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伽烟看了她一眼,替她问道:“何事,你说来便是。”
    使臣一咬牙,想着早晚都包不住,豁出去道:“南洛王想请她婆婆去南洛做一做客,说是君后思念母亲,想请陛下成全。”
    这话真是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众人都没有忘记使臣方才说与南相有关,联系上下文,难道是……?
    整个大殿默了一瞬,想通其中逻辑之后又齐齐回魂。都齐齐看向南相,等着她答疑解惑。
    南相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什么?南洛王的君后思念母亲,她想请陛下恩准她婆婆过南洛一游?这与她南海薇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嫁到了南洛?
    要不是她确信自己没有失忆过,她都怀疑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了!
    这南洛王,怎么乱认亲戚呢?!
    ……等等,说到儿子,现在唯一不在她身边的,就是她十年前下落不明的幺子!
    想到这里,南相嘴唇抖了起来,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当年长公主“玉柳儿”遭遇埋伏不幸牺牲的事情发生后,军营一片混乱。南瑜突然病倒,又突然失踪。这两个消息无疑叫南相和玉伽烟这两个做母亲的痛心又绝望!
    可是她们远在千里之外,即使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也是鞭长莫及。
    南瑜在消失之前,已经被太医诊断时日无多。他的身体状况如何,南相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样的打击下,他本就很难熬过去,更别说人还莫名失踪了。
    遍寻无果后,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南瑜已经凶多吉少了。不仅是南相,就连张庭之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南瑜的失踪,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反正在他心里,南瑜必死无疑,他失踪了也好,也省了他亲自动手。
    但只是失踪,没有看到尸体,就证明一切还有可能不是吗?
    南相本来没有抱什么期望,此刻听了使臣的话,却忍不住生出了巨大的期冀。
    她快步走到使臣的面前,抓着她的双肩强忍着激动地问:“告诉我,南洛王那位君后,他叫什么名字?”
    玉伽烟看到南相这幅样子,忍不住扶上了手边的凤头,微微倾身。
    “你说呀,是不是叫南瑜?”南相焦急地道。
    “南瑜?”听到这个名字,大臣们面面相觑。
    很快有人想起来,“南瑜好像是……”是什么,她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
    玉伽烟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站起身,紧紧地盯着使臣。
    使臣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南相怔了一瞬,随后露出了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知道儿子还活着更好的消息了。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玉珠儿,微微张大了嘴,喃喃道:“……没死?”
    玉伽烟皱起了眉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长女的正君还活着,而且还成了南洛国的现任君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爱卿,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南洛国的君后,跟南相的幺子南瑜,究竟是何关系?你的意思是,柳儿的正君,他现在成了南洛国的君后?”
    玉伽烟神情肃穆,气势逼人。
    她等不及使臣回答,又把矛头调转到南相身上。
    “南相,此事你当真不知?难道这十年间,你的儿子一次也未曾联系过你?”
    南相声音募地停止,抬起泪眼望向凤位之人。
    使臣一言难尽地抬起头,她知道玉伽烟是误会了,还以为南瑜给她女儿戴了绿帽子,所以才会这么不忿。
    可她要是知道……
    使臣不敢往后想玉伽烟的反应,但此刻她不说不行。幸好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再往后就没那么难了。
    “回禀陛下,南洛国君后……确实与南相的幺子南瑜公子是同一人。且……”
    “且什么?”玉伽烟急切地问。
    使臣看了她一眼,鼓足勇气:“南洛国女王,名为沈初茉,十年前忽然在汾南白水镇声名鹊起,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只知道她有一队亲随,个个武功高强,似是行伍出身。沈初茉的正君南瑜与南相家失踪的小公子乃同一人,而她本人……臣此次有幸得见,她与十年前战死沙场的长公主殿下,长得一模一样!”
    大殿忽然落针可闻,只剩使臣的话余音绕梁。
    使臣痛苦地闭上眼,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想说,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玉珠儿上前疾走了几步,眼眶不知何时憋得通红。她无措地抬头,只见玉伽烟失神地跌坐在了凤位上。
    大臣们震惊之余,个个垂着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邻国新上任的女王,竟然是她们萝阳十年前被传死在战场上的长公主!这说出去谁敢信啊!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啊!
    玉伽烟似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喉间生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嘶哑地问:“你是说,朕的柳儿没死……是吗?”
    使臣深深地埋头,拱手道:“是,她让臣……代为向陛下问好。”
    玉伽烟立时明白,南洛为什么会献上那么重的厚礼了。
    ……原是,她女儿孝敬给她的。
    开心吗?惊喜吗?玉伽烟只觉得一股熊熊大火占据了她全部的理智,让她暂时感受不到其它。
    “她有没有说,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没死却没有回来,还不声不响地去了南洛?”
