嗯,只要你想。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画面陡然一转,容月眼前一片白茫茫,她梦中惊起,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除了脚放在石头上,其他的与她睡过去时没什么差别。
    而就在这时,从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容月顺着扭头,却见自己身后,灵狼正一爪子血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说实话,凶巴巴的哀求人,容月也是第一次看到,却莫名的有些触动。
    她蹲下身,看了眼分明怒气难平却不得不求救容月的灵狼,“你怎么在这儿?怎么受伤了?嗯?小家伙?”
    灵狼垂下眸子,低低的哀嚎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容月皱眉,看了眼灵狼,认真道:“我可以救你,但是,救命之恩,当……臣服于我。”
    “嗷嗷嗷!!”
    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灵狼对着容月便是一通鬼哭狼嚎。
    只可惜,它如今身上有伤,所以这愤怒嚎叫的模样非但没有震慑道容月,反倒是将她逗的笑的前俯后仰。
    容月一把拎起灵狼,瞥了眼它的伤口,突然惊呼道:“你身为一头狼,居然还有眉毛?”
    仔细一看,那灵狼的眉头似乎有两条黑色的毛发,看着就跟眉毛差不多。
    更何况,这灵狼倒是有些灵性,竟是皱着眉,虎视眈眈的瞪着容月。
    容月一愣,那灵狼趁机一挣,撒丫子便跑。
    我去,小狼崽子。
    容月冷冷一笑,弯腰将那拖着自己两条腿儿缓慢逃匿的灵狼一拽,那灵狼就被她拖到了自己怀里。
    容月砸吧砸吧嘴,似笑非笑道:“还想跑?信不信我把你丢进母狼堆儿里再也爬不起来?”
    说完,她眉头忽的一皱。刚才只看到灵狼受伤,倒是没仔细看,如今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灵狼的伤口,几乎快断了这灵狼的两条腿儿。
    “你怎么受伤了?”
    她嘟囔了句,见灵狼又要挣扎,当即没好气道:“从今天起,我救你一命,你就得跟着我。”
    灵狼挥舞着没有受伤的爪子,连尾巴都疯狂的摇摆起来,表示强烈的拒绝。
    容月叹气,“你敢拒绝我?”
    她脸色一变,凶狠道:“老娘烤了你当晚饭吃!”
    她话音一落,那灵狼果然是被震住了,当即一动不动,任凭容月将它抱在怀里,随后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给它细细的包扎起来。
    二师兄正在棚子里啃着自己从外面摘回来的野果子,冷不丁的见容月抱着一头狼进来,当即吓的一蹦三丈高,双手环胸警惕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容月幽幽的瞥了眼二师兄,“这小东西受伤了,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药?”
    二师兄翻了个白眼,说实话,这狼,他是真心不想救。
    但是,看容月这架势,似乎大有他敢说一个不救,就要被胖揍一顿的样子,还是算了。
    二师兄从包裹里摸摸索索,最后拿了一个瓷瓶出来扔给容月,“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伤药,居然给这小东西用,真是浪费。”
    “滋!”
    灵狼似乎看出二师兄对它的厌恶,当即便龇牙咧嘴的朝着他一通乱叫。
    吓得二师兄立马又退后了好几部,抱着一团茅草当挡箭牌,脸都绿了。
    容月似笑非笑,“都说了让你不要招惹它了。”
    “哼,这小东西,与我当年的那条狗倒是长的像。可惜了,眼神不太好,居然认了七日那小混蛋做主人,注定无缘灵兽山。”
    二师兄一边感慨,眼神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月却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无缘灵兽山?
    “你的意思是……”
    她有种自己被人设了个套的感觉,很强烈。
    驯化一条灵狼,为何非要来这种诡异的地方?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
    之前还能说服自己,觉得这地方可能更适合动物野生成长。
    可是如今经历了这些之后,容月觉得远不止于此。
    她抬眸,看向二师兄。
    二师兄叹了口气,“灵兽山,是深受化成之地,但需要有驭兽能力之人引导,方可驯化,所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你,要么是红虞,但是眼下,红虞魔化,俨然只有你更合适。”
    “我去!”
    容月大怒,吓得二师兄小脸一白,正当他以为容月要发飙时,却突然听见容月无比感慨的来了句:“那这笔生意,老娘亏了啊!”
    “额……”
    二师兄痛心疾首,捂着自己的胸口,哭笑不得道:“有吗?我倒是觉得,有人不会让你吃亏。”
    “嗯?”
    容月又一次的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里的好东西,你既然来了,汽油不带走之理?”
