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混到他们这些独当一面的地方大员一级的人几乎都不会差钱儿,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常振邦真不在乎买面粉的那点钱,要知道光是刘芬酒楼的收入,陆家酒场的收入还有查抄那些革新党人的地产房屋的收入就足够长针奖罚众军,抚恤伤者的了,他所需要的唯有弹药!
    纵观武汉民乱到葵丑平乱之间的战斗,并非胜利者比失败者多多少战斗意志,只是弹药充足罢了,当年满洲八旗铁骑不足二十万人的基数靠着弓马功夫不但平定了乱世还创建了大一统的王朝,那才是真正的战斗意志,可惜这个时代再厉害的骑兵,再高明的战术,再坚决地战斗意志只要子弹打光也是无用了,这些年间多少决定性战役被弹药是否充足所决定着,说来也是一种悲哀。
    正是有此前车之鉴,常振邦才有了自己制造弹药的想法,然后他的热情抵不过现实,光是吧平定浔阳道的那些民乱便几乎打空了九江府的弹药库,虽然南昌方面最终还是补上了这匹弹药的消耗,这三四天的缝隙却差点掏空了他的私房弹药,所以当初他才会要求大英帝国用弹药来平价支付他所生产的面粉。
    可是现在大英帝国收缩了出口弹药的基数,他再也不能用英国急需的面粉去换取自己所需要的弹药了,但又不能换个主户,这便是弱者的悲哀。好在巴西里暗示他大英帝国支付的英镑可以按照市场价给付,这才稍稍安慰了一下常振邦那颗受伤的心。
    市场是波动的,那就狠狠宰大英帝国一刀吧,反正他不差钱!
    巴西里也不会阻止。
    因为常振邦当初请动他的配合的条件便是给他三成干股,一旦欧洲战事结束,常振邦便会将九江英租界中的面粉厂全部资产和市场份额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出售给巴西里,不论这面粉厂是否亏损。
    换言之就算这间面粉厂在欧洲战事结束之后依然畅销,巴西里也有权让常振邦履行协议将整个面粉厂出让给他,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书面协议,但巴西里是大英帝国的公民和公务员,不怕常振邦不乖乖履行。
    这也是巴西里为什么在咖啡馆中对常振邦有些愧疚的感觉,常振邦给了他足够的便宜,他真不好意思为难对方,可是外事部门的通告他又无法通融,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上帝面前为他虔诚祈祷,除此之外他真的暧昧能住了,毕竟以他的权限无法干涉外事部门的相关意见,不过他还是可以再最终的决定军演的日子往后拖上几天,如此而已。
    对于这件事巴西里对常振邦充满了歉意,常振邦最后那淡然接受充满理解的表情更是让他将这层歉意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并表示若是可能,九江英租界房间可以帮助常振邦在暗中和李纯沟通,甚至暗中协助常振邦进行狙击文和面粉的行动。
    对此,常振邦不置可否,表示自己会妥善处理文和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需要英租界插手的,就像大英帝国不能命令巴西里去找李纯文和等人交涉一样,自己也有着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他和英国人亲密关系的理由。
    对付文和有些事并不需要太过亲密或者故意疏远,有些事情的法阵只要顺其自然也就好了。就比如九江商业的蓬勃发展,眼红了不少地主土豪,带动了周边最少三四十个县域的动向,甚至说整个江西北部都隐隐约约收到了常振邦的影响和带动甚至可以说是制约吧。
    因为早在一个月前,他已经做了一件事!
    为此他派出了作为军需主管的陆家三叔和贵为浔阳道财务总办的德海两个人分别去游说赣西北的军政地方大员。
    “整个江西北部的民间工业都处于发财的地步,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开始了建厂活动,但真正能够获取暴力的无非是面粉,肥皂,火柴,纺织品那么几样,为了获取最大的商业利益和调和整个江西北部的经济形势,……”陆家三叔一副悲天悯人的态度说着,即使明知道对方是赣东镇守使可是却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完全是一副老师教学生的态度,这种态度让对方极为不满!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扯这些没用的干啥?直接给老子上干货!”赣东镇守使颐指气使的吼道。
    “大人的意思不过想要大家有财一起发,若是闹了个不痛快,谁都发不了财,光是那些工厂设备投进去的钱可就有不少啊!这些钱回不了本,镇守使大人难道不心疼吗?”
