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备总办郑超开没想到这些匪徒竟然如此猖狂,竟然直呼自己的名字,还让自己滚过去,这狂徒当真好大的胆子,若不是小十三的哥哥还在里面,以他的暴脾气早就将这混蛋打成马蜂窝了。
    郑超开最信任的一个警备大队长,也是他的正儿八经的大舅哥这时走过来,道:姐夫,这家伙竟然这么胆大妄为,我看咱们还是开枪好了!”郑超开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的小算盘,若是有一天你落到了这伙人手里,别人让我开枪,你说我开不开啊!只要你说开,我让人换了你,立马开!”
    九江城之重要绝非文县可比,虽然都是总办,但九江总办手底下确实比有三个警备大队长,或许正是因为郑超开手中握有一支这么庞大的力量,要说这郑超开别的本事没有,一门心思就是纳妾,现在据说他身边的女人不及其实,有名分的便多大二十几个,别看此人荒淫无道,但他却将这些姨太太的哥哥弟弟都安排在了警备队,从此以后警备队变成铁通一般听他郑超开一人指挥了,
    你可别小看这些裙带关系进入的人,人家郑超开都是选贤任能,据说为了让一个栋梁之才当上中队长,自己愣是娶了那人比鬼还像鬼的亲妹妹,虽说不确定这个妹子是不是被他上了,但据说这妹子的家中总办大人可真没少走动,请安米粮一样不缺,让常振邦感动的同时也暂熄了罢他官职的心。
    “要不姐夫你让我代替那家伙好了?”大队长想了想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着实让郑超开难受的同时也有些欣慰。这个小舅子可是父母指腹为婚的产物,本事不多,但也是患难与共走过来的,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还是有感情在的,让他送死也不合适。
    郑超开摇了摇头,道:“这帮匪徒竟然点明要和我对话,那本总办就见见这个狂徒!”说着转身找了块木板挡在自己身前,便让人将他护送到那个同心圆中。
    这一到同心圆里面,见了他嘴中的狂徒之后,整个人立马变得脸色苍白大汗淋漓,要不是他的那个大舅子在一旁手疾眼快地搀扶了他一把,说不定便一头栽倒在地了。
    常振邦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郑超开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郑超开脸色苍白,见了常振邦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伙人敢当街打死周公子了,人家堂堂镇守使便是想要杀人开心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周公子调戏谁不好,非得调戏镇守使大人的媳妇,当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现在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自己若是不能给这小子一个满意的答复,估计待会儿自己就得躺在那里跟周公子就伴了,人家周公子好歹还有个老子为他收尸,自己若是死了,那些个姨太太说不定就树倒弥孙散,估计到了那个时候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尽管常振邦在郑超开眼中已然成了那勾魂的黑白无常,为了那一线生机却也得硬着头皮说道:“启禀镇守使大人,卑职也才听闻有人当街袭警这才慌忙赶来,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镇守使大人。卑职没想到镇守使也会出现在这里,不管这些警备队的兄弟如何得罪了大人,他们都是按章办事,还望大人不应该责怪他们!卑职愿意承担失察之责!”
    常振邦没想到看上去已经吓破了胆子的郑超开竟然如此义气,不由得点点头,此人能从前清稳坐警备队总办的宝座,当真不可小觑,本着这钉子起来了就要打,得罪了自己的人决不能放过的精神,常振邦冷冷地说道:“这个所谓的周公子当街指示下人殴打朝廷镇守使,调戏镇守使夫人,当真人神共愤,现已被本官当场击毙,如今不妨枭首示众以儆效尤!至于……”说道这里的时候常振邦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周老爷,他来的时候光彩照人,财大气粗,现在确实破衣烂衫状若疯狂,当真是判若两人,常振邦叹了口气道:“念周老爷被丧子之痛蒙蔽了心窍,赦免他袭击本官之罪,好好抬他回去向他说明此事,不得借此敲诈!”
    “大人英明,卑职记下了!”郑超开总算松了口气,常振邦都赦免了袭击他的周老爷,总不会拿按章办事的警员们出气了吧!
    常振邦看了一眼众巡警,警备人员,道:“今日本官见这些巡警,警备人员能够快速行动,按章办事,很是欣慰,也可见郑超开你平时还是用心公事的!回去之后让这些兄弟放心,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若有升迁机会,不妨优先考虑他们!”
