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阵是以青魅剑为圆心呈波浪的姿态在湖面上荡起涟漪,借着地形之利,用的是“九寒剑阵”,湖面在飞速凝固不出一会已经被冻结成冰,煌焰微微蹙眉,感在这种奇怪的阵法中,连自己近乎于神的身体也真的感觉到了丝丝寒意,连同着骨骼、关节也受之影响,让他警觉的放慢了动作。
    他抿着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这个女人应该是皇鸟的后裔,她本身应该是更加善长控制火焰才对,为何此时会选择完全相反的寒冰之阵?
    冥王只是稍作思考,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是人类的剑术、阵法都不过是螳臂挡车,很快,赤麟剑重新烧起火光,煌焰踏着冰面大步走过来,抬手就将脚下的冰层击穿,云潇也重新握紧青魅剑,透过剑阵感知着冥王的行动,只要他身体的任何部位接触到哪怕一颗微小的碎冰,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直接予以反击!
    “哦?”片刻之后,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对方掌握之中的冥王终于好奇的定下来,脸上的兴奋之色却也更加溢于言表,“你是知道做我的对手毫无胜算,才会选择这种以退为守的方式步步为营吗?呵,倒是有几分意思,都是躲避,你比他要聪明一些,但是……”
    煌焰抬起赤麟剑,火舌喷溅而出,流星一般砸落湖面,冥王脚下聚集着无上的神力,用力一踏,瞬间就将剑阵的寒冰化成水!
    水雾再度腾起遮住视线的刹那,煌焰却瞪大眼睛,微微张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水雾后方骇人听闻的一幕——那是什么东西……像一对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
    帝仲和萧千夜也已经看见了雾气中闪烁的羽翼,九寒剑阵是在散去的同时转变为红莲剑域,借着赤麟剑的火焰推波助澜,在五帝湖上燃起一对火焰的翅膀!
    “阿潇……”萧千夜捏了把汗,紧张的想冲出去,但是他一步踏出就被帝仲拉了回来,低道,“等等,有点不对劲。”
    萧千夜用力握拳,昆仑的剑阵一共有六种,分别为“九寒”、“红莲”、“惊蛰”、“光影”、“碎风”和“诛邪”,其实除了诛邪剑阵,剩下的五种都是借由灵力引元素为基础,云潇自幼因为灵凤之息的缘故导致自身体温常年偏高,为了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师父和秋水师叔是明令禁止她使用以火元素为基础的“红莲剑域”!
    而眼前这片火光,不仅仅是红莲之火,还夹杂着赤麟剑上凤骨遗留的古老神力,竟然让她血脉产生共鸣,从背后生出神鸟一样的羽翼!
    云潇吐出一口气,发觉自己站在半空中,后背隐隐做疼,脚下是燃烧的火海,冥王在烈焰里仰着头,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他很快定了神,用力跳起来,赤麟剑是以刺的方式直接进攻,直逼胸口!
    她微微一惊,本能的扇动羽翼迅速连退了几步,冥王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罢休,他在空中继续逼近,一剑劈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火光,眼见着剑尖就要刺穿心脏的一瞬间,云潇毫不犹豫的抬剑横档!青魅剑只是人间剑灵,在一击之后赫然出现恐怖的裂缝!冥王冷哼一声,只是微微一挑,力道就将青魅剑直接打落!
    青色的剑灵划出一道光,坠入湖中,眼见着情况越来越危险,而冥王的兴致却被激起越来越兴奋,赤麟剑再度勾起流星火焰,让五帝湖上空呈现出明媚的光芒。
    萧千夜想阻止,却被帝仲死死的拉住根本动不了,光球中的人一言不发,神色坚定,眼神也依旧冷静如初,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火流星包围着云潇,僵持之间,仿佛从遥远的虚空传来一声震彻天际的鸟鸣。
    赤麟剑在剧烈抖动,从剑身一直蹿出的火舌在空中幻化成型,远古皇鸟的残影察觉到血脉遇险,竟然再次降临人世!
