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纵马疾驰,日上中天进了玉津县域,天赐亮了天师府腰牌,那卫兵俯首让过,三人勒马缓行,玉津县街面不大,行人熙熙攘攘,虽不如潭州热闹,看去生机勃勃,叫卖不绝。
    “不知道几位师叔,哪一个走这条道?”天赐在马上边看边嘀咕。
    “你二师叔和咱们一条线,此刻应该已经用了饭,出城去了。”张替陵信马由缰道。
    “几位官爷,本店新开,祖传红烧鲤鱼,玉津独此一家,环境优雅,客座雅间皆备,进来用饭吧,包您不悔。”一个肩上搭条粗布毛巾的店伙,拦住三人马匹兜揽生意。
    张替陵看一看店家的招牌:“悦来楼。”一阵酒肉香气随着酒肆幌子随风钻入鼻内。
    “二位高徒,意下如何?”张替陵看着二人打趣道。
    “嗯,这个,师父说行就行呗。”张天赐汲取教训。
    “谨遵师父之命。”长空更乖。
    “那就这里了。”张替陵翻身下马,店伙立刻上前殷勤接了缰绳:“这位爷里面请,一看您就是有眼光的人,今天刚从玉津渡捞上来的新鲜活鱼,活蹦乱跳,真是贵人有口福。”
    天赐和长空也下了马,店伙立刻接住,一边让着三人,一边朝里面喊道:“三位爷请里面走,雅间伺候。。。”那店伙自去拴马下料,店内有人接着,让到靠窗一张红漆木桌上,张替陵看一眼店内,里面三三两两,有十余人在吃饭喝酒,私语声不绝于耳,收回目光居中而坐。
    “官爷,您点什么菜?”伙计一边抹桌子一边问。
    “徒儿们,你们来。”张替陵笑对二人。
    “好,我来,我来。”天赐冲师父一笑,抢先说道。
    “方才伙计说祖传的红烧鱼,给我们来一条大的,要活蹦乱跳的,今天刚打出来的。”天赐依着方才门外伙计的话,复述一遍。
    “好,红烧鱼一尾。”伙计一边听一边重复。
    不一刻,点了两荤两素,还有三碗面。
    天赐摸着下巴看这师父,“如何?”
    张替陵微微一笑,“师父口渴的紧。”
    “本店有玉人香,女儿红,贵妃醉,还有。。。”伙计一叠声荐道。
    “老夫当年曾来过玉津,记得有一品叫做糊涂饮,不知店家还有否?”张替陵打断道。
    天赐和长空一头雾水。。
    “官爷,您老说的是百多年前了,做这酒的作坊关门歇业了,小店没有存货,对不住你老了,你选个别的吧,比如。。。”
    “那就。。。女儿红吧。”张替陵看着二位徒弟说道。
    “师父有故事,女儿红。”看着对面师父罕见的不利索,刘天赐心中暗想。
    “师父,糊涂饮是什么酒啊,一定是酒中绝品吧。”天赐笑嘻嘻对着师父说道。
    “三位爷,马儿都拴好,喂了上好的豆料。”方才在门外招呼的伙计忽然端了一壶茶,三只拳头大黑茶碗,还有碗碟筷子,一一放好,给三人斟满了茶,开口打断了天赐的话。
    “俄,辛苦了。”张替陵方要说糊涂饮,只好移目店伙感谢道。
    天赐自袖内摸出一块银子,拉了手放在那伙计掌上道:“这几匹马都得喝井水,不能喂刷锅水,井水要打出来放一放才好,要加点盐,别忘了。”那伙计一看掌心,大喜过望,缩了手,揣起银子一叠声躬身:“官爷放心,井水,放一放,加盐,德勒,您还有什么吩咐?”
    “马儿的料,黄豆五份,黑豆一份,高粱一份,小麦一份,小米一份,豌豆黄一份,不要别的,可记住了,快去给我换了。”天赐盯着店伙吩咐。
    “俄,黄豆五份,黑豆一份,高粱一份,小麦一份,小米一份,豌豆黄一份。。。”伙计摸了一下额头重复着,心中嘀咕:“感情这马会酿酒么?”嘴里一叠声道:知道了,记下了。
    “那你去吧,如果错了,方才给你的银子,加倍还我。”天赐发落伙计。
    伙计往后退一步,摸一下怀中银块,“官爷放心,绝错不了。”天赐一笑:“那你去吧,催一下我们的饭菜。”
    “好嘞,官爷您慢用。”店伙转身离去,犹自一边唠叨:“黄豆五份,黑豆一份,高粱一份,小麦一份,小米。。。小米一份。。。”
    “师兄,你就会安排人,这店伙计非搞错了不可。”长空一笑打趣。
    “师弟,出门在外,师兄可是门精,你不说,这帮伙计可会瞎糊弄了。”
    “是是是,大师兄。。。。”长空拉长了尾音,“这马儿吃的这么讲究么?”长空白一眼大师兄,又好奇续道。
    “师弟,不懂了吧,若要马儿跑得快,这料上决不能含糊。”天赐端碗喝茶。
    “可怎么看着,这马吃的和酿酒的料差不多了呢?”长空嘀咕着,也端碗喝茶。
    “俄,对了,师父,糊涂饮好喝么?”天赐闻言想起,冲师父提问。
    “那自然是好喝,师父长这么大,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张替陵放下茶碗,看了窗外行人神往。
    “啥滋味师父,说说呗。”天赐提醒师父。
    “对啊,师父,说说呗。”长空一旁配合。
    “饿,吃,说。”张替陵忽然蹦出三个字来,天赐和长空张口结舌,想起六师叔妙妙。
    “饿,吃。。。。”长空拍一下天赐肩膀,冲他一乐。
    天赐一愣,你也会了,却见对面张替陵眼睛弯成月牙。
    正要说话,店家托着红盘,端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来。
    三人无话,各抡大筷,稀里哗啦,顷刻间风卷残云,张替陵端了酒杯,慢慢喝着,却看二人四只筷子,在红烧鱼的盘中,抢一块鱼头。
    。。。。。。。
    用了饭,又喝几口茶,刘天赐惦记着糊涂饮,又问。
    “师父,糊涂饮比您手里的酒如何?”
    “你还惦记着呢。。。”张替陵放下酒杯。
    “师父,您喜欢的东西,徒儿也得学啊。”长空听完愕然,还可以这么拍马啊。
    “哈哈,好吧,吃了徒弟的饭,不说一段,为师于心不忍。”张替陵又倒了杯酒,和二位高徒碰一杯,咕嘟下肚,慢慢说开来。
    天赐和长空,咧嘴一乐,侧耳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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