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杳被她迷惑的表情逗笑,没来得及回答。
    胡开尔紧跟着便指着江何道:“他……也就长得还行再有点钱吧!没到非谈不可的程度吧?!”
    江何沉着脸,淡淡横了胡开尔一眼,却没说什么。
    孟杳笑眯眯地同她玩笑,“这条件,还行吧?我还没谈过特别有钱的呢。”
    “你要有钱的,姐们儿这多的……”
    还没讲完,孟杳继续笑眯眯地问她:“那你图他什么呀?”眼睛扫向沈趋庭,也是一副瞧不上闺蜜男朋友的挑剔样子。
    胡开尔顿时语塞,瞧瞧沈趋庭,瞧瞧孟杳,“啧”了声:“…我眼瞎呗。”
    沈趋庭:“……”
    被这么个爆炸性消息猝不及防地袭击,这顿饭大家吃得都有点懵。尤其是沈趋庭,懵了半天才想起来请柬还在车上,又出门去拿。
    胡开尔也一直闷头吃,这会儿觉得咸,饮料在圆桌另一头,离江何最近,喊他帮忙拿。
    江何起身,拎了瓶青柠汁递给她。
    胡开尔接过,一边拧铝盖一边挑剔他,“你怎么这么没绅士风度啊!”还不忘凑到孟杳耳边继续吐槽,“你看吧,他都不给女生拧瓶盖。”
    江何冷笑:“你这不是拧开了?”
    他一向喜欢不屑所谓的绅士风度和“女士优先”风尚。优先的都是什么呢?拧饮料瓶、坐车先进、点菜先选。
    有几个女孩子真拧不开饮料瓶么?所谓优待,很多时候是男人给自己铺的捷径,最终通向了越界。江何自己就是男人,身边也不乏绅士派头足的公子哥,女士优先的文明蜜糖下裹着怎样的原始欲望,他再清楚不过。
    否则真到了名利场上,确切的权力利益要握在手里的时候,怎么没见几个绅士跳出来说要女士优先呢?
    江何觉得这些事情虚伪可笑,他也向来没有什么贴心绅士的好名声,所以基本礼貌之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
    譬如给胡开尔这个力大如牛且有未婚夫的女性朋友拧瓶盖。
    但胡开尔这么一句,倒叫他想起一件小事。
    他从前虽不会刻意展示所谓绅士风度而去殷勤地替女士服务,基本的礼仪总是有的,譬如和女士同行时会靠外走,遇到重物会主动拿。但对“拧瓶盖”这种模糊的、可以说是绅士风度也可能引起女友吃醋的行为产生边界意识,还是因为孟杳。
    大一时运动会,孟杳被她们班体委求着报了八百米。
    那天他刚好在学校,听说了,便去操场上观赛。顺便买了瓶功能饮料,等她冲过终点线缓缓停下来时,拧开了瓶盖递给她。
    孟杳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瓶,歇下来后,忽然问:“你给我拧瓶盖啦?”
    “是啊。”不然呢,她喘得像狗一样,还要自己拧瓶盖吗?
    孟杳当时就白他,“怪不得你没女朋友。”
    江何莫名,“这他妈有什么关联?”
    “女生都不喜欢男朋友给别的女孩子拧瓶盖的!学着点儿吧你!”孟杳煞有介事地向他“传道受业”。
    那时他们刚上大学,孟杳和学长谈了第一段恋爱。成为成年人、正大光明谈恋爱的新鲜感正足,宿舍里大家还热衷于探讨恋爱技巧,孟杳一人的恋爱成了整个宿舍四人的功课,三个母胎单身的姑娘信誓旦旦地给她出主意,在网络热帖和霸总韩剧的混合指导下教她如何“调教”男朋友。
    “不给别的女生拧瓶盖”,就是她们当时的结论之一。与之并列的,似乎还有“不能让其他女生坐你的副驾驶”之类的——哪怕当时学长并没有车。
    这当然是后来孟杳每每想起都觉得社死的黑暗瞬间。
    可那也确实是江何最后一次给孟杳拧瓶盖了。
    孟杳中二时期调教男朋友的“分寸感”,最后成为了他的雷池。孟杳不知道,江何也不会说。
    始终是他自己画地为牢。
    胡开尔还在嘀嘀咕咕地跟孟杳吐槽他,孟杳忽然抬头,冲他笑,“我也想喝那个。”
    江何愣了一下,从回忆里抽出神,“哪个?青柠的,还是山楂的?”
