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失笑,走过去半蹲下来,帮她脱了鞋,平躺在床上。见她还穿着厚厚的开衫,犹疑几秒,俯身替她解了扣子,脱下外套。
    盖好被子,正要起身,孟杳又迷迷蒙蒙睁开了眼,笑他,“你这下倒不躲了?脱我衣服还挺熟练。”
    “……”
    她困极了,眼睛睁开费力,是眯着的,脸颊上有暖风烘出的绯红,躺在床上,迷蒙地看他,像一只慵懒的猫。
    江何俯身看着她,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最后低声一笑,低沉嗓音了浸着天生的放荡肆意,“我是你男朋友,脱你衣服怎么了?”
    孟杳困极了的神经被他一句话挑得狠狠一颤,直觉地抬手,搂住他脖子。
    其实她已经累得没力,根本搂不住,只是松松地搭着。不过是江何将身体俯得一低再低,让她的手落不下去。
    “我好困,你别撩我……”她眼睛还是睁不开,懒懒地说。
    那声音像小猫爪子似的挠他,江何无奈地舒了口气——他妈的,谁撩谁啊?!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起身走出房间。
    *
    林拓还不知道莫嘉禾出了事,他见莫嘉禾许久没出现在片场,也没多问,只是有一天中午放饭的时候,他一边挑拣张雷订的差劲盒饭,一边随口问了句:“莫嘉禾最近好像没怎么来片场?”
    孟杳愣了一下,低头道:“快过年了,她家里事情多。”说来可笑,他们之间的故事,他们自己都一知半解,倒剩孟杳,是个知晓全局的人。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林拓当莫嘉禾是从无可能的故人,莫嘉禾以为林拓是因缘际会的导演,两人实际上的距离恐怕比看起来更远,她知道得再多,也只能是旁观。
    林拓点点头,再不多问。
    孟杳却终究忍不住,问:“你做面包的手艺哪学的?就开机那次我们吃过的。”
    林拓说:“没跟谁学,自己瞎捣鼓的。我亲爹以前是开面包房的,忙得顾不上我,小时候我连生面团都啃过,所以什么都会做点。”
    孟杳心想,那邵则恐怕不是凭空鬼扯了。
    “你问这个干嘛?”林拓觉得她奇怪。
    孟杳说:“随便问问,雷哥这盒饭订得也太难吃了。”
    林拓嗤笑:“吃吧你就,再难吃我也不会给你烤面包的,少点我。”
    孟杳:“……”
    元宵节,张雷抠抠搜搜地给组里人放半天假——说是半天,其实也就是傍晚到晚上而已。
    下午收工,孟杳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婉拒唐玛丽的盛情邀请——唐玛丽女士非要请她回家吃饭,说这两个月如果不是孟导在,她肯定坚持不下来的,林导太凶了,讲话她也听不懂。
    孟杳哭笑不得间又很有成就感,如果不是要去看莫嘉禾,她真有些心动了。
    结果刚坐上车,江何对她说:“你先看手机。莫嘉禾出院了。”
    孟杳愕然,在片场工作时她一直不开手机,这会儿开机一看,果然莫嘉禾几小时前发来一条长消息:
    孟老师,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已好转很多,准备出院。
    接下来这几句话劳烦你替我保密:我打算离婚,家里会支持我的人也许只有我外婆。所以这次我必须回老宅过元宵,争取她的支持。为我加油吧。
    新年快乐,平安如意。
    另外,麻烦代我向江何再次道谢。这几天实在多亏他。
    莫嘉禾
    孟杳看完这几句话,眼眶蓦地湿润了。再抬头时将江何吓一跳,“怎么了?”据他了解的消息,莫嘉禾明明是自愿出院,邵则这会儿也还算老实事事随她,甚至答应了今年和她回娘家过元宵。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孟杳吸吸鼻子,笑道:“她让我代她感谢你。”
    江何松了口气,吊儿郎当,“人家谢我,你这么感动干嘛?抢功啊。”
    孟杳嗤笑,收了手机。
    “那,现在去哪?”江何收了玩笑模样,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眼底的乌青——林拓是真的反人类,他们剧组的工作强度,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可他又为孟杳高兴。这样高强度没人性的工作,孟杳却乐在其中。用孟杳自己的话说,这也许就是她的胡萝卜。
    “你想不想吃元宵?我滚的元宵,很好吃的!”孟杳好久没做饭了,想起来,还有些手痒。
    江何吃过她做的元宵,确实美味,可现在,他更担心自己女朋友睡眠不足猝死。溏淉篜里
    “想吃元宵?我带你去。”他想了想,拍了板,又将副驾座椅调下去,右手往孟杳肩膀上一摁,“你先睡会儿,到了叫你。”
    作者的话
    林不答
    作者
    02-13
    小莫姐浅浅出场,主页《将负嘉岁》是她和江序临的故事,求预收~
    第48章 .始终是他自己画地为牢。
    沈趋庭和胡开尔今晚在泰和轩做东,请朋友们过元宵,顺便派发婚礼请柬。他们将婚礼定在三月,苏梅岛风和日丽的好时候。老早就给江何发消息,他说没空,不来。沈趋庭当时觉得稀奇,大学之后他们几个除了除夕要回家应付长辈,其他年节都是凑在一块儿过的。什么时候见江何推脱过?问他忙什么,他也不说。好嘛,这会儿都要开饭了,又一条信息弹过来,让多加两个座。沈趋庭骂骂咧咧地撂下手机,喊服务员来加两份餐具,又问裴澈:“他最近忙什么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两个座……又谈恋爱了?”裴澈笑而不语。孟杳被江何叫醒,看见泰和轩的招牌,懵懵的,“在这吃?”“嗯。”“现在还有位子?”每到年节,泰和轩都要预订才有席位。
    沈趋庭和胡开尔今晚在泰和轩做东,请朋友们过元宵,顺便派发婚礼请柬。他们将婚礼定在三月,苏梅岛风和日丽的好时候。
    老早就给江何发消息,他说没空,不来。
    沈趋庭当时觉得稀奇,大学之后他们几个除了除夕要回家应付长辈,其他年节都是凑在一块儿过的。什么时候见江何推脱过?
