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芳望着潮水般涌过来的兵士,冷哼一声,双手朝着常振邦的方向拱了拱,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依旧冷冷地说道:“没想到我这条小泥鳅竟然劳动了堂堂的粤赣闽三省巡阅使常振邦的大架。我的面子可真不小!不过大人难道以我孙传芳就这点本事不成?”
    常振邦笑道:“坊间传闻孙传芳乃是湖北第一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湖北人之看到你打仗的本事,却没有想到你孙传芳吓唬人的本事也同样不容小觑。”
    孙传芳挑了常振邦一眼,道:“不信的话,咱们就试试好了。”说完回过头,对着咸宁城防团团长王凤耳语了几句,王凤点点头转身奔去,不多会儿,拿着两根炮仗样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两道两军阵前,掏出捻子,点燃之后,撒腿就跑。
    两侧的讨逆军军官也过来劝告常振邦一番,让他暂退一下,免得被这东西误伤,常振邦望着捻子一点点的燃烧,笑道:“咸宁城内的两个师都被本官控制了,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事!”说罢,还是缓缓地后退了三四丈的距离。
    捻子一点点的终于烧尽,巨大的炮仗却呆立在当中好像没事儿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动静,难道这两根炮仗都是假冒伪劣产品不成,只看得县衙附近的城防军无不心惊胆战,而常振邦身后的讨逆军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三个基层军官甚至忍不住走过去,先是用脚远距离地踢了踢那两个炮仗,见根本就没什么反映之后,更是放下心来,半百戏弄这两根看上去一声不响的炮仗,谁知道就在他们兴高采烈之际,突然砰地一声,两个炮仗先后爆战,几声惊叫之后,周围便蔓延起庞大的白色不明气雾,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从里面撕心裂肺地传来,这让周围的讨逆军不由得慌神了很多,他们是百战精英,自然不会惧怕任何敌人,他们是铁血男儿,刀山火海也是几番进出,可是面对这无形的气体,他们的着实不知道如何对付才好,有些军官已经从这些物体上联想到了欧洲大战之际那些毫无人性的毒气弹,不由得脸色铁青了许多,常振邦自然不信孙传芳这家伙会有什么毒气弹,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如此简陋,可是李廷玉却忍不住拉了拉孙传芳的袖子说道:“这孙传芳心狠手辣又不按常理出牌,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弄两个这玩意儿丢人现眼,卑职认为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常振邦点点头,伸出手一挥,道:“全军后退三十米!”
    军令一出,讨逆军无不送了口气,纷纷后撤,那层白色烟雾竟然还在慢慢蔓延,这一下,讨逆军更是停不下脚步来,足足退了五十米之后,才停下脚步,透过那层烟雾可以看到,孙传芳和那些军官们也纷纷退入了县衙之内。
    李廷玉道:“大人,孙传芳困守县衙,不足为虑,当务之急是在孙传芳的人抵达军营之前,派人将北洋第二师和湖北第一师接管了。”
    常振邦想了想,道:“老哥,你该不会想要亲自去干这勾当吧!不如委派别人去吧!”
    李廷玉道:“孙传芳诡计多端又在北洋第二师中有不少亲信,卢香亭虽然中途被咱们伏击,以孙传芳的性格未必不会派遣别人接管军营,但这接管军营的军官绝对不会超过团长一级,大人这边高级军官不少,但是这些军官未必能让北洋第二师的兄弟认可,反而有可能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算计,还是我去一趟吧!轻车熟路的,也不至于出了乱子。”
    常振邦道:“老哥哥你去我自然放心,但是单枪匹马可是不行,让赵老四待上一个旅的人随你去吧!”
    李廷玉知道此事他说下大天来都无法拒绝,只好同意了常振邦的注意,让赵老四率领一旅精英跟在他身后,直奔北洋第二师的军营。
    此时,躲在县衙之中的孙传芳也是如临大敌一般,他知道那两个加了面粉和辣椒面的大炮仗,定不了什么事,充其量就是让常振邦暂时因为自己的想得太多而慌神,不过事后肯定会明白过来,他也没有愚蠢到会指望两个加了料的炮仗能吓退常振邦,毕竟现实不是小说,打仗不是唱戏,都得靠自己的本事才成,好在趁着众人慌乱之际,他已经暗自让几个亲信潜了出去,别看常振邦气势汹汹,在外行人看起来人多势众,可他孙传芳非但不是外行,还是天天缩在军营中的老油条子,光是听常振邦后退的动静儿,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撑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师的建制。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孙传芳心中的忐忑也就随之而去了,开始在心中盘算用什么招儿才能挡得住常振邦接下来发起的进攻!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凤信心十足地问道,孙传芳从进入咸宁城之后的种种做派,在他心中奠定了极大地权威和自信,《三国演义》中的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而已。却不知道常振邦的从天而降,着实打乱孙传芳的计划,那两个大炮仗也不过是临时见招拆招罢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实现安排好的,不过他要的却是王凤的这种心理效果。一个老谋深算又心狠手辣的长官才能够让一团散沙的众人,成为一道钢铁长城。
    孙传芳说道:“让你的人守护好周围,不就湖北第一师,北洋第二师的兄弟就会过来接应,生擒了常振邦,王凤我招你进北洋第二师当旅长。”
    王凤大喜,谁不知道进了北洋军做了北洋军的旅团长之后,只要运气不差,最不济也是一方镇守使,运气好的话,督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一个疑问又不可避免的涌现在他的心头,道:“巡阅使常大人不是已经控制住了那两个师团了吗?”