    “干,他姓常的是镇守使,老子也是堂堂的镇守使好不?他常振邦想要吆五喝六,就去他九江城中称王称霸?少到老子赣东的地面上放肆!再说了老子可是堂堂赣东镇守使,他常振邦到现在可还是个小小的九江镇守使!拼什么老子要听他的!”
    “大人说得对!你是赣北镇守使,我家大人是九江镇守使,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袁大总统在去年就有将镇守江西的镇守使名号改为赣南镇守使,赣北镇守使,赣东镇守使,赣西镇守使四镇镇守使的打算,如今改了三镇唯独九江浔阳道这边缺了赣西镇守使的职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陆家三叔居高临下时的质问道。
    “啪~!”
    赣东镇守使一拍桌子,道:“老家伙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注意你的语气免得惹火了老子,一枪毙了你!”
    陆家三叔根本不鸟他,道:“你有什么可猖狂的!我家大人虽说只是个九江镇守使,看上去没有赣东的名号大,却是兼了浔阳道道尹的差事,这浔阳道的道尹不但管了赣西北二十多个县城,更是可以调动县里的守备军和警卫队,光是能调动的保你管理算起来比你们这些赣东赣南赣北加起来还要多了。若是朝廷给了我家大人赣西镇守使的职位,岂不是让我家大人坐上了赣西北小督军的位置,那李纯大人的督军府又如何管得了我家大人?便是你这镇守使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赣东镇守使想了想,心里虽然觉得陆家三叔说的很有道理,可是面子上却不愿意就此低人一等,依旧横眉冷对道:“就算他常振邦当了赣西北的小督军,也管不到老子头上吧!”
    “我家大人的职权是管不到您头上,但是你家的货要走九江水路,可要小心土匪水盗才是!”
    “大胆,你敢威胁本官?”赣东镇守使勃然大怒。
    “威胁倒是不敢,我家大人只希望有财大家发而已,他愿意如此如此!”陆家三叔凑到赣东镇守使的耳边说道。
    “当真?他常振邦若是这样做老子又岂能不这样做,只是不知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常大人的意思!”
    “这是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赣北镇守使,赣东镇守使,豫章道尹,庐陵道尹等地方大员都是这个意思,所以大人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干,常大人当真够意思,老子就照你的意思办!”赣东镇守使回头对马弁说道:“回去告诉厨房,杀鸡宰鹅我要和陆家三叔好好喝点~!”
    这两个当真是老将黄忠,不负众望地将粮食,面粉这附加值最少,利润最低的产业留在了九江乃至浔阳道,至于其他的发财行业都让给了其他的道尹和镇守使,不过作为交换,这些高附加值的工业制成品走九江水路的时候必须收税,只是税点呢?常振邦也不多收,只有一个点,这一点钱在那些道尹,镇守使的眼中当真不算什么,也就皆大欢喜的应承下来。
    这种底下的小串联也没有瞒过李纯的眼睛,当然常振邦也没想过要隐瞒他,反而在大势已定之后,亲自带着一万块现大洋的银票去了李纯哪里。
    “贤侄你真是太客气了!这让老叔如何好意思啊!”李纯嘴里虽然这样说着,却伸手将银票收入了袖子里,道:“今儿来了,贤侄可要好好陪老叔喝上几盅才是!袁大总统说的好,北洋要团结要多沟通,只有这样北洋才能成事!”
    常振邦淡淡一笑道:“那小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纯嘿嘿一笑道:“等会叫上文和,咱儿爷们三来个一醉方休才好。”
    常振邦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就怕文和老兄不肯啊!”