    问他忙什么,他也不说。
    好嘛,这会儿都要开饭了,又一条信息弹过来,让多加两个座。
    沈趋庭骂骂咧咧地撂下手机,喊服务员来加两份餐具,又问裴澈:“他最近忙什么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还两个座……又谈恋爱了?”
    裴澈笑而不语。
    孟杳被江何叫醒,看见泰和轩的招牌,懵懵的,“在这吃?”
    “嗯。”
    “现在还有位子?”每到年节,泰和轩都要预订才有席位。
    江河摇摇头,笑道:“没有,但可以蹭。”
    “……”
    下车,两人习惯性地牵了手。这半个月相处下来,孟杳发现江何对牵手这件事似乎有点执念,走在路上会不自觉地去找她的手,非要牵着。她以前没有这种习惯,现在觉得也无不可。
    到包厢门口,江何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孟杳感觉到他的手晃了晃,似乎是要放开。
    她以为他有什么事,便也就放开了,“要拿东西么?”
    江何看她利落松开的手,怔了怔,摇头,“没有。”
    “那进去啊。”孟杳又习惯性地把手牵回去。
    江何攥着她的手,忽然低头笑了,低声道:“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咱俩在一起了。”
    孟杳一愣,倒不是失落,而是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两人恋爱,似乎是有“告知亲友”这么一个环节的。
    她这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没有闲心特地去告知谁,和江何在一起的时候碰到什么人,对方看出来了,也就笑眯眯地听一句祝福;没看出来,她也懒得多说。
    这么一算,到现在,她的朋友里知道他俩在一块的人,好像也只有黄晶。
    可江何不忙,他们那个群每天都有人聊,裴澈和沈趋庭他们还不知道么?江何也不想说么?
    她想了想,抬起眼睫问他:“你不想说?”
    “当然不是。”她这淡淡的一眼叫他紧张,生怕她误会,连忙否认,牵着她的手都紧了些,“你觉得,可以说么?”
    裴澈和沈趋庭不是普通朋友,大家没事就在一块儿玩的。他们知道了,也就等于江何那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个圈子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好好说话。
    大部分人都知道江何有个二十年不来电、纯铁哥们的青梅,天生傲慢而认知简单的公子哥们忽然得知这位青梅和他在一起了,会传出什么不像话的猜想呢?
    江何一点都不想让孟杳听到。
    “我没什么不可以。”孟杳保持一贯的淡然和爽快,同时反问他,“你为什么觉得不可以?”
    其实她大约知道江何在顾虑什么。
    她只是不习惯也不喜欢江何有这样的顾虑。好像她做了决定,她愿意同他走下去试一试,他却一直在给她铺后路,让她随时能以最低成本回头。
    可他们俩明明都不是这样的人。
    她并不是喜欢冒险的人,从不会在人生的湍流中贸然跳水。可在她自己的波流里,她也始终自由自在,缓慢向前——并不需要这家伙给她套上救生圈。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江何迎着她坦然清明的目光,淡声道。
    他怎么会不可以?他对她从来都没什么不可以。
    “那你倒是开门啊?”孟杳笑。
    江何紧了紧她的手,推开了房门。
    *
    “你江公子现在排场是越来越——”沈趋庭的挖苦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看见江何和孟杳牵着的手,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掉下来。
    胡开尔循着他目光望过去,也受了惊,“你你你……你们?!”
    裴澈照旧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笑了笑,静静往自己茶盏里添了热茶——江序临一早把这事儿告诉他了,还撺掇他借此多揶揄江何几回。
    江何牵着孟杳,替她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你俩……什么情况?!”沈趋庭还在问,瞪圆的眼还收不回去。
    江何嫌他,“你觉得呢?”
    “这……这也说不好啊?!”沈趋庭早以为这俩人这辈子都没戏,乍一看见这场面,只觉得怀疑人生。
    江何扫他一眼,“我不是你,没有跟好姐姐好妹妹都牵手的癖好。”
    沈趋庭闻声一抖,既惊讶于这俩人真成了,又恨江何总在胡开尔面前揭他老底,“你少他妈污蔑我!”
    一边反驳,一边瞄胡开尔的反应。
    胡开尔懒得理他,既震惊又认真地盯着孟杳,问:“你图啥啊?”
    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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