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振邦回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抚伤兵,即便他瞒过了所有的人,算计了所有的人,去也算不过老天,没有料到吴把总临终之际为了尽可能多的抱住守备军的兄弟,用把总的位置当钓饵,这对常振邦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独当一面的机会,只是当初没想到,以至于炸药爆炸之时伤了不少兄弟,以至于现在警备队军演过后十个人中便有四个人受伤。
    伤兵营中哀声遍野,伤兵不但住满了床铺,还睡满了一地,军医,医生,大夫踮起脚从伤兵缝隙中像寻花的蝴蝶,采蜜的蜜蜂般艰难而飞快地穿来穿去。
    张友能撩开伤兵营的帘子,常振邦在几个张家子弟簇拥下,面无愧色没事儿人一样钻了进去,看着满床满地的伤兵,常振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将张友能叫了过去,道:“张副官,叫兄弟都过来帮忙吧!”张友能叫了一声得令,扭头出营,不一会儿便将自己掌控的那支中队整个叫了过来,指挥着他们协助医疗人员救助那些伤兵。
    整个守备军在这次军演中伤亡不小,为了弥补空缺,常振邦索性将张友能手中的那支中队调动了过来,他的这支中队以前是赵老四管,现在还是由赵老四管理。
    这支中队由警备队老人组成,这些人选拔正规,训练有素,军事警务做派严禁,在常振邦费尽心思之下也算是常振邦半个嫡系由他们介入整个守军,可以更好地在军中扩大常振邦的威望,从而让整个部队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般听从常振邦的指挥。
    “滚蛋!老子不要你们的帮忙!”一个被炸伤了腿却没有断的伤兵一把推开上去帮忙的张家子弟,毫不领情地怒骂道。
    “对啊,要不是你们这些狗崽子,咱们爷们能躺在这里?”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混蛋不知道那是军演吗?军演啊,竟然动了真家伙,真想杀了我们也容易啊,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谁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伤兵们顿时纷纷破口大骂。
    这些伤兵大部分是在白无常露面之前便昏了过去,至于常振邦的那些良好表现,那些露脸的事儿都没见到,甚至都不知道常振邦已经成为了人马的新老大。
    张友能大怒,抄起一件挂在床头的毛巾劈头盖脸地打去,道:“你这作死的东西。老子们好心帮你,你踏马的还在这里乱嚷嚷个球!”
    那伤兵忙伸出手抱着头,身子往外一抽,躲过毛巾的抽打之后,出手如电一把抓住毛巾,用力呸了口痰,恶狠狠地说道:“若不是你们这些没人性的家伙埋什么狗屁的炸药,老子和兄弟们哪会躺在这里!”随即将手中毛巾一丢,张友能好不容易躲过浓痰,却猝不及防摔了个跟头,惹来不少伤兵哄然大笑
    “刘少华你放老实一点!若没有大人,咱们这些人都给白无常害了,哪里还能活得到现在!”人群中忽然传来华中天的声音,没想到他也在这里,竟然来的比常振邦还早,不但早还亲自下去帮助伤兵,常振邦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不简单,不是那些花天酒地自视高人一等的等闲军官,看来以后要多多关注这个人一些。。
    张友能在嘲笑声中从地上爬起来,抄起皮鞭照着那伤兵头上打去,谁知道用了几下力,那鞭子就是抽不下去,惹得张友能更是恼羞成怒、,回头一看,却是常振邦,惊讶道:“大人!”
    “放下!”
    常振邦一把抢过皮鞭,将张友能推开,站在刘少华面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少华,又转过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伤病号,大声道:“老子就是常振邦!警备队大队长是我,埋炸药的是我!从白无常手中将你们救出来的人也是我,老把总死了之后,代替他出任把总营长的还是我~!”
    原本哄笑的众人,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之后,先是惊怒,继而惊讶,最后却是惊呆了。惊呆之后却是纷纷议论,有人打死都不相信这些消息,有的人却已经拉着人核实这些消息的准确性了。
    常振邦鞭子一甩,啪的一声将全场议论压下。众伤员神经一紧,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常振邦,常振邦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军演是战争的演练,到了战场上之上,你们就不仅仅是伤兵而是死人了。大家兄弟一场,我常某人承认兄弟们伤亡这么大有我常某人的缘故,华中天何在~~”
    “卑职在!”华中天从伤兵员中站了出来,高声应道。
    常振邦一把将身上的衣服扯掉,露出一身还算结实的白皙肌肉,更能衬托出肩膀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如一枚勋章,提醒着众人在那场文山之战他常振邦所起到的作用,将手中的鞭子丢了过去,道:“我常某人愧对兄弟,但绝不后悔,若时间能够倒退,我常某人还是会这样做!此事与我手下兄弟无关,所有的事乃我常振邦一人所为,所有罪过也应我常振邦一力承担!今日诸位兄弟因为常某人受苦了了,我常某人自罚一百军棍,现在以鞭代棍!华中天,你执行!”