    二师兄意有所指的看向棚子外,白梦泉的方位……
    白梦泉中所做的那个梦,在容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真实,真实到她觉得那一刻,北凤珏似乎真的出现了。
    二师兄一脸惊恐的看着容月小脸发红,粉面含春的模样,心中一团鄙夷之火蹭蹭蹭的冒了出来,“瞧你这面带春光的模样,在白梦泉坐了什么好梦?”
    容月一愣,不禁挑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二师兄轻哼一声,元祈ie尽在不言中。
    容月冷静的看着他,“也没什么,就是你这种挂架寡人梦不到的东西。”
    二师兄的一张脸瞬间漆黑,比泼了墨还要黑。
    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他是有徒弟的人,有徒弟啊!
    一定要这么伤害他吗?
    容月见二师兄瞬间跟霜打的茄子般蔫吧,心中有所不忍,于是将这个梦简单含糊的说了一遍。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春,梦。
    二师兄闻言,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他思前想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摇摇头,“传闻中,白梦泉中封这一个人,近千年了,看来你,应当有点关系。”
    近千年的……人?
    那不得成,精了?
    容月骇然,可见二师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的样子,一颗心又稍稍的放了回来。
    要是有危险,想必二师兄这会儿一定闹着把她拖走了,怎么会这么镇定?
    “说清楚点,什么意思?”
    “那人可窥见旁人的灵魂,制造幻境,但是,奇怪的是,那尘封的人,其实只有一缕灵魂,按理说,此时还不到他苏醒的条件才是。”
    二师兄拖着下巴,若有所思。
    一样俊俏的一张脸,二师兄长的就格外的具有欺骗性,一张出尘的脸,一颗俗世的心。
    啧啧,怪人。
    容月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来袭,漫不经心的熬:“那个人,也是你封印的?”
    “不是。”
    二师兄声音沉了下来,“那是七日谷千百年来就存在的。他的灵气,庇护七日谷多年,同样的,七日谷也为他提供了恢复休养之所。”
    算是,相互依存吧。
    容月听的云里雾里的,又觉得十分玄幻。
    世界上,真有一缕魂魄可以存在的人?
    “他为何会被尘封?”
    白梦泉好看是好看,可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就像是,假的。
    “一缕残魂,又为何能够活到现在?二师兄,如今半夜三更,你不会故意将故事吓唬我吧?”
    她打了个寒颤,深吸了口气。
    怀里的灵狼,似乎睡着了,乖巧安静的躺着。
    二师兄蹙眉,突然扭头对容月道:“容月,唤醒他或者了解他,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吗?”
    容月:“??”
    满头黑线,她应该明白什么啊?
    “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应该已经醒了。”
    不等容月话落,二师兄便突然上前,将容月护在身后。
    而他们所避身的棚子,突然间化作灰烬,随风飘远。
    好像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是在眨眼的功夫。
    容月不禁瞠目,对比震撼不已。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儿了,你们,是我的晚餐吗?”
    一道华丽的声音,仿佛随着风一般,轻飘飘的落下。
    容月从二师兄身后走了出来,便见夜幕下,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迎着夜色,缓缓而来。
    他穿着曳地长袍,华丽,高贵,似乎天生就该住在奢华的宫殿中,而非是这破败的荒野之中。
    容月不禁又看了眼二师兄,却见二师兄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竟然,穿的比老子华丽!”
    二师兄咬牙切齿,双眸都能喷火了。
    容月本以为二师兄在酝酿什么情绪,没想到居然只是感慨自己的衣裳没人家华丽?
    不过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人越来越近,一头乌黑的长发落在腰后,纵使夜色深沉,这人的模样看不太清,可只单单这一身影,便足以惊为天人。
    “你们是谁?”
    那人再度开口,似乎对这个问题颇为执着。
    尤其是他看向容月时,眼神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
    容小姐纵横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如此鄙视过。
    她小脸一沉,嚣张道:“老娘是你祖宗。”
    “你……”
    那人似乎愣了下,目光在容月的身上来回探视,而那双眸子,也逐渐的亮了起来,像是死气沉沉的灰烬,突然间再次冒了烟儿般。
    “是你?我杀了你。”
    那人突然语气一冷,目光阴骘,似乎要将容月拖入那万丈深渊。
    容小姐冤啊。
    天地良心,她与这人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不知为何,此人居然对她憎恨到如此地步。
    思前想后,容月得出一个答案。
    她刚才在白梦泉洗脚了。
    如果,这个人被封印在里面的话……是不是喝了她的洗脚水?
    思及此处,容月顿时恢复底气,手朝着那人一指,怒道:“你先说清楚,我们之间有仇吗?你凭什么杀我?谁给你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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