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前,张替陵和五位师弟,追踪一人来至玉津,也是饭点,被人拦住,入了店点了菜,店家推荐糊涂饮,于是要了,诸人边吃边喝,须臾饭毕,正在喝茶准备结账时,却听窗外远处街上咚咚大声传来,酒楼地面微颤,桌上杯盘隐隐有声,店内众食客惊恐起身,都以为地震了,“地震了,快走啊。。。。纷纷喊着抢下楼去。
    张替陵端盏喝了一口,环顾四周,除了东南角上靠窗一桌尚有一人默默喝茶,其他人等皆已仓皇而去,心觉有异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这人着一身黑色袍服,桌上放着遮阳斗笠,笠下一个长条布包,旁边摆着两碟菜,一壶酒,头发挽着卷,别一只墨玉簪,手中拿杯,正扭头看向窗外。
    忽然那人回头看来,入目微黑面庞上剑眉插天,狮鼻阔口,英武非凡。二人四目相对,那人冲张替陵微微一笑,接着低头喝酒吃菜。
    张替陵略感心惊,这人好强,何时坐在这里,怎么没看到。正在寻思却听二师弟不灭讲道:“不是地震。”张替陵回头捋须寻思不绝。
    对面妙妙闭目开口:“金刚神力。”
    “金刚神力,六弟,开三瞳看看。”玄玄忍不住要起身。
    “啊,金刚神力,乖乖,我去看看。”了了一个箭步,靠近窗户,借着二楼高处,极目向外面看去。
    那黑衣男子凝目扫视诸人一眼,复又低头喝酒吃菜。
    “大师兄,快来看,光头扛大鼎,哇,好玩,有趣,快来看。”了了大呼小叫中,却探身钻出窗户,足点栏杆探手搭住二楼飞檐,翻身而上,坐在屋顶凝目细看,一双脚在窗边荡来荡去。
    诸人闻言,好奇心起,呼啦啦都围至了了翻出的窗户旁边,张目向外看去,独留张替陵坐在桌上捧盏自饮。
    “师父您怎么不去呢?”天赐忽然问道。
    “那黑衣人坐的位置古怪,目视前方左右,隐隐笼罩周围,与之对视一眼,已知这人一身修为惊人,何况这趟差事也不宜与,自当小心为上,倘若如你几位师叔一般,这人忽然发作,一击则必中,故而为师不动,那人便有心,也是不能轻动。”张替陵停住话头,看一眼听得入迷长空,一笑解答。
    “大师兄,你打断师父的故事。”长空皱眉道。
    “师弟,你不开窍啊,这是学东西的时候,一会师父的故事就把你带忘了。”天赐嬉笑道。
    “大师兄高见。。。。。。”长空冲天赐翻个白眼。
    “师父,您继续。”天赐嬉笑着给师父斟满女儿红,自己也倒了一杯,咕嘟喝了下去。
    长空看看酒杯,抿了抿唇角。
    “好,咱们继续。”张替陵抬眼看看窗外,日已偏西,树影婆娑。
    “好,鼓掌。”长空在旁边拍马,天赐递了一个白眼给长空,扭头冲师父一笑,双掌齐拍。
    张替陵一笑,接着讲下去。
    原来自长街东面远处,过来一个身量高壮的光头和尚,敞着僧袍,露出一肚皮的黑毛,左手抓着一尊大鼎,右手提着一条明晃晃禅杖,一串黑油油拳头大念珠挂在胸前来回游荡,更奇的是,那人前面走着一个苗条姑娘,穿花着绿,一边走,一边拿两手十指摆弄面庞两侧小辫发尾,左观右瞧不绝。
    震地之声,引得外面长街上,做买卖过路的,纷纷注目议论。
    那人迈一步,长街地面便动一动,那小姑娘若无其事,走走停停,那光头抓鼎的也便随了她脚步,走走停停。
    渐渐走至张替陵和众师弟们吃饭的酒楼附近,那姑娘忽然驻足,“就是这里了,今天咱们化他家的缘,一龙,叫门。”
