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知道后不急也不恼,压根儿装作不知道。
    还像往常一样指使着水杏干这干那,水杏还以为自己做得机密,没被夫人发现。
    她和姜印之偷偷摸摸了几回,每次见了老爷都求他尽快跟夫人把事情说了,好给自己个名分。
    姜印之自己也想过了明路,怎奈这些日子正忙着升迁之事,实在不好意思因为这事儿张口。
    水杏心里头不免着慌,不是别的,她的小日子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来了。
    她这个一向准时,前后都不会差上两天。
    而且开始厌恶荤腥,闻到鱼味肉味,就忍不住要作呕。又一个劲儿想吃酸的,这些可都是害喜的症状。
    水杏想找机会跟老爷把这事儿说了,可姜印之这几天都不得闲儿,孟氏又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这天早上,姜印之早早地出门公干去了。
    孟氏说天气热,让人弄了个冰镇,里头放了脸盆那么大的冰块。
    就摆在屋子的正中央,用那冷气驱除暑热。
    过了一会儿,孟氏又嫌那东西碍事,说道:“辛夷,水杏,你们两个把那冰镇往墙边抬一抬。一会大小姐,二小姐来请安,这东西难免碍事。”
    水杏便跟辛夷去抬那冰镇,那冰镇本就是瓷的,再加上外头挂了一层水珠,辛夷手滑,抬起来没走两步就脱了手。
    那东西足有二三十斤重,一下子将水杏坠得蹲在了地上。
    那冰镇也重重砸在地砖上,碎了。
    “太太恕罪!都是我不小心手滑了。”辛夷连忙认错,又关心水杏,“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孟氏倒没因为这个生气,只是说:“碎了就扔出去吧!没伤着人就好。”
    水杏当时就觉得腰疼,可还硬撑着说没事。
    等吃午饭的时候,就越发挨不住了,下身开始出血,疼得直不起腰来。
    “这是怎么了?葵水来了,快垫一些草纸吧。”辛夷说着去扶她,水杏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又何况此时已经这个样子,不请大夫怕是都要出人命了。
    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况下人们早就摸着些影儿,猜着水杏肚里的孩子多半是老爷的。
    大夫给她诊过脉说道:“这是小产了,先不能忙着止血,得彻底让肚子里的东西流出来才行,否则是要命的。”
    于是开了副药,交代了吃法,又说三天后再来复诊。
    大夫走了之后,孟氏亲自过来看她。
    水杏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的不是。
    “夫人,奴婢该死!”水杏在枕头上朝孟氏磕头道,“奴婢一时糊涂……”
    “这孩子是老爷的吗?”孟氏问她。
    “是……是老爷的。”水杏低垂了眼,不敢看孟氏。
    “你这傻丫头,怎么不早说呢?”孟氏后悔不迭道,“早知道你有了,我又怎么会指使你做活?这可真是,可惜了的一条命啊!”
    水杏听了既愧且痛,哭道:“太太不因为这事怪我,我就是死也闭眼了。如今太太还可怜我,奴婢越发觉得对不起您。”
    “快别说这话了,这事要怪也不能怪你一个人。其实我早就想把你给了老爷的,只是时候不对,想再等等,入了秋再说。
    早知道你们这么等不得,跟我明说就是,我又不是那容不下人的。辛夷这么多年,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我年纪也大了,就想着再给老爷纳一个,生个一儿半女的,家里也热闹。”
    她这么一说,水杏哭得越发伤心。
    “好了,这小月子更得好生养着,你还年轻呢。”孟氏安慰她道,“往后日子长着,别着急。”
    傍晚时候,姜印之方从衙门回来。
    孟氏还像往常一样,亲自帮他更衣,更是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瓜果,还有沐浴的温水。
    等姜印之都收拾干净了,坐在桌前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孟氏才开口说道:“我今天办了一件错事,很对不起老爷。”
    姜印之不明所以,连忙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孟氏便把今日水杏小产的事说了,叹息道:“也怪我粗心,竟没发觉这丫头哪里不对。早知道她有了,就把她开了脸,留在老爷跟前伺候就是。如今弄成这副样子,可真让人揪心。”
    水杏小产,姜印之也很意外,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丫头有了。
    可是相比于妻子的大度体贴,水杏小产的事就根本不是个事儿了。
    “我的贤妻,那日是我酒后无德了。幸而你能体谅,真叫我惭愧。”姜印之不禁握住了孟氏的手。
    “老爷不怪我就好,咱们夫妻同心,这家便也兴旺了。”孟氏柔柔一笑,“宗家后日请客,叫咱们全家都去。想来老爷升迁的事,多半是定准了。”
    第167章 害相思
    姜暖昨夜睡得不是很好,主要是天气太闷热了。到后半夜才凉爽下来,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今日宗家宴请,宗夫人特地打发人来,请姜家全家人都过去。
    孟氏又是准备礼品,又是给各人打点衣裳,整整忙乱了两日。
    这天早上,简单吃过了早饭,各人方才换上外出的衣裳。
    姜家一共两辆马车,姜印之、孟氏和姜晖同乘一辆,姜暖姜晴姐妹坐另一辆。
    宗天保知道姜暖要来,早早地穿戴整齐了,在门口等着。
    姜家的马车到了门前,他就迎了上去。
    “天保啊,好孩子。你在外头等了许久了吧?天气热上来了,快进去吧!”孟氏亲热又贴心地说。
    “你如今觉得身体怎么样?可都复原了吗?”姜印之也关切地问,这可是他们家的金龟婿,不好好对待怎么行?
