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是什么威力,没有比这些亲自上过战场的军官更清楚地了,古老厚重的明清城门不一定能够轰平,但不并代表这座古老破旧的县衙能够在第一轮火炮攻击之下幸免于难,刚刚平复的人心再次被搅动起来,荣辱事大生死更大,求生的念头让忠贞靠边,不少湖北第一师的军官已经站出来要求孙传芳或者拿出个应对措施来,实在不行让他赶紧出去投降就是了,免得连累了诸位兄弟。
    孙传芳平静地看着诸位军官的骚动,冷冷一笑,道:“诸位兄弟,不要忘了常振邦能杀你,兄弟也能毙了你!”说着一挥手,城防团的兵士们纷纷咔嚓咔嚓荷枪实弹起来,那些叽叽歪歪的军官们这才意识到孙传芳可是连江西督军都敢杀的人,对付他们这些小喽啰当真是不在话下,嘈杂的声音立即平静下来,整个县衙之内显得气氛寂静的诡异,偶尔有几声咚咚的声音,也是心跳。
    “哼!都说常振邦天纵之才,老子看来也不过如此,王凤你过来!”孙传芳嘿嘿一笑,在过来的王凤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王凤先是一愣,随之翘起了大拇指道。
    张友能从怀中摸出银壳怀表,看了几眼之后,得意洋洋地说道:“兄弟们,待会给老子狠狠地打,回去之后,老子去巡阅使大人哪里为兄弟们请功!!”
    火炮后面的兵士们顿时欢呼一声,欢呼之后,却听到县衙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无数绿色的军用箱子被一字码在了县衙前面,足足码了半米多高,三丈多宽,六米来长之后,王凤才得意洋洋的爬到上面,对着常振邦高喊道:“巡阅使大人,久仰大名了,卑职乃是咸宁城防团团长王凤,到这里是替孙将军传句话,咸宁是武昌的大门,多次遭到西南叛逆的围攻,所以县衙之内藏有一个不小的军火库,大人若是一炮击中的话,估计半个咸宁城都要毁于一旦,届时你的讨逆军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人,更不知道大人能够不能幸免于难!哈哈……”说完王凤便刺溜一声跳了下来,留下几个城防团的兵士看守火药墙。自己躲进了县衙之中。
    张友能听罢,不觉冷汗直流,孙传芳这厮太流氓了,竟然相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手段来,为国捐躯,为大人效命的话他比谁喊得都欢实,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冷汗就落了下来,对着那些炮手交代了几句诸如没有我的交代谁都不许开炮之后,撒腿就往常振邦处跑去,将王凤所言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常振邦。
    常振邦闻言不禁皱起了没有,身边众军官们也纷纷上前劝说希望常振邦暂时后撤病将这般交给他们应付,常振邦道:“咸宁城当真如此重要?县衙之内当真有这么多的火药?”
    “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地太过危险,巡阅使大人还是稍退一二吧!”
    张友能道:“表哥你就听大家伙儿一句吧,这里太危险,小弟愿意扶保你安全离去。”
    常振邦冷哼一声,道:“孙传芳这厮竟敢如此叛逆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至于张友能你,开炮发话的是你,着实不宜离开炮阵,免得让那厮小觑了我们!以为区区几句谎话便能吓退我等百战之师!”
    张友能一听这话,嘴巴惊讶地都合不上了,半天之后好不容易才合上道:“大表哥,小弟一向淡迫名利,重视亲情,还是陪在你身边好了。”
    常振邦做了个手势,随即两个马弁过来,不由分说将张友能架起来直奔县衙前的火炮阵地,张友能百般挣扎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巡阅使大人的表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两个马弁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将他咣当一声丢在地上,张友能一落地,便朝着常振邦那边连滚带爬而去,却又被两个马弁拉扯了回来,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张友能恐惧异常,两只大眼睛瞪得极大。
    “各就各位!开火!”
    熟悉的声音在张友能的耳边响起,他不禁抬起头望去,却见常振邦毅然决然地站在他的面前指挥起炮兵来,那些本来还有所估计的炮兵见常振邦站在了最前线,心中大是安定,随着他的一声号令,开始熟练地装弹开炮,一枚枚炮弹越过火药墙,射向了县衙之内,接着整个卫队师想是接到了冲锋的号角一般,奋勇地朝着县衙冲去,县衙四周的城防团在几个神枪手的领导下,也不甘示弱的对讨逆军发起了进攻,不过他们的进攻对于讨逆军来说无异于螳螂挡车,很快县衙大门失手,讨逆军冲进了大厅,只见大厅之中除了三四十个城防团的兵士外竟然没有一个当官的,细细一打听,就在王凤堆积火药墙的时候,孙传芳已经押着县知事,从县衙的暗道之中逃之夭夭了。至于那道令人畏惧的火药墙,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里面装的不过是沙子黄土而已。
    “可恨,还是让孙传芳那小贼逃了,大表哥请你给我一团人马,搜遍整个咸宁城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小贼捉拿到表哥面前!”进了县衙之后,张友能又耀武扬威起来,既然这火药是假的,孙传芳又逃之夭夭了,相信此人也不过如此而已,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可是当仁不让的。
    常振邦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孙传芳到哪里去了吗?”
