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并没有直奔京城而去,而是去了水师军营,然后乘坐水师的船从海上往北而去,战船护航。
    因为已经放出了海贼有动静的消息,水师出师海面并没有引起其他的怀疑,即便是全家也只是以为水师是在为这场婚礼取消而掩饰。
    船并未直接驶往了京城,那里也没有港口,甚至下船的地方也并非是港口,下了船还得坐小船方才可以靠岸。
    萧惟站在船舷边上,目送着前方顺利上岸的人与马匹,看着他们上了马,即便已经看不清楚岸边人的神态,但他还是可以知道她回头跟他说了什么。
    她等他去娶她。
    “我以为你会跟着一起走。”聂永成走了过来,婚礼再一次落空,而且这次来的不止是衡王还有许昭,而且能说服长生公主回去,京城必定是出了大事,不过他们没有说,他也便不问。
    萧惟苦笑:“我跟着她回去除了让她为难成为她的累赘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若是京中出大乱子,以青龙跟凌光护她离开不成问题,而水师便能成为她最后的后盾!
    “你就不怕她这般一走,你便……”
    “不会。”萧惟摇头,神色肯定。
    “这般有信心?”
    萧惟看着前方,坚定道:“陛下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435
    长生一直浑浑噩噩的,除了赶路赶的实在是没有经历想其他之外,就是刻意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去多想。
    下船之后,一行人骑马到了最近的县城,随后换了马车,虽说骑马更快,但秦阳那一副青白的脸,谁也不敢不当回事,而且坐马车的话可以轮着换人驾车,日夜不停的跑车内的人至少可以闭一闭眼睛,到了新的现场,就地换马,然后继续跑,虽说坐马车也不好受,但总比自己骑马要好。
    一路上,长生几乎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敢逗她说话,许昭是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秦阳则怕说了便激起了她的脾气直接甩手走人。
    他以为萧惟会随着她一同回京的,可没想到——
    许昭自然看出秦阳对这事的不满,他虽然便诧异,但却明白萧惟这般多才是最理智的行为,若是皇位更替出了乱子,没有什么比手握兵权更加重要。
    若不是不得不走这一趟,他也不会离开京城。
    原本着重关注的是衡王殿下那破身子,可没想到人家衡王殿下脸色糟糕是糟糕,但也没吭声,更没出什么事情,最后先出问题的反倒是长生了。
    她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不过几天整个人便都瘦了一圈。
    然后衡王殿下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许昭也若有所思忧心忡忡。
    长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不过他们不问她也懒得解释,问了也不解释,凭什么跟他们解释?她没成亲就是没成亲,要担心也是他们自个的事情!
    吃不下,那便不吃了。
    直接闭上眼睛趟马车上了,急红了凌光的眼,好在终于到京城了,正好是元宵佳节,满街都是出来赏花灯的人,热闹不已。
    马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在人群之中往皇宫驶去。
    长生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看着外边热闹的场景,脸色苍白而憔悴,不过眼中到底是有了神采了。
    许昭没有跟着进城,直接回京畿大营去了。
    “你……”秦阳咬了咬牙,说出来的却是安慰的话,“要不先吃点东西再进宫?”
    “有这个必要吗?”长生眼镜没看他,“吃了不也是吐?”
    秦阳脸色一僵,盯着她磨着牙好半晌,才一字一字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父皇……”
    “凌光。”长生突然间叫道。
    车外边的乔装了一番的凌光掀开了车帘子,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买一盏花灯来。”长生道,“要喜庆一点的!”
    “是。”
    “顺便买碗元宵来!”
    “要吃的话你自己下去吃!”
    “你——”
    长生没理他,继续看着外边的热闹,很快,凌光便将花灯买回来了,狭小的马车加了那一盏花灯,顿时便又狭窄了许多。
    秦阳只得将火气往外撒,“快点!这丁点路要走到天亮吗?!”元宵灯会仍如期进行,便是说宫里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父皇应该还没事。
    没有人应他的话,马车照旧慢慢往皇宫走去,倒不是凌光他们存心跟他衡王作对,而是主子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都两天没吃下什么东西了,如今既然已经平安到京了,现在也不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自然是以主子为重!
    秦阳能怎么样?
    他现在不但要担心父皇的情况,还要担心身边这臭丫头的状况,吐成那样子,还不肯看大夫,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该死的萧惟!
    他现在只是希望父皇有心在离开之前送她出嫁,不然——
    呸!
    他想什么了?!
    他大老远去求她回来,不就是希望父皇能够好起来吗?
    走什么走?!