    “老子说的话,这小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纯说笑道:“贤侄来南昌不会是单程陪我这老头子喝酒的吧,咱们有话不妨直说,等会也好喝个痛快。”
    常振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小侄就是想过来陪老叔喝喝酒而已!”
    “小子,老子蒙人到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赶紧的实话实说,若是真到了酒桌上,你再说些有的没的的事儿,可别怪老子不讲情面只喝酒了。”
    “当真是瞒不过老叔啊!”常振邦先是一愣随后做出一副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姿态,说道:“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月初小侄让人和几个周边的军政同僚开了个小会儿,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但又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乱嚼舌头,引起老叔的不愉快,所以小侄只好亲自来和你说一声。当然小侄这里说的长舌妇绝不是文和兄,咱们北洋最重感情了,所以您千万不要误会!”
    李纯看了常振邦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啊,绝对是上辈子的冤家啊。不过你说的这件事……”
    常振邦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月小侄再送给老叔三千现大洋作为老叔的监督之用!毕竟我们都是后生小辈,彼此之间难免有些不和,还要老叔这样德高望重之人指点教训一二,不知道老叔意下如何?”
    “小子,瞧不起老子啊,老子不是那种认钱不认人人,说这话你就不对了!”李纯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常振邦笑着说道:“你老不是那样的人,难道我们就是了,最多四千大洋,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不能再多了。”
    ……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常振邦以每个月五千大洋的孝敬,让李纯成了这些人的监督者和保护者,有了李纯这张挡箭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只希望李纯能够保证整个江西北部这种势力均衡的发展。
    若是下面的人势力相互均衡,就无法对上位者造成威胁,这样的局面是李纯喜闻乐见的,更何况他还有每个月五千大洋的收入,又何乐而不为呢?心中对常振邦的精明懂事的评价直接换成了懂事贴心,甚至觉得常振邦这个小后生太他娘的可爱了,若是他先做了自己的干儿子那又有文和什么事儿啊。
    说到文和,赣州以北的道尹和镇守使们纷纷对他有了意见,觉得大家都划分好了赚钱的路子有人占了便宜,有人认了吃亏,大家剩下的便是闷声大发财了,可是文和这小子太膈应人了,他和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是也办面粉厂,也办纺织厂,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仗着李纯的关系丝毫不在于这些地方上军政大员的面子,至于常振邦所制定的规则,更是看不都看,直接当擦屁股纸了。
    文和对于这些军政大员的好言相劝只有一句话:“你们玩你们的,咱们玩咱们的,谁能发财谁能挣到钱,谁才是真厉害,其他的都是扯淡!”
    可惜这种嚣张跋扈若是从常振邦这种极具才能的人口中说出的话,那别人无话可说,毕竟你行你上,可是文和这狗东西算什么?不过是仗着认了个干老子罢了,自己又没什么真本事,就如此为所欲为,当真以为天下无人了?呵呵!
    第二天开始,关于文和的各种贪污腐败,各种卖官鬻爵,各种欺男霸女,甚至吃早餐不给钱的事儿都被某些有心人整了出来,很快一人多高的各种罪状和诉苦便堆满了李纯的办公室,这可真让李纯伤透了脑筋,但文和毕竟是他的人,平日里又孝敬的殷勤,李纯不可能拿他怎么样,当然挨几顿骂挨几顿揍却是少不了的。
    文和若是真以为挨几顿骂挨几顿揍就可以万事大吉的话,那未免有些太天真了,他的这些罪状早就被江西各地乃至江西附近道县的新闻媒体人士登了头条,一时之间风起云涌,几乎到了,江西人可以不知道李纯,但觉不会不知道文和的地步,这一下李纯再也无法不痛不痒地袒护文和了。
    “小子,这一次风头太紧,老子也是爱莫能助了,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不过你放心,只要风头过了,老子就让你官复原职!”李纯好言相告,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揍文和,天天骂文和,可是依然无法护住文和,这让他多少有些心生愧疚,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自己还是文和的干爹,如今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地让他有些无力了。
    文和狠狠地道:“父亲,该怎么办,我都知道,不做官了也好,我看常振邦还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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