    使臣再度冒虚汗,有些怪沈初茉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回陛下,南洛王……殿下她说,当年是因为军中有人要害她。她察觉到后,因不愿与其撕破脸皮,致使陛下左右为难,所以干脆假死逃脱。南洛早已是日薄西山,待她掌控了南洛,那萝阳北方边境百年内都将安然无恙。殿下请陛下宽恕,原谅她的不告而别。她也是万般不得已而为之。”
    玉伽烟眸如闪电地看向玉珠儿,玉珠儿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害你长姐!”
    玉珠儿吓得跪在地上,哭道:“母皇,母皇明鉴哪!我怎么可能会害长姐呢?长姐说的人,必然不是我啊!”
    “不是你,她有什么怕朕为难的?你最好赶快老实交代了,现在可容不得你狡辩。”不怪玉伽烟会这么快怀疑到玉珠儿身上,她想不通长女会因为知道了谁要害她,而选择假死远走。如果是玉珠儿,那就很好理解了。除了玉珠儿,换谁都说不通。
    玉珠儿还是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母皇信我!”
    “我就问你,你当时身在军中,就真的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玉珠儿被她一说,忍不住快速思索了起来。大概人在紧张时,脑子就是比平常要活跃。她也在奇怪,自己怎么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不,还是有的。
    玉珠儿忽然想起来,那时张庭之曾偷偷从她这里拿走过一件东西。
    而那件东西,正与言烈有关!
    若是张庭之从她这里拿走了言烈的信物,以她的名义去见了他,安排了后面的埋伏之事,那……
    那长姐势必会以为,是她指使张庭之害她,只为了争夺王位。她不想姐妹相残,不想母皇左右为难,所以才会假死遁走。
    真的是因为她?
    想通此处,玉珠儿浑身被冷汗浸透,无力地跌倒在地。
    ……
    张庭之喝下一碗燕窝,正打算小睡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快!”
    “你们干什么!”
    一队蓝翎卫飞快地冲进来,不等他皱眉发问,就干脆利落地拿住了他。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有什么话,等到了殿上再说吧。”
    张庭之一头雾水地被拖上殿,对上玉伽烟含着冰霜的视线,心里打了个突突。
    他忍不住转头去寻玉珠儿的身影,但没等他动,玉伽烟寒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打,给我狠狠地打!”
    张庭之瞳孔紧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玉伽烟问也不问直接就喊打,那势必一定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
    “母皇!母皇息怒啊!儿臣犯了什么错……啊!”张庭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摁倒,一尺宽的板子重重地打下来,疼得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他的衣袍,他死死地咬住了牙,把所有的声音都憋在了喉咙里。
    玉珠儿能清楚地听到板子重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她身体不停地颤抖,却始终没有回过头去看张庭之一眼。
    玉伽烟冷眼看着,直到一炷香过去,张庭之被打得出气多进气少,浑身是血,她才终于叫了停。
    张庭之松懈下来,人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玉伽烟毫不留情,直接叫人一桶水波了下去。
    张庭之生生被泼醒,脑子好半天都是懵的,身体的疼痛一瞬间回笼,痛得他一下子发不出声来。
    玉伽烟歪头瞧着他,“知道朕今天为什么打你吗?”
    张庭之抬起头,眼中的恨意再也掩藏不住。
    玉伽烟满意地扬起唇角,“你不明白,那就让朕来告诉你。十年前,你偷了言烈赠与珠儿的信物,私下与他合谋,将柳儿诛杀在采石场,是也不是?”
    张庭之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仿佛在问,玉伽烟是怎么知道的。
    玉伽烟冷哼一声,忍不住在台上走来走去:“你真是好计谋啊!枉朕查来查去这么多年都没查到,没想到真凶竟然就藏在朕眼皮子底下!果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年你设计珠儿,朕就看出你不是个好的!早知道你这样胆大包天,就算拼着与灵抚交战,朕也应该将你送回去!”
    张庭之知道今天是不好收场了,所幸不再伪装。事实上他装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早就已经累了。
    “你终于知道了?但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晚了!”张庭之的声音十分虚弱,声线还带着颤,但他还是不遗余力地与玉伽烟对线着。
    看到玉伽烟痛苦,他就痛快。
    只可惜玉伽烟没如他所愿,讥讽一笑:“后悔?朕还应当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朕怎么会知道,朕的女儿那么了不起。竟然光凭自己一个人,就将整个南洛收入了囊中呢?”
    张庭之听懵了。
    什么女儿,什么南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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