    “多谢岳父岳母关心,我如今好多了。”宗天保脸上堆满了笑,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他已然能下地走动,只是还不能骑马颠簸。
    随后,姜暖姜晴也下了车。
    宗天保不好上前去,可眼神却控制不住地飘向姜暖。
    请姜家人来做客,还是他主动向母亲提出的。
    他太久没见到姜暖了,实在想得不行,自己又不能出门去,每天都在煎熬。
    可如果让姜暖单独来,只怕不大好看,要请就得把他们全家都请过来。
    宗夫人哪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意?只是即便是请客,也得有个由头才成。
    还是侯爷回来说,帮姜印之谋求的职位八九不离十了,只等入秋后各部调动正式发公文。
    宗夫人于是便叫了家里下人到姜家去告知请客的事,只说是两家聚聚,多的一句不说。
    宗家的院子很阔朗,又遍植花草树木,一走进去便觉得神清气爽。
    相比之下,姜家的院子就有些太小了,树木也不多,难怪夏天里热得人发晕。
    宗玉緗宗玉维姐妹二人牵着手从二门走出来相迎,满面含笑地问好。
    宗玉维小腹微微凸起,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
    “两位侄女也太多礼了!”孟氏拉住二人的手,又亲热又关切地说道,“这样的天气,二侄女又是这样的身子,就在屋里坐着吧!巴巴地出来接我们,叫我心里怎么落忍?”
    “我们也太久没看到婶娘和阿暖了,咱们进去说!”虽然宗家和姜家地位相差得有些悬殊,可是宗家人从来也不拿架子。
    更何况姜暖和宗天保的亲事已然定下了,就更应该好生相处。
    “亲家来了!快请进!”到了正房门口,宗侯爷和夫人也都笑着迎了出来。
    彼此见了礼,又说了几句家常。
    宗夫人对大女儿二女儿说道:“带着两个妹子到花园子里头转转去吧!我们年长的在这儿说些家长里短,你们又听不惯的。”
    宗玉缃宗玉维答应了一声,把姜暖姜晴姐妹带了出去。
    宗天保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四个长辈在屋里喝茶说话。
    “二姐姐,你还是歇着去吧,不用陪我们逛了。”姜暖有些担心宗玉维的身子。
    她虽然不大懂,可也听人说,这女人在怀孕的时候要千万小心。
    “好妹子,多谢你想着我。不过给我诊脉的大夫说了,我的胎相很稳,不能总是坐着躺着,该走动还是要走动,反倒对胎儿有益。”宗玉维本来就是个随和的性情,再加上有了身孕,因此更显得温柔。
    “二姐姐,你现在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姜暖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不一样,“变得更好看更温柔了。”
    “傻丫头!”宗玉维抬手疼爱地捏了捏姜暖的脸颊,“你将来也会变得更好看更温柔的。”
    有些话还不适合说给现在的姜暖听,但宗玉维知道,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全看丈夫疼不疼爱她。
    若是遇上会疼人的丈夫,这女人便是三分的姿色也能养成七分。
    若是遇上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纵使十分的颜色,怕是折磨得只剩下三四分。
    她这个弟弟虽然贪玩懵懂,可对姜暖却是一心一意地喜欢。
    再加上无论是父母还是她们两姐妹,都对姜暖爱护有加。
    不难想象,姜暖婚后该是何等的甜蜜安歆。
    这边宗玉缃带着姜晴去那边看荷花,姜暖总觉得宗玉维如今有孕,还是不要靠近水边的好。
    她曾听姨母和桑妈妈提到大姨母当年就是在怀着表哥的时候落水,导致早产。从那之后身子一直亏损,再也没能养回来。
    “二姐姐,咱们就在这亭子里坐着吹会儿风吧!挺凉快的。”姜暖小心地扶着宗玉维,让她坐在凳子上。
    姜暖,人如其名,总是那么体贴温厚。
    她这性子很讨宗家人的喜欢。
    宗玉维跟她说了一会儿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如今总是动不动就内急,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解个手再来。”
    姜暖听了忙说:“姐姐尽管去就是,我就在这附近。”
    “你四处逛逛吧!在这儿坐着只怕有些闷得慌。”宗玉维体贴地说。
    随后两个丫鬟跟着她往西边去了,姜暖坐在那里,东瞧瞧,西看看。
    坠子中暑了,铃铛又赶上小日子,再加上她要和姜晴坐一辆马车,姜晴还带着丫鬟,她也就没让坠子和铃铛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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