    同一时间,萧千夜感觉掌心一痛,古尘受之影响,也在剧烈的产生共鸣。
    煌焰低低惊呼了一声,或因失神微微松了手,赤麟剑从他掌下飞出,竖立在云潇眼前。
    终于是来了……帝仲在心底无限感慨,那只终焉之境放弃火种试图拯救小白龙的皇鸟,终于以残影的姿态再次出现在眼前!
    云潇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的抬手,凭着直觉低呼一声:“溯皇……”
    皇鸟的眼睛明明灭灭,有严厉,更有温柔,干净纯粹,如初生的旭日不染一点尘埃,明明是一只鸟儿,云潇却感觉它忽地笑了起来,残影维持的时间很短,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又再次消失。
    云潇缓缓收回手,放在自己胸口,闭上眼睛感受着火种里传递过来的遥远信息——听见了,她终于能听见,时隔万年,她终于清楚的听见了来自澈皇的声音!
    自浮世屿而来,呼唤她返回故土。
    五帝湖转眼恢复宁静,火、雾、水、冰同时散去,赤麟剑被冥王收回,他扬眉一笑,冷睨看了一眼这柄剑,指尖忽地泛出了淡淡黑光,像某种阴暗的束缚之术,缠绕剑身。
    云潇也从天上体力不支的摔了下来,萧千夜赶紧箭步冲出,一把卷起云潇,小心翼翼的让她靠着古树休息。
    “没事吧?”他担心的摸着云潇脸颊,她魂不守舍的抬起头,看见萧千夜脸色惊慌失措又束手无策的表情,勉力笑了一下,靠着他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母女
    煌焰收手走回湖岸,余光瞥过云潇,心中却微微动容,掠过一个念头——终焉之境的真相,难道真的要在一个人类和神鸟混血的女人身上解开?
    想到这些,冥王仰头,目光穿过上层的瘴气不知望向何处。
    “你没事吧?”光球无声无息的飘到冥王身侧,帝仲担忧的看着同修脸上罕见的阴郁,煌焰闻声回神,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刚才的一番打斗并不能让他尽性,连舒展筋骨都做不到,他冷冷白了帝仲一眼,道,“我能有什么事,他们一起上也伤不到我分毫,你担心错对象了……”
    “不,我没错,我就是在担心你。”帝仲打断他的碎碎念,神色严重的望向赤麟剑,压低声音,“你在剑上用了束缚之术?赤麟可是凤骨所化神器,你不该用这么强硬的手段。”
    “它不听话。”煌焰的眼睛也在这一瞬流露出不快,连一贯如火的瞳孔此刻也变得灰冷,手下意识的收紧,握的手心钻疼,冷漠的道,“它跟了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惹得我如此不高兴,既为神器,就该顺从主人的命令,如若不然,要之何用?”
    “煌焰……”帝仲被他的歪理说的哑口无言,没等他再说什么,冥王已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我得走了,她不需要我保护,她只要控制好体内的火种,就没有人能真的伤到她。”
    “喂——”帝仲喊了一句,煌焰理也不理,逃一样飞快的光化,像一颗流星消失在深夜里。
    萧千夜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那束耀眼的流星,心中反而松了口气,就在此时,云潇一下子坐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整个人焦急的扑向湖岸,她将手伸入湖水之中,用掌下的灵力顺着水流缓缓找寻,脸庞也越来越惨白,又皱着眉头沮丧的望向萧千夜,急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道:“剑灵……剑灵受损,无法自行回来,我也找不到它,怎么办……我、我又把它弄丢了!”
