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周成斌早已看到了姚望龙等三人,他心一横,反客为主,远远跟踪,见姚望龙与四名男子会面,而后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周成斌决定利用这个空挡,从中间穿插,抵达三中队的游击区。
    十几分钟后,困意袭来,姚望龙打了两个哈欠,想着抱两捆稻秸取暖,合合眼也是好的,谁知刚瘸着腿走出窝棚,隐约看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沿着道边,迅疾的走来。
    姚望龙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踏破铁鞋无觅处,来人居然是周成斌!
    他下意识的闪身避在窝棚后面,紧张的思索着:怎么办?孤身一人,又崴了脚,绝不是周成斌的对手;放走要犯,实在是不甘心!何况亲手缉捕周成斌,飞黄腾达岂不就在眼前?
    眼见周成斌越来越近,姚望龙一咬牙,瞄准周成斌扣动了扳机!
    姚望龙颇为忌惮周成斌,担心他发现自己,不敢等他走得太近,射击的角度更是不好,凌晨又是最黑暗的时候,这一枪击在周成斌脚边,并没有命中。
    周成斌反应神速,一边隐蔽,一边还击,虽在仓促之中却还是击中姚望龙的左肩。姚望龙心知不好,顾不上瞄准,抬手就是两枪,希望能迎来同伙,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成斌两步冲过来,又是一枪,正中姚望龙的眉心,送他上了西天!而后对天发射三颗绿色信号弹。
    深夜的枪声惊动了浅野一键等人,他命令道:“有情况,赶回去!”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一刻,多等了一刻钟的孙栋盛正在下令:“潜入日战区的二十名战士会陆续撤回来,你们两个一个留在这里,另外一个向西三公里,去码头接应——”枪声传来,孙栋盛愣住了,随即看见天边三颗信号弹,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孙栋盛决然说道:“骑上车,跟我来!”
    事发突然,敌人在此搜索的各路人手定然不少,逃往其他方向,断无生机,只能继续向北,希望在对手追上来之前,抵达三中队的游击区。那时,大部分对手不敢冒险闯入,对付个别死硬的,还有几分胜算。
    浅野一键却和周成斌想到一起了,他带队朝着第三纵队游击区的方向,抄近路斜插而来!
    四点半,浅野一键和孙栋盛狭路相逢!
    浅野一键抬手就是一枪!好在三枪自行车车速太快,没有命中!和孙栋盛同骑一辆的钱立峰跳下车,就地翻滚避弹,还了一枪!另外一名警卫员安民一边射击掩护不管不顾继续骑行的孙栋盛,一边继续骑行二十余米后,把车子扔在路边,隐蔽在一颗大树后,和浅野一键等人枪战!
    钱立峰二人和浅野一键四人对攻,很快处于下风,浅野一键命两名下属缠住对手,亲自带着一名宪兵,试图绕到侧翼包抄,尽快消灭对手!
    钱立峰识破了对手的企图,却苦于无法脱身!恰在此时,姚望龙的两名下属也赶了回来,二话不说,加入战团。
    形势更为不利,钱立峰右大腿中弹,他一边咬牙还击,一边摸出手雷,决意同归于尽!喊道:“安子,我掩护,你撤到路对面去!”
    就在此时,孙栋盛和周成斌同骑一辆车,飞速赶来!浅野一键看的清楚,连续开了两枪!谁知孙栋盛没有继续向北逃离,却把车拐进路边的草丛,恰好避过子弹。
    几乎同时,周成斌已经跳下车,还了一枪!
    摄于周成斌的威名,浅野一键不敢靠近,就地找好掩体,展开对攻!只要缠住周成斌,己方的援兵自会陆续赶来。
    钱立峰受伤,76号的一名宪兵缠住他和安民,浅野一键等五人集中火力对付周成斌、孙栋盛,浅野一键恨身怒道:“不需要活口!周成斌,我要杀了你!”不顾双方距离过远,边喊边拼尽全力扔出一枚手雷!
    漫天烟雾中,孙栋盛凄厉的声音响起:“周局长!周局长!!你怎么了?他奶奶的!浅野一键!我和你拼了!”
    浅野一键大喜!突见一枚手雷扔了过来!赶紧就地向后翻滚,手雷爆炸,飞起的泥土石块砸在浅野一键等人身上!
    浅野一键近似癫狂的笑声中,夹杂着孙栋盛悲愤却坚决的声音:“安民!决不能把周局长的遗体丢给日本人——”
    孙栋盛安排接应的一个行动组,四点时准时撤离到三中队游击区与日战区交界处,听到枪声,循声赶来接应。没等他们赶到现场,浅野一键、孙栋盛同时看见,孙栋盛大喊:“全歼敌人,为周局长复仇!去两个人,分头召集援兵!”
