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四十,何其莘命人报告:与军统第三纵队副队长杜一帆狭路相逢,杜一帆持枪拘捕!就在即将就擒之时,却突然来了援兵,人数不详,估计有四到五人,双方激战,好在对手不敢恋战,杜一帆脱逃,我方只有两人受伤,目前正在继续搜捕。
    倪新很奇怪:既是分散突围,这四五人为什么集中行动?被围捕的只有两条船上的人员,周成斌所在的那条押解谢威的船,确定只有八个人,接应的那条渔船上有这么多的人吗?就算有,已经分头突围了,怎么会又聚在了一起?
    随后的半个小时,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发现了两处可疑人员,可惜都不是一个人,倪新命令执行搜索任务的行动组每组不过三到五人,双方交火,都没有占到便宜。
    倪新暗道:难道留守浦江县的军统负责人派人增援?恰在此时,钱明奇匆匆赶到,倪新命令道:“钱队长,随你行动的有多少人?”
    “属下带来了三十人。”
    “六人一组,编为五个行动组,参与搜索。给影佐将军发电报:我怀疑浦江县军统匪类潜入附近地区增援,请他再派人来。”
    “是。”
    且说邂逅杜一帆的恰是许松全带领的四名下属。杜一帆说道:“老许,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死定了!不仅我带队来了,估计再过半个小时,孙栋盛队长派来的人也就到了这片地域。周局长哪?冯主任又在哪里?”
    “周局长的下落我不清楚,冯主任和三名重伤员在一座废弃的道观的密室里。老许,你看怎么办?”
    许松全不假思索的答道:“赶紧救走啊,重伤员,拖得起吗?”
    此话正中杜一帆的隐忧,点头答道:“你说得对!道观离这里不远,跟我来!”
    道观密室里,冯根生一筹莫展:迟道厚危在旦夕!另外两名重伤员也快不行了,而他手头只有些止血药和绷带。他重重一拳砸在青条石砌成的墙壁上,恨道:“谢威!只要我姓冯的有一口气在,一定要把你绳之以法!”
    发泄后,冯根生还是只能借着一个蜡烛的光亮,徒劳的给伤员喂水。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三声三声猫头鹰的叫声。冯根生先是一喜,随即又是担心:还不到午夜十二点,杜一帆能否脱险,还不一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持枪在手,走上台阶,侧耳倾听。
    杜一帆的声音传来:“老冯,是我。”
    冯根生大喜,拉开入口木板的栓扣,杜一帆跳下来说道:“我途中遇险,幸得许营长相救,他带了四个人,我们商议后决定转移。”
    冯根生说道:“转移当然是好,我担心老迟撑不了多久,可过封锁线的时候怎么办?日伪不可能不布下重兵拦截。”
    这里是杜一帆亲自设立的补给站,他一边打开墙角一个木箱,拿出三个简易折叠担架,一边说道:“放心吧,孙队长也派人潜入这里,老彭在和日战区交界处带人接应。”
    冯根生一边帮着他组装担架,一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周局长还没有消息吗?老杜,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事先请示了吗?万一引发全面冲突,怎么得了?”
    在密室进出口外警戒的许松全探头插话道:“哪来的那么多的顾虑?干了再说!有什么责任我担着。快一点!冯主任,你放心吧,潜入增援的两路人马加起来也就四十来个人,都是挑选的当地人,人地两熟,出事后藏身也容易。且都不在日伪掌握的名单上,即使遭遇,也很难确定就是我们的人。而且我和孙队长都命令:凌晨四点,无论情况如何,全体撤退。”
    事到如今,多说何益?少校军衔的许松全虽然比冯根生低一级,却不是军统的人,冯根生不再说话,几人把三名伤员抬上担架后,杜一凡说道:“从这里向北三四公里,有一户渔民,是第三纵队的联络员,我本来是想去他那里躲避一时的,谁知遭遇了搜捕的76号的人……我们过去,用他那里的渔船,走水路,到了交界处,再弃船,走陆路过封锁线。”
    午夜,伸手不见五指,冯根生在前开路,三具担架彼此拉开七八十米的距离,向预定地点走去。
    且说周成斌和老莫分手后弃车,向东北方向走了三四公里,见路边一条河流上有一座拱形石桥,他来到桥下,把大半个身子藏在桥下一处因年久失修,石块脱落后形成的死角里,双脚不得已淹在冰冷的河水里,耐心的等待着。
    初冬的夜风在耳边吹过,脚边的河水静静流淌,一个来小时后,远远传来脚步声,在悄无声息的午夜格外清晰,周成斌侧身观察,果见三四个打着手电筒的人呈品字形搜索而过。
    周成斌没有急于行动,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又见几名男子走过来,打着军用强光手电筒四处乱照,这组人动静较大,传来几声远近不同的犬吠,周成斌的心悬了起来,推开配枪的扳机。
    好在河滩上布满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时不时还有飘零的枯叶吹过,那组人没有任何发现,渐渐走远。
    已是十一月九日凌晨一点了,两组搜捕的人员过后,应该有一个空挡,周成斌活动活动僵直的双腿,继续向东北方向走去。
    以此同时,冯根生等人上了渔船,走了一会,冯根生对杜一凡说道:“杜副队长,你驾船很熟练啊。”
    “我生在长江边,九江盛传的‘混江龙’,就是我啊。”
    “许营长说老彭在河边接应,我有一个打算,能否不弃船?”