    孙传芳哈哈大笑,道:“巡阅使常振邦千里驰援,兵马必然不多,咱们刚刚进入县衙不就,他就率军而来,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去接管军营?”
    一旁的寇英杰忍不住插嘴道:“王团长,这不过是巡阅使大人的心理战而已,若是换做旁人,必然吓得跪地求饶了,可惜孙大人却胆大包天,并不畏惧,人与人的差距往往便在于此了,这就是为什么那王金镜身为师长却无法管控第二师,而孙大人已经脱离第二师却能一手遮天的缘故。”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加剧了王凤对孙传芳的佩服之情,一旁的军官们听到之后,起伏不定的心情也稍稍平复下来,不过此时湖北第一师,北洋第二师的军官们彼此的心情可就真的不一样了,湖北第一师算是孙传芳的嫡系上上下下从大到小都贴上了他孙传芳的标签,所谓上了贼船,就算他们自己不承认,外面的人也会将他们看做是孙传芳的嫡系。也让他们比起别的师团更与孙传芳荣辱与共,同舟共济。至于北洋第二师则是在国家衣服上打上了各种奇怪的标签,谁当家都打个补丁,就算不当家也会留下点标签,所以他们这些军官并不像湖北第一师那样铁了心的为孙传芳卖命,还是服从中央和服从师长,交相辉映,这样看来倒是不如湖北第一师的兄弟真挚了,不过真挚和战力不是一会儿事儿,三个湖北第一师也比不过一个北洋第二师的素质和战力,这也是为什么他孙传芳,李廷玉,李纯,乃至常振邦想法设法想要争夺北洋第二师领导权的关键,毕竟这年头,有枪便是草头王,枪好才是真天子。
    县衙外面,几个工兵营的兵士在白雾散去之后,用过去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将这大炮仗的成分弄明白,当众军官围上来听到炮仗之中尽是白面和辣椒粉的时候,无不气愤填膺,纷纷请战,扬言要带兵扫平县衙,活捉孙传芳。
    常振邦扫视了众位军官一眼,道:“虚虚实实,你们谁又知道下一次他丢出来的是白面和辣椒粉?”
    众军官一听这个,大吃一惊之后,请战的声音当即退缩了回去。常振邦冷哼一声道:“就这么点出息,张友能!”
    张友能听到表哥叫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冲到常振邦面前,满脸谄媚地说道:“表哥,你叫我?”
    常振邦提起马鞭指着前面的县衙,笑着说道:“友能你现在给我带上一队人马给我冲进去,抓了孙传芳,我升你为团长!”
    张友能伸长脖子朝着县衙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心里还是想上去的,但是想想这孙传芳的手段,谁知道这坏小子在里面憋着什么坏呢,反正自己现在在大表哥身边当副官,什么功劳没有,又何必冒这个险呢?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道:“表哥,这孙传芳不过是卑鄙小人而已,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竟然想从表哥嘴里抢食,当真是痴心妄想,如今表哥你大兵压境,李廷玉也说了对方只有一个区区的城防团,这点人马算什么,估计早就吓尿了,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个时候让张口刘带上几个马弁过去劝说一番也就好了!”
    常振邦想了想,别看张友能贪生怕死,但不能不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是成本最低的好主意,若是成了当真是好处多多,若是不成,损失也不大,想到这里他不觉换换点了点头。将张口刘叫了出来。
    这张口刘是从文县跟着常振邦一路走过来的人,后来入选马弁处,成了常振邦的贴身马弁,在王德旺,张小六高升之后,成为了常振邦身边的马弁头目,别看他大字不识一个,又是农人出身,可是自从入了马弁处之后,便勤加练习各种武艺,时至今日已经成为讨逆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至于衷心那就更不用说了,与常振邦有同乡之谊,常振邦对他又有知遇之恩,便是他媳妇也是常振邦找来的,可以说出了他这个人之外,几乎都是常振邦赐予的,能不对他衷心吗?