    “青柠的。”
    江何挑了瓶没那么冰的,递给她的手已经伸出去了,看着她的笑脸忽然又收回胳膊,问:“你拧得开么?”
    孟杳笑容放大,“不知道诶。可能……吧?”
    “吧”字的音拖长,在嘴边徘徊很久,听起来,既像“不”,又像“吧”。
    江何轻笑,拧开铝盖后才递给她,“有点冰。”
    孟杳尝了一口,笑着摇摇头,“刚刚好!”
    沈趋庭回来后,给几人分了婚礼请柬,象牙白的三叠卡片,设计得大方典雅,一看就不是这夫妻俩的手笔。
    “我可是让渡了请柬设计权才让我妈同意我去苏梅岛办婚礼的,你们都要来哦!”胡开尔强调。
    孟杳算了算时间,三月片子应该剪得差不多,于是答应下来。
    吃完三颗大元宵,酒足饭饱,孟杳连轴转了许多天,被胡开尔拉着上麻将桌,没打两圈,就眼皮打架,索性往沙发上一靠,就这么睡了。
    江何叫人拿了毛毯来给她盖上,又陪着打了两圈,终究放心不下,便要提前离席。
    勾着人的膝弯将人抱起来,稳稳当当,孟杳甚至没醒,脑袋往他肩窝里一歪,继续睡。
    沈趋庭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不太真实。
    “就走了?”他问。
    江何抱着人,哪能分心,简略“嗯”了一声。
    “那你是送她回家还是带她回你家?”沈趋庭自认问得委婉。他实在是好奇这俩人怎么就在一块儿了,到什么地步了?来真的,还是玩玩而已啊?
    如果只是玩玩,那他们这群朋友,以后万一见了孟杳,多尴尬啊。
    哪知江何居然一道冷冽目光飞过来,警告意味十足,吓得他一愣。
    他声音也低,具有威慑力,“少出去乱讲。”
    作者的话
    林不答
    作者
    02-14
    孟杳:谁还没个玛丽苏时期了。 作者:情人节还不玛丽苏啥时候玛丽苏! 擒人节快乐!
    第49章 .“他不会让我吃亏的。”
    元宵后,整个剧组又连轴拍了整整一周。孟杳累到跟唐玛丽讲戏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张雷终于给全剧组放了两天假。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两天接连下雨,剩下那点戏份都是大晴天,他们也无工可开。孟杳和莫嘉禾保持着联系。她留在苏城老家陪外婆,给孟杳发过几次微信,只是让她不要担心,没有提离婚的事。孟杳只能去问江何,江何打听了两次,只知道邵则元宵后就回了东城,在自己家公司上班,似乎收敛不少,挺老实。看起来,一切进展缓慢,但至少平静。孟杳也不好追问,只能静待后续。放假第一天,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请向斯微吃饭。向斯微三天前就回国了,她忙得没有时间接机,放了对方鸽子。今天她要赔罪,夸口说全东城所有餐厅,不管人均多少,只要向斯微想吃,她就请客。向斯微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就你那点儿工钱?”孟杳卖乖:“卖血我都请你吃大餐。”“用不着。”向斯微道,“把江何叫来。他有钱,我宰他,你就是榨干了也没几滴油水,浪费我时间。”
    元宵后,整个剧组又连轴拍了整整一周。孟杳累到跟唐玛丽讲戏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张雷终于给全剧组放了两天假。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两天接连下雨,剩下那点戏份都是大晴天,他们也无工可开。
    孟杳和莫嘉禾保持着联系。她留在苏城老家陪外婆,给孟杳发过几次微信,只是让她不要担心,没有提离婚的事。
    孟杳只能去问江何,江何打听了两次,只知道邵则元宵后就回了东城,在自己家公司上班,似乎收敛不少,挺老实。
    看起来,一切进展缓慢,但至少平静。孟杳也不好追问,只能静待后续。
    放假第一天,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请向斯微吃饭。向斯微三天前就回国了,她忙得没有时间接机,放了对方鸽子。
    今天她要赔罪,夸口说全东城所有餐厅,不管人均多少,只要向斯微想吃,她就请客。
    向斯微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就你那点儿工钱?”