    在甲板上警戒的许松全走进来搭话:“这个主意好!日本人的水上巡逻队在我们和新四军的联手夹击下,龟缩在淞沪地区的湖泊里,已经不敢在河里,特别是河道狭窄的支流里活动了。”
    杜一帆也道:“我同意。为了活动方便,第三纵队的很多战士都有良民证,大部分还是真的,日伪的保长也不敢把军统往死里得罪,很多时候都在装傻。许营长,麻烦你问问谁随身带的有良民证,有了这个玩意,可以以打渔为名,公开开到距离浦江县四五公里之外,而后强闯水上关卡,发出信号弹,老彭再派人接应,两面夹击,应该可以安全抵达根据地。”
    冯根生点头同意:“不错,老迟他们几个的伤势也不能再来回折腾了。”
    许松全挨个盘问,很快回来说道:“只有一个伤员有良民证,他说是真的,老杜,怎么办?”
    “够了,我也有一个,一条鱼船,两个人捕鱼,很正常。许营长,你看看那个良民证上的照片和谁长的比较相像?”
    许松全打开仔细看了看答道:“和我有几分相像,都是国字脸,浓眉毛,二十六岁,岁数也差不多,只比我小两岁。”
    杜一帆说道:“许营长,找身渔民的衣服,还有草鞋,你会驾船吗?”
    “不会。”
    “那就坐在甲板上,装作整理渔网吧。遇上盘查,就说你是我的表弟。冯主任,把伤员安置在底舱,其他的人不要走出船舱。”
    凌晨三点半钟,周成斌抵达距离孙栋盛随同行动的第三纵队三中队游击区六公里之外,他要在天亮之前,通过三公里外的封锁线。
    同一时间,亲自带队在交界处己方一侧等待的孙栋盛忍不住一再向前推进。警卫员钱立峰提醒道:“孙队长,不能再靠前了,万一惊动了日战区巡逻的日伪军,麻烦就大了。我们派了六组人潜入,到现在虽然没有消息,可您说过一句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孙栋盛忧心忡忡:“可我数次听见枪声,万一……”
    “队长,我们只有三个人,连一辆汽车都没有,只有两辆缴获来的三枪牌自行车,进入日战区,遭遇敌人,怎么办?”
    “罢了,那就在这里等候吧。”
    奉命搜捕利用吉普逃离的不知名的要犯的浅野一键一无所获,忽闻前方似有人声,他立即命令跟在身边的两名宪兵隐蔽,等到三名男子走近,才发现居然是姚望龙和两名特工。浅野一键生怕误会,提高声音喊道:“姚桑,是我,你怎么来了?”
    “倪局长命我带领十余名特工来这一片搜捕乘坐吉普车逃离的要犯,局长怀疑有可能是周成斌,或者是冯根生。”
    “有收获吗?”
    “没有,我把人分为五组,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也没有听到其他组有所行动的动静,比如枪声。”
    浅野一键叹道:“这一片区域并不大,又是在夜里,不可能听不到枪声。唉,天快亮了,如果我是周成斌,或者是冯根生,一定会趁夜逃离。”
    “是啊,越往后抓捕人犯的希望越渺茫。浅野君,你说该怎么办?”
    浅野一键无可奈何的答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样吧,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分头出发,你向东,我向西,再搜查一遍。”
    “也只能如此了,如果还是没有发现,凌晨五点钟还在这里会面。”
    姚望龙带人走出五六百米,一时不查,踏进一个水坑里,他哎呦一声,蹲在了地下。两名下属上前问道:“姚组长,你怎么样了?”
    “脚崴了,还挺疼。”姚望龙试着走了两步,左脚根本不能着地,只得说道:“扶我到那边那棵大树下,你们继续搜索,时间到了,来接我。”
    “好,组长你歇着吧。”
    两名部下走后,独自坐在大树底下的姚望龙越来越冷,见西边不远处有座看秋人搭的窝棚,一瘸一拐的钻进去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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