    虽说走的慢,但到底是顺利到了,宫门前安安静静的,与大街上的热闹截然相反,也便是说皇宫今年没有举办元宵宫宴。
    秦阳的心沉了沉。
    一家普通的马车自然被拦在了宫门之外,就算有衡王殿下在不会被阻拦,但马车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人,却还是要检查清楚的。
    所以,就在马车顺利通过宫门没多久,长生公主回宫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了。
    长生公主,她回来了。
    ……
    荣贵妃在他们进城的时候便得到消息了,若不是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早就去宫门口等着了,人进了宫门之后,她也便得到了消息,当即派人去迎接,外边的马车不可能直接驶到太极殿前的,再者便是基于秦阳报回来的隐晦消息,荣贵妃便是连闫太医也早早便召进宫里来了。
    “怎么还没到?”
    “要不儿媳去看看?”衡王妃顾绮神色也是着急,秦阳要离开京城这般长时间而且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自然需要有人帮他遮掩,便以荣贵妃身子不适,他们夫妻进宫侍疾为借口,自然便不能瞒着顾绮了。
    荣贵妃摇头:“不了,既然人已经进宫了便不会有事。”
    顾绮也只能作罢。
    “这些日子为难你了。”荣贵妃道,皇帝出事之后,皇宫便外紧内松,但单单一句侍疾并不能完全遮掩过去,期间顾绮也做了不少的事情。
    顾绮摇头,“这是臣媳该做的。”
    “好孩子。”荣贵妃拍拍她的手,在这般情况之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但阳儿的这个媳妇并没有娶错。
    顾绮笑了笑,并没有多想其他,她现在只是希望长生公主平安渡过这场危机,走到了如今,她从前的优势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她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母妃,来了!”
    前方,宫人护着软轿缓缓而来。
    荣贵妃焦急地迎了过去。
    “母妃。”秦阳没坐软轿,迎上了母亲,“我们回来了。”
    荣贵妃眼眶湿润,“好!好!”目光转向了软轿之中。
    长生抱着花灯下了软轿。
    “阿熹……”荣贵妃泪光闪烁。
    长生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许久未见,贵妃娘娘可还好?”
    “好!好!”荣贵妃忍着泪水,“都好!你回来就好!”说完,便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只是长生抱着花灯,最后只能作罢,“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长生笑着:“嗯。”
    “母妃。”秦阳开口,声音有些低沉,“父皇现在如何了?”
    “情况还算稳定。”荣贵妃道,随后看着长生,“阿……长生,陛下还不知道你回来,我们没告诉他,不过,他要是见到你的话会高兴的!”
    这话便是说明了秦阳没有说谎。
    他们的确不是皇帝派去的。
    “嗯。”长生继续笑道。
    荣贵妃心头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公主脸色不太好,不如先进偏殿让闫太医好好诊诊脉,休息一下再去见陛下?”顾绮开口道,皇帝如何她唯一关心的便是之后的动乱,他是不是急着见长生她并不在乎,但是长生的身子情况她却是十分紧张,秦阳传回来的消息便已经够糟糕了,现在见了长生的脸色,如何能不着急?“母妃,陛下不是方才睡着吗?先让公主休息一下吧。”
    “也好。”荣贵妃点头道,缓和缓和一下也好,再说了……“先去偏殿休息一下。”
    “好啊。”长生没有拒绝,抱着花灯跟着她们走,仿佛是第一次来这里似得。
    荣贵妃心头又是一阵难受。
    偏殿还是之前她住的那个,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动,就好像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长生坐了下来,面色平静。
    荣贵妃压下了心头的痛,张罗着一切。
    闫太医来诊脉的时候脸色臭臭的,“把手放这!”
    “闫太医生气了?”长生笑着将手放上去。
    闫太医哼了哼,“臣一个糟老头子的哪里敢生你公主殿下的气?”说完便开始诊脉了,摸了半晌没摸到所担心的,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之后又皱紧了眉头了。
    “怎么了闫太医?”
    “母妃,先让闫太医诊脉吧。”顾绮劝道。
    荣贵妃只能等着。
    过了一刻多钟,闫太医才停了下来,“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两天了。”秦阳开口,“就喝了一点米汤,其他的吃什么就吐什么!”说完,又咬着牙补了一句,“她还不肯看大夫!”
    闫太医脸又臭了,瞪着不省心的主子。
    长生却是笑呵呵的,“这不是等着你老来给我看嘛。”
    “两天没吃东西,之前吃什么就吐什么,公主居然还能坐在这里跟臣说笑,看来这一年多来那臭小子没虐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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