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啊!”
    院子外,一官兵模样的人直接一把推开季恒,探头探脑的看了进来,视线在落到屋前的容月身上时,眼神一变。
    “这位夫人,看着眼生啊。”
    “我家公子姓颜,少夫人身子弱,平日里甚少出门,可也不是没人见过。”
    季恒手一横,拦住那官兵。
    他生的高挑,那官兵往他面前一站,就跟泡涨了的火柴棍似的,而季恒却高挑纤细,气度非凡。
    能有这样气势的家仆,看来这户人家也不好惹。
    官兵识趣儿的退了出去,临走前,又不忘多看了两眼容月。
    尤其是在看到容月额心的桃花儿时,眼前一亮,可碍于季恒拦的严实,他只能意犹未尽的多看了几眼,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
    院门,再次关上。
    容月的一颗心,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北凤珏。
    她攥紧衣裳,“季恒,你先乔装一下,出去打探,看看都城有没有什么动静儿。淡淡,更衣,再等一个时辰,他如果还没回来,我便去找他。”
    话音刚落,墙角处,‘哗啦’一声,似乎谁家不懂事的小孩儿往墙角里砸石头。
    容月眉头一皱,回头看向墙角。
    ‘哗啦’,又是一声。
    容月当即脸色大变,打开门便朝着墙外跑了出去。
    墙外是一处隐蔽的死角,白天还能看得见头儿,可一到晚上,就隐入黑暗,不着痕迹的隐藏一切。
    然而,容月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她脚步一顿,捂着嘴,不敢靠近,更不敢开口。
    “别怕。”
    黑暗中,传来北凤珏熟悉的声音。
    只是声音虚弱,若非是离得近,估计很难听得清。
    容月一听到那声音,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北凤珏,没头没脑的哭了起来,“我以为你在外头喂狼了呢。”
    “我这种道行的,什么狼敢吃我?嗯?”
    北凤珏还有心思开玩笑,幸亏这是晚上,若是白天,他苍白的面容和满头的冷汗,便很难掩藏了。
    容月将脑袋埋在他肩头,没好气的将鼻涕蹭了他一身,这才红着眼,扶起他,“来人,快来人。”
    季恒早就听到了动静儿,只是根据他对自家侯爷的了解,侯爷能找着机会在容月那儿撒娇示弱的时候,是不需要他们的。
    谁让他家侯爷,太强大了呢。
    平日里操练连受伤都是零概率的事儿。
    如今这么一想,季恒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侯爷学习。
    有时候,这脸皮儿,也没什么用。
    就好比他家媳妇,每天好面子,不肯当着人的面儿跟他亲热。
    晚上即便是亲热的时候,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好像随时都能跳起来拔剑杀敌。
    吓得他每次都心有余悸,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生怕有个什么意外他家媳妇就翻脸无情了。
    如此可见,他这婚后生活,其实也并不算如意了。
    两人合力将北凤珏扶了进去,借着夜明珠的光,容月这才看清楚北凤珏身上的伤。
    胸口下边,一道撕开的口子,狰狞可怖,血淋淋的。
    而那伤口下边,还有一块撕烂的布料,防止血迹淋在地上。
    北凤珏常年在铁甲营,警惕性极高。
    这一路虽然带着重伤逃回来,可路上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加上他的轻功,一般人也不可能追上他。
    北凤珏的脸本就白皙,此时就像是被吸干了血似的,无力苍白,几近半透明。
    容月面无表情,转身去找金疮药。
    “不能请答复。”
    “不要请大夫。”
    她与北凤珏同时开口,容月蹙起眉头,从北凤珏的话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她们的身份,只怕是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只是这个人是谁,还不能断定。
    如今她们身处虎狼之地,一旦身份暴露,毫无优势。
    论武力,北凤珏再强大厉害,也不可能一人对抗千军万马。
    人家一个人砸个鸡蛋过来,都能累死北凤珏。
    其他的也不必论了,圣武的老皇帝一心想要北凤珏死,这回是个天山掉馅饼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如此一想,还真是悲凉。
    容月转过身,冷静的去寻找之前淡淡给她收拾的药。
    幸好这里面淡淡还算是医术不错的,刀剑伤口,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很麻烦。
    北凤珏全身上下,就只有胸口下边的那道伤口,看起来不像是兵器所伤,倒真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掏的。
    淡淡回头,“小姐,需要将侯爷衣裳脱了,止血,包扎。”
    容月怔住,“啊?嗯。”
    “小姐……”
    淡淡无奈的看了眼容月,然后示意她看北凤珏。
    容月一看,北凤珏咬着牙,抓紧了自己的衣裳,明显抗拒。
    此时的北凤珏,已经没了意识,昏迷不醒了。
    容月没好气的上前,“都什么时候了?又不是大姑娘,撒手。”
    她眼眶泛红,话虽然听起来凶巴巴的,却毫无气势,她本想将北凤珏的手拉开,可一触及北凤珏的手,就情不自禁的握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淡淡,他会不会死啊?”
