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名亚美尼亚相貌的年轻武士,也走上了旋转的楼梯,出现在托罗斯的视野当中,同样跟在那亚麻色须发年轻人的身后,手里提着锋利的马刀。
    这年轻人,就算托罗斯酒水喝的再多,也明白:决计不可能是突厥人的相貌,而是标准的拉丁人外形。
    难道这就是鄂斯都找来的“援兵”?托罗斯不由得瑟瑟发抖,心中恍惚明白了而今的处境,他看到了鄂斯都脸上嘲弄的笑,便用袍袖遮住了自己的脸面,像只面对雄狮和豺狼的鸵鸟,缩在座椅上。而梅桑德美丽的眼睛,径自留下了恐惧的泪水,提着酒壶的手丝毫不稳当,她忽然尖叫下,朝着祖父座椅后躲去——那边围篱和塔楼里的士兵,果然都举着弯刀和弓箭,簇拥到了大厅的入口处,虎视眈眈,带着邪恶的眼神。
    “尊贵的萨莫萨塔之主您好,我叫坦克雷德.德.特维尔,是朝圣者的一员,也是罗马帝国亚细亚总司令官、阿普利亚公爵博希蒙德的先遣军统帅,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人物。”坦克雷德亚麻色的眼眸,热烈而礼貌。
    “市政官,市政官!”托罗斯惊恐喊起来,而后他发现整整十二名显贵的市政官,也是当地最荣耀的贵族,全部低头抄手,站到了那个坦克雷德的身边去了。
    “很遗憾,在您的卫戍军指挥官、所有市政官,及所有的士兵、市民的一致决议下,我会代替朝圣者接手这座城市,而您将成为这城市的公敌。”
    还没等坦克雷德宣读完,托罗斯就大汗淋漓,哭着咕咚跪下来,张起双臂,手里提着一长串钥匙,“求求你保护我的性命,我是鲁本家族的长者,现在宁可将萨莫萨塔和地窖密室里所有的财富,共计四万金币,交给阁下。”
    此刻,鄂斯都拔出剑来,剑刃将托鲁斯手指上的钥匙挂圈给轻松挑来,带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送到了坦克雷德手中,“这种东西不用您交,领主阁下。”
    “鄂斯都你这条叛逆****的狗,当初是我收留了你这个萨吉图斯杂碎,那时你的狗腿已被你父亲给敲碎了!”托罗斯咬牙切齿。
    接着弧光一闪,托罗斯捂着脑袋,鲜血伴随着孙女的凄厉喊叫,倒在了座椅腿上,他的左耳被鄂斯都瞬即削断,但还在那里负痛大骂“出卖雇主的狗”、“突厥棒子”,“将来你必须得重新断腿死去”。
    “这位阿普利亚的爵爷愿意支付给我一万枚金币,来买萨莫萨塔的卫城,我觉得这样比给你如此的吝啬鬼卖命要强得多。”这便是鄂斯都的价钱。
    而后面的赫拉克勒斯走上前,将刀柄送到了坦克雷德的眼前,意思让主帅亲手处决掉萨莫萨塔的反抗者。
    “我个人同意您的请求,既然交出了所有的财物,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坦克雷德将递来的刀柄推开,对托罗斯说到。
    当即捂着耳朵鲜血直流的托罗斯,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忍着疼,将孙女拉扯到自己面前,对坦克雷德继续乞求,“我还将漂亮的孙女送到你的榻上来,我不能呆在这座城中,请给我匹快马和一些钱财,让我回奇里乞亚的家乡去。”
    坦克雷德点点头,轻声说我会替你下去安排好一切的,说完便与赫拉克勒斯转身离开了。
    大厅内,很快就剩下托罗斯,和鄂斯都、市政官和士兵们,还有不禁绝望发声大哭的梅桑德。
    老人也不顾伤口,爬回到椅子上,哑然伸着颤抖的手,僵直无比,那边鄂斯都的靴子踏在地板上面,发出了森然的声响,接着他走到了一排黑色袍子佩戴金勋章的市政官前,做了个询问的眼神。
    “叫他死,没人希望他活下去。”带头的市政官快捷冷漠地说完这句后,领着其他人鱼贯也走下了大厅的梯道。
    鄂斯都当即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弓箭,闪电般回身,搭弦上矢,“坦克雷德爵爷许诺让我......”托罗斯.鲁本还未说完这句话,一支强劲的箭簇,就自他的眉心攒入,直接洞穿了他的后脑,老人的躯体往后弹了下,便被牢牢钉在了华美的椅背,箭杆后面的精美威尼斯羽毛嗡然有声,微微摆动着,浸染着鲜艳的血珠,顺着托罗斯的袍子往下滴淌。
    梅桑德看到祖父凄惨的死状,根本不敢说半个字,跪在地上,像头等待献祭的小母牛般榖栗不已,随后几名佣兵走过来,把她牵住,梅桑德垂着头,明白了自己即将的命运,就这样被拖了出去。
    “完全没有成熟的魅力,和我的唐兀姐姐比起来,差得何止是天地,也就那些来自西边毫无礼数和文化的蛮子会喜欢这种稚嫩的雏鸟。”鄂斯都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说到,而后他踱到了托罗斯座椅前,用剑斩断了对方的头颅,抛到了旁边士兵的手中。
    入夜后,萨莫萨塔城内狂欢一片,市政官、贵族、商人和市民都高呼着口号联欢游行,领头的小丑穿着节日的盛装,举着长矛,上面插着托罗斯的头颅,这群人在其上挂上了荆刺做的“冠冕”,妓女挥动着裙裾,毫无廉耻地裸露着肩膀和胸脯,在周边烂醉着跳舞,唱着各种羞辱死去领主的歌谣。
    卫城侧边的寝宫内,梅桑德躺在榻上,用丝毯裹住了自己的****躯体,还带着痛苦和不安,而坦克雷德则坐在榻边沿,穿上了袍子,“喂女人,你应该帮着自己的男人。”
    梅桑德吓得半死,只能抖抖爬过来,替坦克雷德系上了衬衫上的贝壳纽扣,接着又啜泣着,裹着身体,爬下来,跪在面前,替这个坐视祖父被杀害的男子穿上靴子——她作为各弱女子,在刀剑和暴力前只能如此,甚至还要侥幸对方没有处死自己。
    坦克雷德看着少女有些纷乱的鬓发,心中还是有些柔情泛起,想起了自己被抢走的妹妹古丝云,便摸了摸对方的耳轮,“乖乖在这里等我,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将来伯爵、侯爵乃至公爵夫人的位置,都可以考虑为你留着。”
    而后,坦克雷德挎上让梅桑德胆战心惊的长剑,走向了议事的大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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