    萧千夜啧啧舌,当然知道剑灵受损甚至丢失意味着什么,他连忙跟上来,也径自试探了一下湖水,五帝湖本就是个灵力非常充沛的地方,湖中各路灵力交织在一起,很难察觉到属于青魅剑的那一缕。
    “这个湖深不深?我可以下去吗?”云潇一把握住他的手,全身发抖,自责不已,“上一次是为了救人不得以才将青魅剑借人,剑灵通人性,它不会为了那种事责备我,可是、可是现在……”
    “你又不是故意扔了它,它怎么会怪你?”萧千夜赶紧安慰了一句,拍着云潇的后背,想了想,“你别急,古尘在湖底那么久还是和从前一样,青魅剑也会如此,我一会还得下去,到时候帮你找找。”
    “带上我……”
    “不行。”下一瞬,声音是从光球里毫不犹豫的传出来,帝仲冷哼一声,严厉的重复,“别打歪主意,你不能跟着。”
    云潇好不容易找到借口能跟着萧千夜,没想到被帝仲一句话又堵了回来,没等她脑子转的飞快继续哀求,光球在湖面上微微一荡,几只金色的湖中精灵像蝴蝶一样跳了出来,帝仲好笑的看着云潇,故意清了清嗓子,命令道:“刚才有一柄青色的长剑不慎落入湖中,你们去把它找回来给我。”
    “咦……大人又丢了武器?”湖中精灵虽然笑嘻嘻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立马就钻入了湖底,云潇对着这一幕干瞪眼,想生气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气鼓鼓的嘟着嘴,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
    不过一会,湖中精灵果然拖着青魅剑重新跃出水面,光球幻化出手的模样接过剑灵,然后挥手散去湖中精灵,他的眼里有一丝得意的笑,似乎早就算到了云潇的一举一动。
    “哼。”云潇忍下这口气,她从光球那里一把抢过自己的剑灵,青色的剑身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裂缝,看起来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否则冥王那一击应该足以令剑灵断裂!
    “完了!完了完了!”云潇苦着脸转向萧千夜,指了指他的沥空剑,又指了指自己的青魅剑,忽然想起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脸色渐渐惨白,支支吾吾的道,“怎、怎么办!要被师父骂了!”
    萧千夜情不自禁的扶了一下额,剑灵对昆仑弟子而言是荣誉的象征,只有最为优秀的弟子才能得到剑灵的青睐,成为它们唯一的主人,所以自幼师父一直教导他要爱惜自己的剑灵,不可胡来,更不可损毁。
    沥空剑受损之后,他就已经暗暗脑补过被师父劈头训斥的场面,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青魅剑竟然也是如出一辙的出现裂痕!
    帝仲诧异的看着两人,没想到萧千夜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也是瞳孔微缩,紧张的握了握拳。
    帝仲只觉得这种场面还有几分搞笑,他们一个身负上天界战神之力,一个甚至是皇鸟后裔,竟然会不约而同的担心害怕一个人类老头子的训斥?
    没等他多想,云潇袖间闪出一束绿光,从罗陵那里得到的玉蝴蝶像活了一样扑扇着翅膀在空中飞了一圈,萧千夜警觉的上前,他知道这是冥蝶在开启光镜,果然片刻之后,从光镜后面隐约透出两个身影,然后越来越清晰,天澈焦急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云潇,又惊又喜:“师妹!你在哪里?”
    “师兄!”云潇扑过去,几乎要将脸贴在光镜上,好奇的伸手抓了抓,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可以直接穿过这面镜子,她心里开心,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师兄,你们真的来了!我娘呢……”
    “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娘?”话音未落,云秋水的声音像一盆迎头落下的凉水,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一走几个月杳无音信,连掌门的亲笔信都不回复,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该答应让你跟过来!”
    “娘、娘啊,这么久没见面,不要一见面就骂我嘛……”云潇好声好气的赔笑,拽了拽萧千夜为自己挡刀,萧千夜眼神一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骂你?那骂他也行。”云秋水说话是一点不留情面,光镜完全展开之后,几人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她微微一凛,上上下下认真看向那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子,默默叹气,“这么久不见面,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了吗?”
    萧千夜被她一句话点醒,连忙本能的后退一步,站直了身体,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极为僵硬:“师、师叔好。”
    云秋水一下子就被他逗乐,心中暗暗嘀咕这还是当年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少年郎,又故意板着脸拉过天澈,继续:“还有呢?”