    方才淡淡去处理布料的时候,她偷偷的看到了,一个人流了那么多血,不死也得半死不活了。
    淡淡不说,怕她担心。
    季恒不敢说,怕她担心。
    北凤珏故意避重就轻,说浑话岔开她的注意力。
    容月不是傻子,她咬着牙,一点点的掰开北凤珏的手,凑近她,低声哽咽道:“听话,撒手,要上药。”
    “不,不行……”
    北凤珏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容月更是心惊不已,“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行?”
    “我,我有家室了,只能,只能给,月儿,看……”
    纵然人迷糊了,可这话却说得一本正经。容月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趴在床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去解她的衣裳。
    好似是听到了容月的哭声,北凤珏眉头紧锁,挣扎着似乎要睁开眼一般,手指动了动,想抬起来摸摸容月的脑袋,却力不从心。
    只能急促的吸了两口气,一遍又一遍的跟容月重复着,别怕。
    容月哭声止住,头也不回的朝着淡淡和季恒道:“你们去准备热水毛巾酒精和包扎的绷带还有金疮药,我给他清洗伤口。”
    她好像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下一秒就变成了冷静自持的女强人。
    淡淡二话不说,立马起身去准备。
    季恒无奈的看了眼自家侯爷,心中再次感慨:侯爷这宠媳妇的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的来的。
    待人都出去了,容月这才低声开口,“他们都出去了,撒手,乖。”
    北凤珏紧锁的眉头一点点平复,抓着自己衣裳的手也缓缓松开。
    容月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旁边的剪刀将他的衣裳剪开。
    本想着,就算伤口再狰狞,她也不能有情绪,不能哭。
    可当看到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时,容月才明白,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放屁。
    情到深处,理智都只能喂狗。
    旁边早有准备好的热水,容月侧身去净手,随后拿起棉布仔细的给北凤珏清理伤口。
    她下手极轻,可棉布上沾满了血,她一遍又一遍的清洗,好像怎么也清洗不干净一般。
    她咬着唇,深吸了口气,目光淡定的落在北凤珏的身上,转而拿过淡淡准备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洒了上去。
    “嘶”
    的一声,北凤珏倒抽了口冷气,吓得容月手一抖,将半瓶的药都洒了上去。
    她抿着唇,手指都在颤抖,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撒出来的药擦干净,一手去擦眼角的眼泪。
    北凤珏忽的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月儿,没事。”
    一声月儿,似乎将容月心底的不安和恐惧都驱散了般,容月的眼泪跟泉水似的往外冒,她吸吸鼻子,“你要是敢出事儿,我就卷走你的家当带着你的得力干将造反,毁你百年家风。”
    北凤珏紧了紧握着容月的手,眼角似乎也有泪水的痕迹,声音沙哑的答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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