    “表哥这不能够啊!你的伤还没有好啊!”张友能实在无法理解常振邦的所作所为,却也不愿意让常振邦这样做。
    常振邦冷冷地说道:“军令如山,违抗军令者,杀无赦!谁敢阻拦,杀!谁敢应付了事,杀!鞭痕不露血,杀!来人,动手!”
    这几个杀字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杀用在别人身上已经算是阴狠了,用在自己身上不是哗众取宠的傻瓜,便是狠强横而有野心的枭雄。
    华中天也是一愣,其实做做样子打个一两下,大家在一起求个情也就罢了,谁知道此人竟然如此认真,不但认真还如此较真,真让人不舒服,他仿佛置身于一头能够吞食天地的饿狼,除了颤抖之外便只有听命从事,像极了饿虎身边的伥鬼。
    “还愣着干什么?打!”
    常振邦一声怒吼,吓得华中天身子一抖,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常振邦的背上。
    “太轻了,不算!若下一鞭子还是这样有气无力,形同应付,老子就杀了你!”常振邦说道。
    “是!”
    听到这话华中天赶紧抖擞起精神,手中鞭子更是如暴风雨般打落在常振邦身上,既然不打是死,那豁出去就打吧!就算秋后算账,那也比现在就被常振邦弄死了强,反正自己心中也有不快,也不算公报私仇想到这里,不在犹豫,甚至使上了浑身解数。
    这一次可真是鞭鞭见血,声声震耳,虽然华中天下意识地避开了肩膀上的伤口,饶是这样将牙关咬紧的常振邦也时不时哼出一两声,然后继续咬紧牙关,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看得众人一颤一颤的,仿佛这鞭子并非打在常振邦的身上,而是打在自己身上,光是看着血迹,听着鞭声,很多人已经忍不住扭过头,捂上耳朵,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常振邦的雷霆手段,一定好好训练,好好听话,别让自己落到了他的手中。
    三十多鞭过后,常振邦已经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甚至多次倒在地上,可是每一次倒下他都倔强的让华中天继续打下去。这一鞭鞭下去打得华中天都怕了,心中大骂常振邦这个疯子,若是不好好打,自己就死了,若是好好打,以这疯子的体质,根本撑不过五十,打倒七十的时候就死了。
    “够了,下次再打吧!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就会出事了!”
    张友能看着血淋淋的常振邦很是心疼,一下子跪在常振邦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道。
    “大人,够了!”华中天气喘吁吁地说着,干脆将鞭子丢到一边,也跪在常振邦身边,哀求道,这怎么办怎么死的差事可是要将他搭进去的,常振邦这个疯子死不死的无所谓,可是自己犯不着死在这里啊。
    “大人,够了!”
    众多伤兵也趁机能跪的跪,不能跪的也趁机喊着,仿佛当初对常振邦不满地不是他们。
    常振邦“做事怎可半途而废?给我继续打!”
    “大人执法如山,爱民如子,卑职服了,还请大人免去责罚!”刘少华抖抖索索从床上坐了起来,哀求道。
    “我等兄弟心服口服,还请把总大人免去责罚!”
    常振邦看着满营伤兵不是跪倒便是哀求,微微一笑,道:“即是诸位兄弟哀求,常某不敢推辞,全切记下这剩下的三十八鞭,待日后再做处理!张副官!”
    “到!”张友能一个机灵从地上跳起来,笔挺立正大声喝道。同时两个泪流满面的张家子弟从后面将常振邦架了起来。
    常振邦道:“张副官,告诉伙房炊事班,伤兵营的兄弟必须每天两个鸡蛋,顿顿不能没肉。”
    “大人,这费用不少啊!”张友能好心说道。常振邦的户头上有多少钱,他心知肚明,应付这些伤员不算什么,鸡蛋猪肉加起来能值几个钱,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常振邦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毕竟是我炸伤了诸位兄弟,虽说失误,但也有不可开脱的责任,让兄弟们吃好点,早日康复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我知道现在营里钱紧,不够的可以从我私人账上支出!”
    “是,大人!”张友能颇为心疼地说道。常振邦都这样说,张友能还能说些什么?
    常振邦的这个举动赢得了满营将士的欢心,他们对常振邦的影像,除了执法严厉之外又多了那么点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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