    “好,姑娘闪开,看一龙的。”身后光头闻言,向前一步,那姑娘却闪在一边,依旧摆弄发辫,笑嘻嘻看向围观诸人。
    围观者中,有看她花容月貌,举止活泼,纷纷开言:“姑娘,化我们家的,我们家更好。。。。”
    “咣当。。。。嗡。。。嗡。。。”一声如雷大音,自那叫做一龙的大鼎上散开。诸人正在起哄,不防一龙抬禅杖在左手鼎上一击,火星迸溅,巨声震耳欲聋,身周围观人众如被大力击中,口鼻淌血,翻滚在地,手足并用中,喊一声“妈呀。。。。”鼠窜而去。一条长街,数十丈之内,立时逃了干干净净。
    “咣当。。。嗡。。。”一龙又复抡杖,如同雷震,旁边姑娘恍如不觉,笑嘻嘻看着远处张望好奇的人众。
    “这人好胡闹,哪有这样化缘的。”了了在屋檐顶上晃足品评。
    “这人好霸道的力气。”不灭赞道。
    “可惜这手段却近乎无赖。”紫霄看着了了晃动的双足,皱眉接道。
    “力万钧。”妙妙闭目看着外面嘀咕。
    张替陵闻音心动,扭头看东南角那黑衣人,却见那人也正看向外面,侧面看去,似乎眉头紧锁,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这缘化的,果不其然,谁受得了这等大音轰鸣。”不灭微微摇头。
    却见一龙和那姑娘所立门面,吱呀呀两扇板门洞开。
    门内闪出一个老者,佝偻了腰,抬头看看面前化缘的二位:“小店今日打烊,不做生意,咳咳。。。可去别家看看,那座酒楼,远近闻名,好酒好菜,管饱了二位,啊,咳咳。。。”那老头祸水东引,说着话抬手指指点点。
    对面伙计都缩在楼内捂耳观瞧,但见刘老头指指点点,心道不妙,撒丫子往后堂跑去。
    “老伯,远近都说您这里的酒最好了,一丝水分也不掺的,聪明人喝了,就不会痛苦,糊涂人喝了,耳目也都灵光了的。小女子不远万里而来,请老伯施舍一二,了了小女心愿。”
    那老头闻言抬头:“咳咳。。。。老朽可不糊涂,不远,不远,对面就是了,坛坛香,咳咳,快去吧。”老人连说带比划,只说的气喘吁吁,咳嗽不断。
    “老头,休得吝啬,洒家就喝你一鼎而已,快些将来,莫要让洒家等的火起。”一龙在侧听了不耐,便要抡杖。
    “啊。。一定,一定,咳咳,坛坛香,一定有的,老朽。。老朽从不说假话,去吧。。咳咳。。”老人转身便欲进门。
    “老伯,且慢。。。。”那女子急喊阻止。
    一龙抡起禅杖,挟风而击。
    “住手,贤弟。”一声震雷般呼喝,在了了身侧滚滚而过,急扭身看去,却见身侧下方窗户内射出一道黑影,快如流光,再看时,凭空多出一人,一身黑袍,挡在光头一龙身前,了了着实吓了一跳,抚胸说道:“无量那个天尊。。。。。。”
    店内张替陵早瞧见那黑衣人忽然化为虚影,话音如同雷震间,人已消失不见了,捋须踱步趋近窗边,往下看去,心中暗思这人来路不住。
    俯身下看时,却见那人一手五指搭住了一龙挟裹劲风的禅杖月牙,光头一龙千钧之力,被黑衣人五指一粘,二力交击,杖身嗡的一颤而弯,一龙俄了一声,只觉眼前一花,立时手臂酸麻如遭雷击,险些将禅杖震的脱手而去,心中万分诧异,皱眉看去,忽将禅杖撒手,大鼎离手抛在一边,咣当当将长街石条砸的陷入地中。却探出双臂将黑衣人搂在胸前,“大哥,你去哪了,一龙找你找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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