    “多谢大人提拔之恩!”郑超开欢喜的说道。
    “不过呢?”常振邦看了那个领头的巡警一眼,道:“此人不加询问,便妄加推测,将本官定为持枪抢劫之人,如此昏聩,绝非偶然,郑超开你给老子严查此人底细,如是革新叛党,不必汇报斩立决!”说完抱起昏迷的陆小竹,带着张友能等人便去了大中路拐角西洋大药店。
    这药房不小,各种基础的西洋药品还算齐全,不过这也并不是清一色的西药,毕竟将店开在这里而不是九江英租界的家伙绝对不会是洋人,只能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有不能一棵树上吊死的主见,所以这药房虽然大部分都是摆设的西洋药物,但在药房的一侧还是留有中医的坐诊和中草药的房间,也算是中西医结合,至于有生意怎么样,你看这路段,你看那等着中医坐诊的人群也就知道了。
    不过今天这里可没多少人,毕竟附近开枪杀人,谁还有闲心情逛街?所以这药店的床铺还是有空着的,常振邦着了一间干净的床铺将陆小竹轻轻地放上,一听镇守使大人来了,坐诊的名医赶紧收拾胃疼起来,店家又从后面找来一位耄耋之年却鹤发童颜的老人,这老人精气神十足,若是将头发也染了,混在四五十岁的人之中却也没人能够认出来。
    老中医缓缓地来到陆小竹的面前,想要上去翻翻她的眼皮,却让常振邦一把拦住,道:“没别的事,在下的夫人突然被人撞了,昏迷了半天,不知道老先生能怎么救治?”老中医看了常振邦一眼,道:“大人不管你的官职有多大,这看病的活你也可以不找我,但一定要让医生来,光凭你说几句话,老朽可是不敢应酬的!”
    常振邦淡淡笑道:“那也无妨,便让夫人在这里躺一下好了,身体有着他自己的修复功能或许不用看医生也行!”
    老中医看了他一眼,道:“大人听信西洋夷人那一套法子,治疗咱天朝上国的人,怕是不对路吧!那些夷人治病才多少年,你要知道咱们中医源远流长,讲究五行阴阳,又岂是那些西洋夷人能明白的?”
    常振邦冷笑一声,道:“你用这五行阴阳什么病都能自圆其说,可是为什么就是治不好人?”
    老中医生气的说道:“大人妄言了,若是中医不顶事,又何来我中华五千年浩浩文明?”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中华信史不过二千几百年,何来五千年之说?若是算上神话传说,那高丽六千年,东瀛几千万年,圣经上人更是比天只完了五天,只不过各国人都拿来当神话没人当真罢了,倒是老先生口口声声说有五千年,不知道三代之前怎么算?”
    老中医这个气啊,偏偏他又说不出来,只得一甩袖子,道:“中华有五千年文化,其实你这等数典忘祖之人可以知道的!”说完扭头就走。
    常振邦叹了口气,道:“说真话就成了数典忘祖之人,难怪国家只有高谈阔论,一心当官之人,却无认真钻研看眼看世界之人,比之东瀛不知道差了几千万里,难怪甲午败了,庚子败了,由此可见不得不败,倒也不算冤枉。”
    说完这些的时候,床上的陆小竹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了常振邦一眼,先是欢喜,所有耷拉下脸来,如寒冰一般看也不看常振邦,也不说话。
    常振邦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拦着她说道:“周老爷我已经让人送他回家了!”
    “你杀了他!”陆小竹很是激动地说道。
    常振邦摇了摇头,道:“那老头子因为丧子之痛冲撞了我,我怎么能不理解呢?让人好好送他回去了,并让警备队的人跟他讲明原委!你还真以为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陆小竹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冷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头轻轻地靠在常振邦的肩上说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常振邦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道:“媳妇,并不是我嗜杀如命,只是那周胖子轻薄于你,于公于私都是断难活命!我杀他并不后悔,却也不会株连他的家人。若我敢骗你,你就不让我碰你好了。”
    这个时代,女人若让人轻薄了身子,不是自杀便是被族人家人逼迫自杀。所以从一直从董仲舒到现在轻薄之罪便是杀头大罪!
    陆小竹脸一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死鬼,怎么在这里说这种羞人的话!”说完她抬起头朝着四周望去,却见那些马弁早就背过身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将头靠在常振邦的肩膀上说道:“你堂堂九江镇守使什么女人样没有却娶了我这样的女人,真是委屈了你了。”
    常振邦笑着说道:“娶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要说委屈也是有的。”
    “原来你也会这样啊。”陆小竹淡淡地说道,脸上并没有漏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眸子一下子了暗淡了许多。
    常振邦微微一笑伸手往她鼻子上一点,道:“小傻瓜想什么呢?委屈的人又不是我!我可是特别希望能将你当成勋章,天天戴着你出去的!”