    萧千夜神色古怪的看着天澈,从光镜里再次见到他,他也只是稍稍憔悴了一些,看起来并无大碍。
    “喂!”云潇见他呆立着一动不动,赶紧戳了他一下,萧千夜回过神,不情不愿的开口喊了一句,“师兄。”
    “哼,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云秋水知道他的性子,继续转向自己的女儿,见她跟做贼一样一直躲在萧千夜身后,没好气的哼道,“你躲什么,见到娘还要躲,到时候见了掌门,是不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潇倒吸一口寒气,自知理亏,小心翼翼的从萧千夜身后探出了脑袋,僵硬的咧出一个笑容,对面的天澈明显尴尬了一下,赶紧轻咳了几声,接道,“师妹,你还好吗?我和师叔眼下正在天域城,也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正准备去东冥找你们,你们到底在什么位置?不要乱跑了好不好,乖乖在哪里等我们。”
    “你们别来东冥。”萧千夜赫然脱口,一双眼睛再度燃起金银双色,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刹那,光球无声无息的飘至肩头,帝仲也在透过光镜看着对面的人,淡淡脱口,“他说的没错,东冥的封印很快就要被破坏,到那个时候整个东冥都会陷入无法预估的天灾,我已经带着一个拖后腿的,你们不要再来给我惹麻烦了。”
    天澈和云秋水惊讶的对视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萧千夜肩上那个奇怪的光球究竟是什么人在说话,但是那人一开口,就像有什么特殊的魔力,迫使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拖后腿……喂,你不要乱说话!”云潇眨了眨眼睛,显然很不满意这种说辞,萧千夜却对她笑了一笑,好像也认同了这种说法。
    隔了好一会,云秋水微一迟疑,仍是对萧千夜试探的问道:“我确实听说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千夜,你可知这么做会令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在昆仑的时间虽然不长,也不爱去上讲经之课,可你应该知晓昆仑一派的祖训吧?”
    萧千夜一动不动,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迟疑,冷冷接话:“我自然记得,‘当以慈悲济天下’,自我入门的第一天起,这句话就一直铭刻心中。”
    “哦?”云秋水压下语气,虽然心底波涛汹涌,仍是冷静如初继续开口,“可你自返回飞垣,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愧对祖训。”
    “我自返回飞垣,便从不以昆仑弟子自居。”萧千夜毫不犹豫,神色淡定老练,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帝国高官,让光镜对面的云秋水终于感觉到一丝陌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熟悉的弟子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他稍一停顿,脸上赫然出现厌烦之色,淡淡开口,“你们不该在这种时候来飞垣,中原要安全很多,如果只是得知消息来质问我,那么你们如今所知的一切都是事实,不必再和我确认了。”
    “千夜……”云潇不知所措的牵着他的手,这个人手心恢复了寒冰一样的冷,但是一直静静垂落,看起来是真的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哼,还是这么让人讨厌的臭脾气。”天澈声音冷肃,一点也不意外对方的表现,他眼珠一转,望向云潇,冷哼道,“我是不想管你的死活,我是来带阿潇回去的,你自己也说了,中原……安全的多。”
    “你……”萧千夜被他一句话戳中死穴,手心用力捏紧,一下子捏的云潇疼的低呼出口。
    云秋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在这一瞬间的微妙转变,同样淡然接道:“天澈说的不错,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跟着你风散露宿,还要被全境追杀,潇儿,你到底在哪里,跟娘回昆仑去。”
    “呃……娘!”云潇急得一跺脚,瞪了一眼天澈,没好气的骂道,“师兄!都怪你!”
    萧千夜的目光冷锐低沉,明知对方只是用激将法故意试探自己,心里还是按捺不住的有几分生气,久久不能再平静。
    云潇偷偷瞥过萧千夜的脸,暗暗开心,她扬起眉峰,对着光镜里的娘亲和天澈狡黠的眨眨眼睛:“我不要回去,你们在帝都好好呆着,别来找我!”
