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还在府里等着北凤珏。
    等来等去,却见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北凤珏还没回来,然后默默的爬了床,自己睡了过去。
    那头北凤珏在宫人的侍奉下,上了去护国寺的马车。
    只是,马车经过美味斋时,武安侯殿下喊了停,亲自下来买了一盒的糕点,这才又爬上了马车。
    众宫人惊呆:武安侯,几时也吃糕点了?
    护国寺内,方丈早已接到旨意,说是武安侯最近会住在护国寺内。
    北凤珏从前也不是没有住过护国寺,只是那唯一的一次,还出了个意外。
    就是武安侯殿下失了清白的那一次。
    方丈思前想后,决定安排人给北凤珏换个禅房。
    “去将达明祖师原来的禅房旁边的那间收拾出来吧。”
    小沙弥为难的看了眼方丈,垂着脑袋道:“那,那万一那位女施主又闯了侯爷的禅房,可,可是不太好?”
    方丈瞪了眼小沙弥,没好气道:“按贫僧交代的去。”
    小沙弥屁颠屁颠的去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马车这才晃晃悠悠的进了到了护国寺的山下。
    方丈早已带了人下来相迎。
    武安侯若是能够顺利出家,方丈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回头这护国寺的地位,便更是崇高了。
    方丈心里的算盘打得哗啦哗啦的。
    正垂着脑袋,恭敬的念了句:“阿弥陀佛。”
    “不必念经了。麻烦。”
    北凤珏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不是很舒服的传了出来。
    隐约的,还嫩听见几声咳嗽声。
    方丈垂眸,哦,看来武安侯殿下是真的病了。
    紧接着,就听见马车似乎是动了动,一人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那人,正式武安侯殿下。
    方丈正一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马车接着又是一动,方丈脚步一顿,随着回头,然后正看见马车里,一双纤细的手,轻轻的撩开车帘,不等那人动作,北凤珏便转身,将人从马车里打横抱了下来。
    “山路滑,别乱动。”
    容月正要挣扎一番,毕竟当着一群这辈子都娶不得媳妇的和尚的面儿,容月还打算要点脸,结果直接被人抱下来了。
    既然如此……容月也没什么可矜持的了。
    反正,整个护国寺都知道,她毁了武安侯的清白,再装矜持,也挽救不了自己的形象。
    方丈诧异的看着北凤珏这一出,惊道:“敢问侯爷,这是?”
    北凤珏回头看了眼季恒,后者立马上前,将一袋子银子平平淡淡的递给方丈,然后道:“容小姐,是香客。”
    给了香火钱,总不能把人往下赶吧?
    除非他这个破庙里出神仙了。
    方丈愣了愣,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苦口婆心道:“侯爷,佛门乃清修之地……”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月不耐烦的打断:“我们绝不会打扰你们清修的,不过,佛门好像也没说,香客不能拖家带口的吧?”
    拖,拖家带口?
    每年四月,皇室宗亲恨不能带着祖宗来护国寺祈福呢。
    方丈还有些不甘,正要劝诫一二,北凤珏却没了那么好的耐性,直接道:“开路。”
    季恒领命,带着武安侯府的家将就开始清扫山路上的雪。
    动作之快,如秋风扫落叶,眨眼的功夫,一条扫干净了的山路就被晾了出来。
    北凤珏看也不看,直接抱着容月上山。
    方丈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他的小命要紧。
    身后,小沙弥艳羡的看着走远了的北凤珏,“哇塞,师傅,侯爷好像是开了一朵花。”
    方丈回头,以为小沙弥有什么领悟,不由得道:“哦?什么花?”
    小沙弥笑的十分腼腆,淡淡的道:“情花。”
    方丈:“去抄佛经去。”
    北凤珏自然没去达明祖师旁边的那个禅房。
    反而是住在了那间自己被夺了第一滴血的禅房。
    小禅房不比侯府,除了一张床,一个桌子,几把椅子,基本上也没什么了。
    季恒虽然有所准备,不过也就是添了些炭盆和狐裘褥子。
    简单的不能更简单了。
    容月和北凤珏两人刚一进去,莫名的纷纷红了脸。
    面无表情的武安侯掩唇,轻咳了声,将季恒赶了出去。
    季恒一脸懵逼:老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赶出来挨冻?
    容月笑嘻嘻的指着那张床,当日虽然情、迷意乱,可好歹是记得地方的。
    “这张床,不然搬回侯府?”