    常振邦轻蔑地瞅了张友能一眼,越过他,看向了张口刘,道:“口刘,有没有胆量冲进去为了老哥将孙传芳那厮抓来?”
    张口刘憨憨一笑,道:“大人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你就瞧好吧!”说着已撸袖子,叫上十几个马弁,二话不说便走向咸宁县衙,常振邦苦笑不得,只得又准备好一个团的讨逆军,必要的时候驾驭援助,这张口刘是有功夫的人,所以走的格外小心,却又让人看起来豪爽异常,不少高级军官忍不住赞不绝口,甚至有人要求常振邦将张口刘安置在他们麾下,面对这种请求常振邦只是笑了笑,张友能却有些鄙视地说道:“为将之道,重智谋而不再武力,张口刘区区一介武夫实在当不起诸位大人如此抬爱!”一个旅长瞪了张友能一眼,十分轻蔑地说道:“区区武夫,也是壮士哉!比起那些贪生怕死蝇营狗苟之辈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啊,张副官~!”
    “大胆!巡阅使大人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张友能被戳到痛处,忍不住扯虎皮做大旗起来。
    常振邦看着场面有些失控,不由得将脸一沉,道:“吵什么,大家同袍一场,彼此之间取长补短才是正途!”
    他这一说话,两边立即乖乖闭上嘴巴,推到了后面,常振邦这才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张口刘。只见张口刘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去,他身后的几个马弁因为畏畏缩缩倒也显得他器宇不凡,就在抵达县衙五十步远的地方,县衙门突然有人喊道:“马上退回去,否则格杀勿论!”说完,片刻功夫不到,从县衙屋顶之上便有一梭子子弹打来,砰砰几声便将张口刘等人的帽子毫不客气打落在地,成了各式各样的马蜂窝状,然而张口刘等人却是毫发无伤,一块皮都没擦破,这开枪之人当真称得上是神枪手了。
    张口刘见状,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看来孙传芳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他们进去劝降了,继续冒然上去的话,实在无异于送死,想到这里他转身对着那些身后的马弁挥了挥手,道:“撤!”
    那些马弁都是艺高人胆大之辈,可是被刚才的那一梭子子弹当真吓怕了,闻言说撤,立即脚底抹油,退了回去,看着这些马弁退回去张口刘松了一口气,他不在乎自己这条贱命,可是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的病却不能不在乎,目睹着这些人平安退去,张口刘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去,想要继续前进,县衙内的子弹却砰地一声,擦过了他的大腿,鲜血哗啦啦刘霞,县衙内的神枪手,嘿嘿一笑道:“小子,慢说爷们是神枪手,即便不是,爷们这边这么多人,也能将你打成马蜂窝,你不退下,下一枪爷们就要了你的命!”
    张口刘道:“大人不下令,老子不能退!咱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死就死,怎么能够贪生怕死,惹人笑话!”说着向前一步踏去,县衙内子弹搜的一声击穿了他的胸膛,他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如喷泉一般哗哗流出。
    常振邦叹息道:“若有一万张口刘这样的兵,本官扫平天下易如反掌!可惜了,来人给我传话过去,将张口刘死活都要救回来!”
    那些先前撤回来的马弁们没想到自己的老大并没有撤回来,死里逃生的喜悦马上便化为铺天盖地的悔恨,他们纷纷请缨前去救人,常振邦道:“去吧!”这些人得令之后,纷纷冲向了张口刘,县衙内的神枪手却没有开枪,只是眼睁睁的放他们将人就走。
    张口刘被驾到常振邦面前的时候,十分悔恨十分自责地说道:“卑职辜负了大人的期望,还请大人赎罪!”
    常振邦淡淡一笑,如沐春风道:“你做的很好,回去之后好好养伤去吧!”接着往后面做了一个手势,很多门组合好的火炮被缓缓地推了进来,一字排开对准了县衙。常振邦道:“组装这些大家伙可需要时间,你为弟兄们争取了时间,探明了虚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所以不必自责!”说完他对张友能喊道:“你去喊话,五分钟之内若是孙传芳不出来束手就擒,本官就要炮打县衙,轰平此地!”
    “是,大人!”张友能一听这话,美的屁颠屁颠地便带着十几个兵士冲到县衙前面,私心里烦地吼道:“里面的人给老子听着,老子这边大炮都准备好了,给你们五分钟的考虑的时间,五分钟之内若不举手投降,将孙传芳捆绑过来,就休怪爷们无情,届时火光冲天之下,尸骨难全,尔等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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