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的灾民可是愤怒了,原以为救苦救难之人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肮脏,巨大的反差让这股愤怒无以复加,灾民们成群结队的涌向了张家大宅,毫不客气地打了进去。张家那些下人家丁也不是吃素的,抄起家伙便和这些灾民打了起来。
    常振邦看着骚动的人群摇了摇头,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张继飞贪赃赈灾款项其罪当诛!却也不可任由这帮子刁民发难!”说完回头朝着吩咐张友能通知郑超开调了一个警备大队的人手过来,将这些灾民驱散,顺便也将那些张家下人赶了出去。不过为时已晚,张家的外厅和最前面的大门已经被难民们破坏殆尽。
    张继飞的大儿子张尧见常振邦过来,忙一把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常振邦的大腿哀求着要为他们家伸冤,严惩这些非法灾民。
    常振邦道:“张大公子,灾民的事自有人会处理,可是你父亲账面上的短了一万三千块的大洋,这件事怎么办?如今众目睽睽你总该给诸位乡亲父老一个满意的交代才是!”
    张尧早就知道了常振邦查账的事情,也知道这些灾民之所以发难,也是因为款项问题不对,这个问题不解决,以后的麻烦怕是不少,所谓知父莫若子,他也知道他老子是什么东西,什么捐献一万大洋,什么少了三千大洋,只要老爷子一直主持着这是,这都不是事儿,可是现在老爷子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在休息,着实不好给常振邦什么交代,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若是否认了,就算灾民们饶得了他,常振邦和那些西洋人东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家,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自绝于九江这片天地了,想到这里他轻轻擦拭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说道:“家父或许另有用途,只是家父现在卧床不起,待家父好转之后再与大人交涉可好?”
    常振邦淡淡地道:“这笔款项是中外友人一起募捐而成,并非你张家一家所出!难道说张老先生一天不好转,就要任由这些灾民冻死饿死不成?没有这个道理!如果今天张大公子不能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官只能公事公办,让警备队抓人了。本官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张家还能不能再九江生存了。”说完作势便要警备队进去抓人,查封张家。
    这要是真将老爷子抓进去,一定不孝的帽子便要从天而降了,那他张尧在九江可就真抬不起头来了,再说他们家禁得起毫无准备的查封调查呢?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几乎从肺里发出声音道:“大人且暂熄雷霆之怒,小人这就将款项补齐,不过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说!”
    “若是日后查明这笔钱家父确实用在赈灾方面,还请大人给予补助发还!”
    常振邦道:“没问题,本官可以先将这笔款项放在最后使用,一两天之后,老先生身体有所好转之后,想必能将一切告诉本官了!”
    “多谢大人理解!”张尧说完便急匆匆返回内宅,翻箱倒柜半个小时之后,便在一片女人的哭天喊地中衣衫不整满面挠痕,狼狈不堪地跑了出来,见了常振邦,便从扯坏的袍子之中拿出一卷卷银元和银票,道:“这是一万三千元。请大人查收!”
    刘世发走过去清点完毕之后,让人入了账目,这才带着军法处的军官们将款项全部清点带走,去找张友能办理交接手续以及明天的开设粥棚的时间地点。
    看着这些如狼似虎的军法处官员走了之后,张尧总算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脸上的血痕,不由得苦笑了,那些娘们当真不知道好歹,老爷子风光的时候,家里的钱似乎都是他们的,老爷子一出事,找她们那点钱,就一个个像是被逼着上吊一般千不肯万不肯。
    常振邦从袖子摸出一块手帕交给张尧,道:“擦擦吧,大公子你也算是个孝子!张老爷子的人品我也是知道的,但一些手续咱们还是要例行公事一番的。希望大公子千万不要怪罪本官。”
    张尧接过手绢,笑着说道:“女人啊,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这也不能怪大人,若不是家父突然晕倒,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只是家父向来严谨,从不让我们这些小辈参与慈善之中,怕的就是我们这些小辈禁不住诱或,动了不该动的款子,以至于家父晕倒,小人完全不知道这些款子的去向,倒是让大人见笑了,只是希望九江的父老不要误解了老爷子才好。”
    常振邦道:“大公子放心,老爷子年高德劭谁不知道,只要本官还在九江一天,便绝不会让老爷子的一世英名受损!”