    “啊?”陆小竹有些好奇,她想不明白和自己这样的女子结为连理他都不委屈,为什么别人会委屈呢?难道不成他父母不同意?说来也是!结婚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父母,以为他父母不会参与,现在想想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便真如他所言家中贫苦,但成为镇守使的父母之后,自然便高人一等,以前可以找个漂亮媳妇便会笑的很高兴,现在不光漂亮有钱还要门当户对才好。
    常振邦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到,依旧拦着她说道:“你这么好我家人肯定会喜欢你,不过呢?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等有了孩子,第一个男孩能不能跟着我们老常家的姓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陆小竹这才松了一口气,白了常振邦一眼,道:“给你一个眼神,好好想想吧。”
    常振邦笑着说道:“多谢老婆啊,你这么体谅官人我,咱们第二个孩子一定姓陆好了吧!”
    陆小竹道:“这是嫌弃的眼神啊,言而无信可不是君子所为。那你休了我,从此再也不会为这个问题烦恼了。”
    常振邦忙哄着她说道:“真是败给你了,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第一次可要给我生个双小子啊。”
    双小子是文县的土话,说的是双胞胎都是男孩,陆小竹理解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道:“这是老天爷说了算的事情,妾身办不到啊!我只愿意以后你不要这么冲动,动辄就杀人,这可是极为损阴德的。”
    常振邦看了她一眼,既心疼又恋爱,转身对着那些马弁义正言辞地说道:“陆小竹是我常振邦明媒正娶的妻子,谁要是辱了她,便是辱了我,辱了我,我可以忍气吞声,毕竟我怕不算什么,但谁要是辱了她,便是老子不发货,老子的枪也要发发火了!”
    此时大药房外一个马弁突然跑了过来,在张友能耳边言语了几句,听得张友能的嘴巴长大的几乎能放个鸭蛋进去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常振邦抱着陆小竹哄着她,却时不时又眼角扫向张友能等人,发现了张友能的异状,忙说道:“友能,怎么回事?”
    张友能叹了口气,擦了擦汗,这才转身来到常振邦身边,看了一眼陆小竹,嘿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嫂子家的老管家三叔带着几个人到镇守使衙门要人来了。”
    “要人?这是怎么回事!”陆小竹好奇地问道,本来常振邦的公事,她从不过问,这也是常振邦喜欢她的一个原因,不过既然涉及到了他家,也就不能不过问一下。
    张友能尴尬地笑了笑,道:“嫂子,大概是老管家还不知道表哥的身份,再加上你们这些天新婚燕尔也没过得及给家里捎个信,这才引起了一点小误会。让老管家以为你们被镇守使扣下来,这不老管家带了七八个壮汉在衙门门口朝着要大人交出表哥和嫂子你来呢。”
    陆小竹红着脸看了常振邦一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也不给三叔回个信儿,看闹出乱子来了吧!”
    常振邦苦笑道:“媳妇我其实一直都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只是这几天比较忙,还顾不得三叔哪里,没想到三叔这么快就来了。这事要不这样,叫友能先告诉三叔咱们一会儿就到,叫他不要闹了,等会咱们见了张继飞之后再去见三叔,你觉得怎么样?”
    陆小竹道:“张继飞那边是你的公事,若是耽误了,全九江城都要骂我了,所以这事不能耽误,至于三叔那边我去就好了,免得你尴尬!”
    常振邦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
    看着表哥和嫂子甜蜜蜜的样子,张友能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苦笑着说道:“表哥,您父亲发来电报,他已经过了长江,不日就要抵达九江!”
    陆小竹一听说公公要来,忍不住颤抖了下,本能的躲在了常振邦的身后,听到自己父亲要来常振邦也是一愣,道:“我爹他怎么来了?他来干什么?”
    张友能道:“表哥你别问我啊,我也不知道啊!”
    常振邦叹了一口气,对陆小竹道:“我爹那个比较传统,咱们可能要注意一点了,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会喜欢你。”
    陆小竹道:“只要跟在你身边就好了,至于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在乎。至于我们的事情不是我说你,你有的时候就是不注重场合,父亲来了说不定也是好事。”
    常振邦苦笑道:“谁让我喜欢你了,不过三叔那边就摆脱你了。”
    陆小竹嗯了一声,便在几个马弁的护送下回了九江镇守使衙门,现在的她出门谁也不敢小觑,常振邦对她的好路人皆知,有钱有势的周公子怎么样?还不是被常振邦一枪崩了?老百姓们几个胆子敢说她?不过对于不敢明着说的人,国人总会在暗中将她说的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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