    也不知这番话赶来的三中队行动组能否听清,距离近得多的浅野一键却听在耳里,他命令道:“交叉掩护,撤出战场!孙栋盛,我留下你回去报丧!哈哈哈哈——”
    赶来的行动组闻听周成斌牺牲,气愤已极,就地还击!孙栋盛喝道:“安民,带上钱立峰,先撤!”
    安民对孙栋盛的命令一向无条件执行,何况误认为孙栋盛安排的还有援兵,加之钱立峰失血过多,已失去了战斗能力,立即照办。
    孙栋盛又扔出一枚手雷掩护,两辆自行车飞一样向北方冲去!途径还在射击的几名下属,孙栋盛喊道:“撤退!”
    行动组的五名成员眼见周成斌的“遗体”在后座上,也不再恋战,浅野一键等人已撤出二十余米,手雷自然没有造成伤亡。双方都有意撤退,很快脱离接触。
    九号上凌晨五点,杜一帆等人乘坐的渔船到了水上关卡,一名水警喝道:“怎么连个灯都不点?混账!不能再向前走了,出示你们的证件!然后掉头回去!”
    许松全陪笑道:“灯坏了,老总,这是我和表哥的良民证。”一同递上的还有几盒小大英香烟。
    那名水警不愿让一同执勤的两名同伙分肥,没等许松全下船,主动跳上渔船,接过证件和香烟,一边把香烟往口袋里塞,一边打开良民证,说道:“黑灯瞎火的,有没有手电筒?照个亮!”
    没等他细看,许松全一把扣住他的咽喉,随即一枚锋利的匕首抵住他,那名水警吓得浑身瘫软,结结巴巴标的说道:“别动手,你们……是,是谁?想想想干什么?”
    “我说一句,你学一句!镇定点!露出破绽,立即送你见阎王!”
    “是是是是,我照办。”
    岸上另外一名水警老秦问道:“老白,怎么回事?”
    “没事——你把良民证收起来吧——老秦,这艘船太靠前,把卡子升起来,让他们赶紧掉头。”
    老白是水警队的一名班长,听他这么说,老秦当然没有异议,和另外一名水警升起卡子。早已蓄势待发的杜一凡启动机动渔船,全速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冯根生从舷窗朝天发出三颗信号弹!
    在岸上的两名水警当即开枪!许松全把老白推入水中,说道:“我不杀你,游回去吧,能否捡回这条命,就看你的口才了。”
    子弹打在水里,溅起一道道水柱,老白喊道:“别开枪,他妈的我在水里!”
    两名水警只得停止射击,跳上巡逻艇,准备追缉。
    巡逻艇刚驶到水卡外的交接地带,突见不远处开来一艘甲板上架着机枪的铁质船,明白有人接应,只得虚张声势,又打了几枪,赶紧掉头,捞起老白,退回水卡子内。
    两船靠近,冯根生命令道:“不要停船,赶紧走!老彭,你跳船过来,迟道厚快不行了!”
    彭寍韡大惊,助跑两步,一跃上了冯根生等人的船,冯根生说道:“在底舱,跟我来!”
    迟道厚已经昏迷不醒,彭寍韡摸摸颈动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翻检了一下散放在旁边的药品,声音低沉的说道:“冯主任,老迟他……不行了……”
    冯根生喝道:“不可能!我给他止了血!老彭,你一定有办法的!”
    许松全走进来说道:“冯主任,你冷静一点!老彭,真的没有……”
    “我给他注射一阵强心剂,也许会醒过来……我不是不尽力,可……”
    许松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
    冯根生摸了一把脸,说道:“老彭,我来吧,你去看看另外两名伤员。”
    彭寍韡起身走开,冯根生克制着双手的颤抖,为迟道厚注射了一针强心剂。片刻,迟道厚悠悠醒来,冯根生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老迟,老彭接应,我们安全了。”
    “周局长他……”
    事到如今,冯根生不愿迟道厚走的不安心,安慰道:“周局长很好,也脱险了,你放心吧。”
    “太好了,冯主任……替我告诉周局长,我虽然……奉命秘密稽查,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周局长的事,我敬重他……有幸跟着他……”
    “我知道,周局长也知道,老迟……”
    “你这是干什么……莫非我……”
    “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家母,年过六旬,我走的时候……就预感见不到……”
    冯根生心如刀绞,忍泪答道:“胡说!老迟,一世同学三世亲,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迟道厚露出一丝笑意:“那我就,就放心了,老冯,告诉咱娘,我没给她丢脸……谢威,张弛,还有蔡坤死在他……”
    “老迟,我一定把话带到。谢威,我一定会杀了他……”
    迟道厚的眼神一点点涣散,握在冯根生掌心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
    许久,彭寍韡站在他身后说道:“冯主任,船只进入浦江县境内了,另外两名重伤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老冯,你节哀顺变吧。”
    冯根生脱下外套,盖在迟道厚身上,起身正色道:“不杀谢威,我冯根生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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