    张尧说道:“小人代家父谢过大人!老爷子一辈子做好人办好事,如今已过耄耋之年,眼看着也没几年活头了,大人能抱住老爷子的名声也算是老爷子没白忙一场。”
    “老爷子也不容易了,这个算我借给你的,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常振邦说着从袖子中套出一张支票,那正是当晚武川幸雄所开的两千元支票。
    “这……”张尧惊讶的望着常振邦。
    常振邦朝他眨了眨眼道:“这是东瀛九江商务会社送我的一笔款项,大公子不妨先用着,毕竟今天这么一闹,相信明天会有不少怀有非分之想的人趁着老张家周转不灵的机会发难,老爷子现在躺在床上,大公子才更应该撑起这个家不是?”
    张尧听了大为感动,道:“多谢大人对我张家的维护,只要大人在九江一天,但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这些就见外了!”常振邦笑道:“张老爷子也是为本官为九江做了不少事的!”常振邦说道这里看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为那几家炮竹作坊招工的事情便是老爷子为我做的!大公子咱们可不是外人!”
    张尧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震,脸色马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从为那几家炮竹作坊招工的那天起,他就很疑惑,这不年不节的,根本就没多少人放炮,老爷子吃饱了撑的玩起来炮竹作坊,根子原来出在这里啊。
    “实不相瞒,老爷子和我说好了,那几家炮竹作坊一旦投入生产,造出弹药,便直接运销到本官这里。不知道老爷子办得怎么样了。”常振邦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尧是大喜过望,这军火生意可是一本万利,还是老爷子眼光独特,手段高明,难怪镇守使大人才来九江没多几天,便将放赈的肥差给了老爷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尧想到这里之后,忙说道:“人手基本都已经安排好了,要说帮大人鼓捣出些炸药还是可以的,但是子弹那玩意儿小人不说您也知道,咱中国人造得了枪炮,弄不了子弹啊,便是汉阳那么大的场子造出来的子弹也有六成用不了。”
    常振邦道:“你的难处我也是知道的!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国家的技术水平,技工人员的水平也就是这样了,本官怎么可能强人所难?手榴弹这玩意儿你们总可以制造吧!”
    张尧挠了挠头,道:“那玩意儿简单,就和大个儿的二踢脚差不多!”
    常振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道:“很好,待张老爷子好了之后,我会让他将这部分场子交给你打点!只要你干得好,官职钱粮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张尧听了大喜,道:“多谢大人提拔之恩!”常振邦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带着那些人走了,张尧望着他的身影,一双眼笑眯眯地几乎成了一条缝,攥着手里的支票,心里却想着如何让催促那些炮竹场的穷酸们赶紧弄出些炸药和手榴弹来!只要尽快将这两样东西交给镇守使大人,何愁他张尧的前途?他张尧跟了常振邦也算是择了明主。想到这里,他撒丫子直奔那几家炮竹场子,找来管事儿的,吩咐这些管事儿的集中力量制造火药和手榴弹。
    这些管事儿的可傻了眼,大公子这要是干什么?这军火的套路虽然来钱快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轻者抄家重则灭族。不过张尧却将常振邦的事说出来,毕竟还得保密不是?只推说家里用来防贼用的,这些管事儿的只好从命,毕竟吃着他家的饭,怎么也得给他家出把力气不是?
    火药这玩意儿好制造,炮竹场里有的是资源,没一会儿就弄好了,至于手榴弹也容易,找了个铁壳留出了很长的一点捻子,就像放炮仗一样,点燃了丢出去,自然就爆照了。当晚张尧便笑眯眯的将这两个物件儿送到了常振邦的办公室。
    常振邦对于火药还算满意,其实就那玩意儿想不满意都不行啊,至于这个拿过来的加强型的大号炮仗,常振邦却是苦笑不得了,不过却还是鼓励张尧再接再厉。张尧听了当即美滋滋的屁颠屁颠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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