    孟杳卖乖:“卖血我都请你吃大餐。”
    “用不着。”向斯微道,“把江何叫来。他有钱,我宰他,你就是榨干了也没几滴油水,浪费我时间。”
    孟杳:“……”
    她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如果说胡开尔对江何的挑剔只是损友玩笑性质的话,向斯微对江何,那就是实打实的印象不好了。
    向斯微沉默寡言,高中时是总抱着书本默默穿过热闹走廊的那一类——粗浅天真的中学时代里,没有过人的外貌或背景加持,这类女生总被认为是平庸而自卑的。
    可身为闺蜜的孟杳再清楚不过,向斯微只是懒于扩大自己的交际圈。事实上,她犀利又毒舌。她大学做段子手一炮而红,能自己攒够了钱去美国留学,高中时的经验积累功不可没。
    江何裴澈他们几个,常是她毒舌的对象。那会儿大半女生都冒星星眼说裴澈是“高岭之花”、江何是“日漫校霸”的时候,在向斯微的眼里——
    裴澈,装逼怪。
    江何,神经病。
    沈趋庭,脑子不好。
    而这坏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整整三年,向斯微都非常倒霉地坐在离操场最近的那间教室的靠窗座位。
    江何他们常常从她座位旁的窗边经过,十有八九引发各种围观和窃窃私语;而且那扇窗外作为“最佳观景区”,也常常被一群人占据。
    更过分的是,窗台上总出现一些不明物体,饮料、甜品、情书、小手工……江何裴澈目不斜视,它们就变成了向斯微需要定时清理的垃圾。
    向斯微向班主任申请过调换位置,可她从来都不是受关注的那几类学生,没有特别“合理”的理由,班主任不把她的诉求放在心上。
    甚至在她某一次去办公室跟老师据理力争的时候,正好碰见裴澈由家中秘书陪着,接受奥赛金牌以及六个科任老师无死角的夸奖恭维,也因此被班主任大手一挥,话还没说就赶回了教室。
    那会儿向斯微同孟杳吐槽过几次,孟杳也和江何说过。他们倒确实改了道,绕路去打篮球,可向斯微那位置也不知有什么风水,仍然挤满围观人群。她在无数人的后背下,写了一张又一张本就烦人的数学试卷。
    后来向斯微有一个挺火的段子,在#学生时代喜欢过的男生#的热门话题下,许多人回忆那些耀眼的男孩,穿白衬衫的、解奥数题的、打篮球的、弹钢琴的……他们被形容成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许多人平凡的少年时代。
    而向斯微女士是这么说的——光污染,也是污染的一种,正在威胁人们的健康。
    有光照就有阴影,阴影成就了所谓耀眼,并感到不适。向斯微不喜欢江何裴澈那群人的张扬和无礼,哪怕这种无礼并不是他们主观造成的,但他们的得天独厚与目不斜视,本身就是一种冒犯。
    前几天孟杳视频同向斯微说起自己和江何的事,向斯微隔着屏幕直接一口水喷出来,“什么叫在一起,哪种在一起?!”
    “就是,谈恋爱的那种在一起。”
    向斯微僵了很久,声调拔地而起,“你欠他钱了?!”
    “……”
    孟杳禁不住她怀疑人生的种种追问,又不好意思把两人之间的事讲得太清楚,囫囵说了一句“他一直喜欢我”,算是交代了事情经过。
    哪知向斯微下一句就是:“他喜欢的人多了!”
    孟杳:“……”
    她紧接着又道:“而且他喜欢你你就跟他在一起啊,你喜欢他么?”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孟杳眨眨眼,克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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