    别凤珏严肃的看了眼那简单的木床,当时醒来时还没顾得上此事,就变成了白兔。
    如今细细一想,这张破床好像也顺眼了很多。
    容月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按住北凤珏的肩,“你现在觉得亵渎佛地,对不住佛祖了?”
    北凤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指了指头顶,云淡风轻道:“我的头顶三尺,可没有神明。”
    “那有什么?”
    容月接话,可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掉进了一个坑里。
    果不其然,北凤珏看了眼容月,一本正经道:“某人的昭昭色心。”
    容月:“……”
    老娘不要面子的啊?
    不过,既然说色心?
    容月胆大包天,即便是在佛祖的地盘上,也丝毫阻挡不住容月。
    她一手解开身上裹着的厚重狐裘披风,一边扯掉头上的一根银簪,三千青丝这么一甩,想要甩出个某护发品牌的效果,可惜,只甩出了一冬天的静电。
    容月:“……”
    爱美有错吗?
    北凤珏无奈,拉着容月坐了下来,朝着门外吩咐道:“季恒,梳子。”
    门外的季恒:“啊?侯爷,没有。”
    哪个大男人出门还带梳子的?
    再说了,以往自家侯爷都不在乎这些的啊。
    北凤珏无奈,看了眼外面还早的天色,将狐裘给容月往身上一裹,轻声道:“你在这等着。”
    “我不要。”
    容月一把拽住北凤珏的胳膊,“大冷天的,你做什么去?”
    “砍树,削梳子。”
    容月:“……”
    古代人都这么粗狂彪悍吗?
    容月也不太在乎这些,“不用了,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才能让人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北凤珏:“……所以,我应该干点什么?”
    某侯爷发起巅来,自己都怕。
    容月没想到北凤珏竟然是这样的北凤珏,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骗了,当即便扬起手,一把取下北凤珏头顶的发冠。
    墨发倾泻而下,跟打广告似的。
    容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大男人的头发居然比她的头发还要柔美,心里百感交集。
    “哟,美人,让爷好好疼疼你。”
    容月荤素不忌,一开口,就是典型的纨绔腔调。
    纵然这个京城纨绔都畏惧的人物就在眼前,容月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将小手毫不顾忌的塞进了北凤珏的怀里。
    冰凉的小手,触上温热的皮肤,顿时两人都是一惊。
    北凤珏深吸了口气,脑门上青筋都要跳出来了,一把把容月的手拽了出来,胳膊一捞,将人揽进了怀里。
    “容月!”
    “嗯?美人,怎么突然这么凶?被人软玉在怀时,也是这么凶巴巴的么?”
    凶巴巴?
    某凶巴巴的北大爷登时哭笑不得,狠狠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道:“你今日已经撩了我两次了,别闹了。”
    “哎,真是,看得到吃不着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容月苦恼啊,北凤珏还是白兔的时候,她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旦恢复了真身,她又看得到睡不着。
    头顶传来北凤珏轻轻的笑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扬起手就在容月的屁股后面啪的一巴掌下去,没好气道:“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你啊。”
    容月理所当然的道。
    说完,还不忘贴近北凤珏的耳根,估计将热气喷了他一脖子,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各种姿势的你,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躺着的,趴着的,浴池里的……”
    “你……”
    北凤珏登时被闹了个大脸红,他果然,还是道行不够深。
    “你哪儿看来的这么多,混账话?”
    武安侯殿下已然是个红了的番茄,红着脸把容月的手塞进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容月一笑,又凑近了几分,轻声道:“一见着你,就无师自通的。”
    北凤珏没好气的看了眼容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这场风寒,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这会两人正在吵闹,外面,突然传来季恒的一嗓子拐角:“太师,太师留步。”
    容月一个机灵把狐裘往身上一裹,可巧这会,禅房的门已经被容太师推开了。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容太师乍然间就看见屋内两人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瞬间人,容太师欣喜若狂的手舞足蹈起来:“武安侯又被我家臭丫头睡啦!”
    整个护国寺,上上下下,就连扫后山山路的扫地僧,都知道了这一大喜事。
    护国寺,跟武安侯,有仇吧?
    每每武安侯来护国寺,都要干点这种亵渎佛门净地的事儿吗?
    阿弥陀佛。
    佛祖,此人要是敢出家,贫弟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扫地僧愤愤的想着。
    一亮马车,从山上缓缓的下来。
    马车里,还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呜呜,苍天有眼啊,我家月儿果真是有眼光啊。哎,月儿,聘礼真的不用再加一座庙么?”
    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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