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济扮成农夫模样一路难逃,躲过了东南兵的围追堵截,却躲不开湖南人的偷偷摸摸,等他返回娄底之时,身上除了条短裤还是自己的,其他的都便宜了那些湖南人,这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倒也好办,只见他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一捆干柴往背上一搭,救跪在了陆荣廷面前哭诉自己的罪过。陆荣廷见了忍不住是又好笑又心酸,将他搀扶起来,为他卸去干柴,披上衣服,又好言好语安抚了几句之后,道:“咱们兄弟谁信不过谁啊?玩这一套儿可是有些过了。”那就羞赧地说道:“衡阳大败,兄弟损兵折将折了咱们的桂系的士气,着实是惭愧的很!”陆荣廷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看老哥哥如何为你报仇。”说完让人聚拢军官,点起大军浩浩荡荡杀奔衡阳而去。
    一路平安无事抵达西渡镇,此时西渡镇中,房屋倒塌成片,废墟接二连三,血腥之味尤重,马济故地重游不禁感慨万千,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陆荣廷道:“老弟收齐你的眼泪,待老子踏平衡州,诛粤灭赣为万千死在东南逆贼手中的广西佬弟兄们报仇雪恨之时,你在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便是了,此时还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才是!”马济道:“大哥说的是,待踏平东南,活捉常贼之日,小弟必将亲手寡了他方解心头之恨。”陆荣廷赞许他的这份言语,将娄底附近七八个县城的城防军拢到一起,编练成军,让他统领,再为先锋。
    消息传来衡阳东南军这边,常振邦且喜且忧,忙请过叶济来,道:“叶先生,陆荣廷大兵已经如约而来。先生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叶济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剩下大人撤退衡州了。”常振邦回过头来问道:“衡州那边怎么样了,岳兆麟又在做什么?”林焚道:“衡州城看似风平浪静,不过岳兆麟那边动静却有些诡异,种种迹象标明他已经放弃了衡州,打算偷袭南昌,割据江西。”常振邦闻言微微一笑,道:“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他要寻死就由他去吧,毕边康,刘日福那边怎么样了,是什么动态。”林焚道:“岳兆麟主力虽然已经撤出了衡州,但毕边康那边终究不敢越雷池一步,是以衡州城还在我们手中。”常振邦回头看了一眼叶济道:“衡州那边,叶先生是怎么安排的?”
    叶济道:“已经安排好了,不论岳兆麟如何折腾,总出不了大人的手心。”说着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林焚一眼,林焚忍不住低下头心想这老头该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他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间的惊叹却没有常振邦的眼睛,他说道:“林焚你心里有事想对我说,那就说出来吧!”林焚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常振燕将军和戴雨农有些小小不言的矛盾,其实说开了也没啥,大人不用担心。”常振邦皱着眉头道:“情报部门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能够决定成千上万条性命的存在,更何况都传到了你耳朵中了,这事就肯定小不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林焚道:“京津地区比不得别的地区,俸禄待遇什么的都比附近州县要多一些,雨农这一改革,很多人浮于事之人就断了生计,跑到常振燕大人那边诉苦去了。”常振邦道:“这不是件小事,为什么不早说!你现在马上告诉戴雨农,东南全力支持他的改革,只要为了东南,人挡杀人,佛当杀佛!至于常振燕那边也好说,马上电报那边就说本官任命他为赣东镇守使,所有淘汰下的情报人员一律编入赣东师团,称号新编东南第二十九师团。”
    “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常振燕大人是东南情报部门的元老和长官,冒然换下他来,怕是要出大乱子了。”林焚惶恐不安的说道,他出身京津地区的情报人员,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情报人员的厉害。常振邦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之,东南现在的情报人员有些冗余了,这不好,是时候放给新人了。”说完转过脸对叶济说道:“叶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叶济微微一笑,道:“老朽对于情报来说毕竟是个门外汉!说不上什么高见,只是这用人办事若是一家独大了,这毛病多多少少也就出来了,以老朽愚见,不若分家好了,常振燕是一家,戴雨农是一家,两家各自按照各自的风格办事,至于谁能干,谁干的好,自然一目了然了。大人觉得呢?”
    常振邦忍不住拍案叫绝道:“老先生果然高见,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林焚你马上致电常振燕让他派人重新接管京津地区的情报部门,至于戴雨农胆大妄为不思报国,现将其一撸到底,押解回广州,本官要亲自训斥!至于刚才任命的赣东镇守使的电报就此撤销,去吧!”