    “潇儿……”
    “师妹!”
    云秋水和天澈几乎是同时开口,然而云潇眼睛手快,一把捏住那只还在扑扇着翅膀的冥蝶,毫不犹豫的掐断了光镜的视线。
    “阿潇……”萧千夜被她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云潇踮着脚绕着他转了两圈,凑到他面前呼了口气,笑嘻嘻的道:“我要跟着你。”
    帝仲默默笑起,感觉到萧千夜的心底也宛如涌入一股温泉,带着无法言喻的幸福和开心,伸手将她拉入怀里。
    光镜的另一边,云秋水气急败坏的端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出去,天澈尴尬的挠了挠头,想安慰,又不敢开口。
    “哎……”云秋水唉声叹息的,虽然眉头蹙得更紧,嘴角却勾起无可奈何的微笑,“哎,都说女大不中留,我这个女儿啊,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师叔别和阿潇生气了。”天澈顺势接话,暗暗松了口气——东冥危险,以秋水师叔的身体状况,显然还是留在明戚夫人府上更为妥当。
    他转身就再给云秋水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笑吟吟的安慰道:“阿潇可是师叔自己惯出来的性子,怨不了别人哦,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您还是暂且在夫人府上休息,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您也别太着急。”
    “连你也要嘲笑我了。”云秋水摆摆手,抿嘴一笑,“她一贯是有事就来求你,没事就黏着千夜,你呀,就是太懂事,脾气又太好,才会被她吃的死死的。”
    天澈淡淡点头,漫不经心的道:“师妹对我也很好,除了师父,您和师妹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云秋水的手微微一抖,眼眸也因此暗沉了几分,但她很快又压下情绪,喝了一口茶,两人有说有笑的闲聊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召见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起,天域城叶家府上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明戚夫人早早的被下人吵醒,一听来人的名字赶紧对儿子叶卓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喊云秋水过来,然后自己先到前厅迎客。
    老远她就看见屋内站着个高大的身影,他黑色的外衣上还挂着晶莹的雪珠,虽然今年的帝都城罕见的严寒,但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
    那人敏锐的察觉到脚步声,头也不抬朝她的方向转过身,低着头微微俯身,极其礼貌恭敬的行礼,看起来彬彬有礼,像个知书达理的贵族子弟,然而明戚夫人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襟,她支退了手下人,隔了五步的距离,淡道:“朱厌一大早就来拜访,想必是陛下有什么密令?”
    朱厌并不在意对方脸上的警惕,依然微笑:“却是如此,之前云秋水向陛下申请要见长公主殿下,陛下已经同意了,特派属下来请云秋水去摘星楼,面见长公主。”
    明戚夫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听见这句话,还是心里咯噔一下,意外不已,她神色郑重的想了一瞬,半晌没有开口。
    眼前这个突然到访的人,前不久还是帝都城内赫赫有名的男宠,花名叫“阿政”,是曳乐阁招牌一样的人物,不知道多少豪门贵妇为了见他一面一掷千金,帝都城一直都有传闻,风家四娘就是他最大的金主,但是随着风四娘意外身亡,太守公也受此牵连被人暗杀,风家最近一直低调行事,军机八殿的两位主讲,军械库的风三娘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此事保持沉默,唯有这个和风四娘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宠,一跃成为新帝身边炙手可热的人物,甚至被御赐了新的名字——朱厌。
    明戚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朱厌”是军阁一种异兽军团的名字,在中原的《山海经》一书中,甚至有着“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的描写,如此不详之物,实在不知道明溪为何会用这两个赐名。
    “夫人?”朱厌的微笑下有淡淡的阴柔,像他在曳乐阁担任男宠时期独特的那种诱惑,但这样诱人又温柔的语调丝毫没有缓和明戚夫人的紧张,反而让她全身竖起鸡皮疙瘩,赶紧皮笑肉不笑的回话道,“嗯?哦……找秋水是吧,你稍等一会,秋水昨夜睡得很迟,这会应该才起身,你别急,一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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