    张友能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孙传芳怂了,自然要逃之夭夭了,只要封锁城内,严加搜索想必能能够捉拿此贼!”
    常振邦笑道:“错了,孙传芳若是贪生怕死之人就绝不会中途潜入咸宁城,若不是本官担心李督军势单力薄,才率大军接应的话,怕是杀掉李大哥之后,早带着北洋第二师,湖北第一师跑到随州和王占元回合,所以现在若是本官所料不差,孙传芳正在去往军营的路上。”
    此时,军营之地戒备森严,孟昭月在两个贴心兵士的护送下成功进去大营接管了北洋第二师的全部指挥权,没办法,谁让大小军官都被王金镜带走了,只丢下几个连排长和王金镜的亲信副官接管,如今谁也没有他官大,自然听他的,就算那些副官也知道他和王金镜的关系不差,也乐得接受的他指挥,在他成功接管指挥权之后,按照李廷玉的实现安排,立即开拔,将北洋第二师迅速的带到了咸宁,并临时搭建起一座攻守兼备的营地,虽然众人对此举并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服从去办了,整个北洋第二师一旦活动起来,效率当真不同于其他省份的新军,只是可惜孟昭月实力有限,影响力也有限,在没有大小军官的配合下,靠他能够调出北洋第二师已经很是为难了,更不要说同时调动湖北第一师了,为了不给孙传芳留下可趁之机,他再调出北洋第二师之前,已经给湖北第一师的全体人员下达了为期三天的假期,并宣布在此期间他们只要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返回军营,不过三天之后谁若是不能抵达军营的话,一律军法处置!
    湖北第一师的兵士们听到这个命令之后,当即欢呼起来,常年的征战,日复一日的行军,让每个人的精神都绷的紧紧地,平素里便算是驻扎在军营之中,也是紧张兮兮的操练和枯燥的军旅生活,虽说别的湖北师团也是如此,但是军官们也是人,对于偶尔出营什么的只要不过分还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这孙传芳治军极为严格,丝毫不讲情面,军官纵然的话,兵士们不用惩罚,军官们却是罪加一等,紧闭三天,所以湖北军界之中提起孙传芳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孙传芳手中的军队不论是北洋还是湖北,都是响当当的铁军,便是直隶吴佩孚都不得不服气。兵士们欢呼之后,顿时做了鸟兽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走的干干净净。
    等李廷玉和赵老四率军赶到之时,北洋第二师走了,湖北第一师已经散了,偌大的军营静悄悄的除了几个伤病员伙夫留守之外依然是一座空营地了。
    接到兵士们的禀报之后。赵老四忧心忡忡地对李廷玉说道:“李老大此地空无一人,看来孙传芳的人已经提前动手了。”
    李廷玉淡淡一笑,道:“赵四弟,随我去城外一看吧!”说着打马扬鞭,直奔城外而去,赵老四疑惑地看了李廷玉一眼,赶紧带人跟了上去。一行人出了城门,不远处果然见到一座简陋的营寨,赵老四吃惊道:“此地怎么会有营寨,莫不是孙传芳的老巢?”