    解决完戴雨农和常振燕的矛盾之后,常振邦和叶济又商量了一会儿,等到传来陆荣廷从西渡镇朝着岳阳攻来之时,两人这才收拾收拾行李,带上大兵返回了衡州城,此时的衡州城一片萧条,树叶能从城西吹到城东不带落地的。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中都有一两个是衡州警备队的工作人员,其实这种场景说来也说得过去,毕竟大战在即,百姓虽不说远走他乡,但也是留足了口粮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不过这湖南与华中等地也是稍稍有所不同,别的地区是躲在自家菜窖或者其他什么安全的地方,这里可是一溜烟儿躲进了赌场里了,好家伙,这些人竟然以赣系,桂系两军作为赌注,搏一搏谁才是湖南之主,这么大的胆子当真对得起不偷不枪不是湖南人的谚语。
    只有少数穷的掀不开锅的汉子在大街上溜达溜达,顺几根黄瓜回去给媳妇用,摘几多黄花给儿子玩的主儿,没准手气好还能抢个小老婆过来呢,这种事街上警察也懒得管,有道是常德的小偷湘西的贼,不偷不抢不是湖南人。本性如此,他们也没少干这事儿,只要这闺女不是自己家的,都是湖南人,何必为难湖南人呢。
    常振邦一马当先进了镇守使衙门,衙门内冷冷清清除了两个瘸了腿的看门人,再也找不出什么活物儿来,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墙壁连桌子都不剩,就像遭了劫一般,仔细一问,才知道岳兆麟留下那支看守衡州的连队也没等待多久几乎前后脚的功夫便四散而去,他们这一去衙门内的物件更是被附近的百姓抢劫一空。要不是常振邦回来的早,说不定整座衙门都要被拆去搭建猪圈了。叶济道:“湖南之民,安则为盗,乱则为匪,大人治理此地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了。”常振邦道:“袁世凯大总统说过,治理天下如同治理兵卒,一手拿刀,一手拿官,顺从我的命令便是九代仇人也给你官坐,不顺从我,便是亲姑娘舅也要吃我一刀,湖南之民若是不服从我的命令,是因为只知道我的脾气好,却不知道我的大刀早已渴饥难耐了。”叶济道:“有句话说得好,常德的小偷湘西的贼,不偷不抢不是湖南人,湖南人便是如此,大人杀得过来吗?”常振邦道:“为了天下苍生,曾圣人也曾大开杀戒,圣人面前,振邦岂敢因一己之私命而坏天下之大事?唯有杀杀杀杀杀而已。”叶济听罢,叹了口气,却十分欣慰地说道:“大人生不逢时,当今之世如此才略胆识终究只能为一大总统,不能开天辟地为一朝太祖当真是可惜。”
    常振邦正色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振邦一心只有家国天下,只要为国为民,振邦便是只做个民国大总统也是好的,天下公器万民选举有德者居之,无德者退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了我家儿郎又不比别人差,说不得也能被选上去,做个父子总统,兄弟总统也是美谈一件。”
    叶济恍然大悟,嘿嘿一笑道:“原来大人想学那段总理组建个听话的国会。其实用不着这样麻烦,只要大人一统了河山,万民自然膺服。”
    “这都是以后的事儿,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常振邦淡淡一说,当即叫来林焚,道:“贴出告示,三天之内那些拿了我镇守使衙门财物的人要一一给我还回来,我赦免他们的罪过,三天之后,一律按照叛民造反处理!刑场就设在镇守使门前。”
    “是,大人!”
    林焚按照常振邦的指示,在衡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贴上了布告,那些人看了忍不住笑道:“什么官家,私家,到了老子手中便是老子家的物件!想要回去门都没有!”
    “就是,也不看看他什么德行,陆荣廷十万大军就要杀奔而来,他们东南没戏了,还敢这么猖狂,等爷们开了城迎了陆大帅,看老子怎么抄你老常家的东西,便是那些女人少不得也要帮你玩玩了。呵呵。”
    ……
    布告这一贴出去,惹来湖南百姓一阵嘲讽,当天夜里大大小小的赌场内赣系的赔率就翻了一番,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常振邦这般斤斤计较,湖南人怎么能支持他呢?说不得陆荣廷在众人翘首企盼中统率大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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