    李廷玉哈哈大笑道:“孟昭月能将北洋第二师迁到此地,湖北权威便落到了李纯里督军的孙传芳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说着双腿一踢马肚,身下马撒腿就跑,赵老四大吃一惊,生怕他出了事,马上追了过去,两人还没进入营寨,便见营寨之中传来刀兵相向的声音,原来孟昭月狠,能够拖着病体接管北洋第二师,卢香亭也不比他次,爬起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之后,找了头毛驴骑上之后便去了军营,进了军营之后大吃一惊,戒备森严他可不怕,怕的是北洋第二师的人马就这样脱离了他的视线,好在军营之中还留下了无处可去的伙夫和伤病员们,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孟昭月的去向,随即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若是戒备森严之下,卢香亭绝对无法靠近第二师,然而安营扎寨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趁着兵士们忙碌之中无暇其他,他才侥幸嵌入了第二师中,回到旧部哪里,悄悄将排长班长召集起来,吩咐下去,对于这些亲信,卢香亭也并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有关孙传芳的事情。只是找了个借口,说师长信得过他,便让他提前回来料理军队,至于别的什么也没说,这些排长,班长都是小人物,哪里知道上面高层的密幸,都表示乐意服从老领导的安排,收拾了本团人马之后,卢香亭便带着他们悄悄朝着孟昭月的中军大众奔去,别看这孟昭月现在号称是第二师的参谋长,毕竟时日尚浅,能够让他自由调动的只有原来的一个团而已,这次能够成功调出北洋第一师也是多亏了这团人马的协助,所以这些人作为他的嫡系人马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保护孟昭月中军大营的守护者,只可惜护卫此地的却只有半团人马,剩下的半团人马都让孟昭月派出去监工了。
    打听清楚孟昭月的底细之后,卢香亭当即调动了手中的一个嫡系团,大呼道:“孟昭月参谋长身体病弱,应该好好修养才是,可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军官竟然趁着军官们开会的时候,悍然劫持参谋长,妄图操控第二师,这种叛上作乱之事,决不可容忍!”说完便带着本部人马冲向了中军大帐,孟昭月也并非碌碌无为之人,早在军营四周遍布亲信,一旦什么大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当得知孟昭月煽动叛乱之后,立即调动了一个旅团的人马对冲击他的卢香亭部发动平乱之战。
    卢香亭见状大声疾呼道:“北洋乃北洋军人之北洋,北洋第二师乃北洋之第二师,如今孙传芳将军坐镇咸宁,与王金镜师长商讨第二师前程问题,王金镜这才委托香亭将第二师的兄弟们带回去,谁知道这孟昭月竟敢私自调兵出咸宁,拥兵自重之心路人皆知。兄弟们随我出兵讨贼!”
    孙传芳的威望在北洋第二师中比真正的师长王占元还有重大,他回来了,王金镜何去何从便成了问题,这才让军官们去县衙表态吧,如此说来倒真是合情合理,不过第二师的士兵们也并非傻子,如今王占元和李纯为了争夺湖北的控制权和督军的职位上演了一出出的闹剧,谁都不愿意殃及池鱼,但这北洋第二师战力非常,人员素质极高,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这两派人争夺的对象,孟昭月代表李纯毕竟关系再远,血脉可是摆在那里的,在中国人的地面上,一直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混蛋了,别看这只是一点点远到都不知道那里的血脉,就能将他牢牢地绑在李纯的战车上面,就算他不上战车,外面的人也会这样认为。至于孙传芳不用说也是王占元的人,只要有王占元在,他的资历虽然无法取得第二师师长的位置,但是因为有王占元在,他便是第二师不是师长的师长,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孙传芳的站队方向了,而卢香亭是孙传芳嫡系中的嫡系,同学中挚友,有这层关系在,他想不成为孙传芳的嫡系都难。
    两边泾渭分明,其余人心知肚明却纷纷做了壁上观,任他两队厮杀苦战,卢香亭人多势众,行军打仗一点都不生疏,孟昭月虽然也是军校出身,但由于他和李纯的这点血缘关系,还是让他多多少少的收到了一点点关注,诸如李纯没来湖北之前,王占元等人将他安排在了后勤部队能够平安升官也是个不错的安排,如今李纯和王占元矛盾重重之后,更是官大责小的辎重团长,若行军打仗起来,他还真不是卢香亭的对手,更何况手中兵士并不占优势,尽管都是一个团的兵力,奈何卢香亭部相对集中,孟昭月手中人马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尽管陆陆续续回来却根本无法形成优势兵力,自然落在了下风,以卢香亭的本事,收拾起他来当真易如反掌,根本费不了多大功夫,唯一可恨的却是留给卢香亭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刚刚击溃孟昭月之时,李廷玉便带着赵老四领着一个旅的卫队师冲了过去,孟昭月一听带队而来的人是李廷玉,立即明白自己继续待在这里不过是束手待毙,当即扯开嗓子,立即带着本部人马汇同那些支持孙传芳的兵士们打开营帐后门,在李廷玉等人抵达中军大帐之前迅速离去。
    孟昭月见卢香亭带人跑了,本想趁胜追击,报刚才一箭之仇,不过看到手下嫡系伤亡惨重,就算追击也没有那个能力,当即长叹一声,便开始着手整顿起军营来。毕竟卢香亭带走的军队不过是全部人的三分之一左右,能投奔李纯的也不过是四分之一多点,剩下的那些人,除了谁给钱就给谁卖命的兵油子外,便是想要趁机溜出去做逃兵,别看北洋第二师威名赫赫,再牛逼的队伍也有逃兵,拿定主意之后,孟昭月当即抚伤平乱,将军营中一切收拾好之后,才恭恭敬敬地将李廷玉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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