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只要她没有放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
    程烟舟又问:“我是不是以后可以入宫见她了?”
    薄光刚要开口,心念一转,道:“会有不少机会,但前提是你得是九王府的九王妃。”
    薄光知道,程烟舟虽然碍于有求于他,还指着他救她女儿出宫不得不答应嫁给他,但她内心却是不愿的,抵触的。如今做了王妃才能去见进了宫的“妹妹”,这个道理薄光得让她明白。
    从这天开始,程烟舟果然一心一意地准备着婚仪,薄光大喜,就这样,九王府的喜日子到了。
    皇上亲自来参加婚仪,没过两日,一道圣旨发出,着九王妃之胞妹程氏入宫。
    太后得知消息的时候,大为混乱,不是前些日子刚跟她说,要给以前弄伤他脸的那个沈氏位级,怎么这一扭脸又出个程氏。
    乔嬷嬷也颇感疑惑,她道:“奴婢记得,沈氏是九王妃的养女,这个程氏是九王妃的妹妹,怎么那么巧,都是她家里的人。”
    乔嬷嬷这样一说,太后面色一变,她道:“传九王进宫。”
    九王还未进宫,皇上就来了。
    “给皇祖母请安。”
    “圣上也安。”
    薄且落座后道:“皇祖母该是听说了吧,朕召了一女子入宫。”
    太后:“听说了,看皇上忙,刚召了九王进宫一问。”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您所提的沈氏女。”
    面对皇上的直言不讳,太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她很快就缕清了眼下之事,她道:“她那孩子,”
    薄且:“不是朕的。”
    “皇上是打算现在就册封吗?”
    “当然不是,还是待择选结束方轮到她。”
    裴太后捏紧了袖里的手,她面上不显,只道:“皇上知道分寸就好,想封她个什么啊?”
    薄且:“才人。”
    大弘后宫制,后位下面是,贵妃、妃、贵嫔、嫔、贵仪、淑仪、美人、才人,一后领八阶,才人是最次末的位级。
    太后:“虽说,大弘律法没规定不能娶二嫁女,不能养遗腹子,但那都是民间为之终算不得体面之举,到咱们皇族,前朝有之,本朝还真没有过。是以,此事还是低调为之的好,才人也就到头了。”
    太后这一句话就给沈宝用定了终身,一辈子不得晋位。
    薄且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太后又说:“五日后就是面圣册封之日,圣上可都想好了?”
    薄且听后,从袖中抽中一册:“都是按着之前与您商议好定的,皇祖母请过目。”
    裴太后没想到皇上直接写了下来,她接过仔细看了,裴鸢为后,裴雯为贵妃,其它位级皆有人选。
    这份名单出乎意料地让裴太后感到满意,皇后与贵妃人选不用说了,已顶格给满,一般封妃,贵妃之位都是要空出来的。
    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定国之本,自然要在第一次择选时远出,但贵妃之位默认是未来最得皇上之心的女子获封。且贵妃一位有一定实权,是可以协助皇后主理后宫的,轻易很难有人能爬到这个位置上。
    如今皇上直接把此位给了裴雯,太后焉能不满意。太后满意的点不光是这,还有其他份位的分配。那些武将重臣家的女儿皆不在册上,反而是小官小吏之女上了名单。
    太后一直担心随着新帝的登顶,裴家会被打压,其他重臣大族会借机起势,而皇上拉拢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们结为儿女亲家。虽皇族的亲家太多,但进得宫来就有生得皇子的希望,谁又知道自家不会成为下一个外戚之族。
    “就按皇上定的这么安排吧,哀家没有意见。”太后把册子放到桌上道。
    又闲聊了两句,皇上离去。
    待薄且一走,太后的眼一眯,道:“他倒是狠得下心来,连亲儿都可以不认。”
    乔嬷嬷:“您是说,”
    “那沈氏若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以皇上的心性岂能容下。”太后说着一把抓住乔嬷嬷的手,“阿妩,那个孩子从水中被捞上来时,哀家就在心里想,这是最后一个了。可皇上如此行事,这是再逼哀家。”
    乔嬷嬷名阿妩,她知太后所说的孩子就是九王与侍妾所生之子,那也是太后的亲孙子。当年太后本可以一劳永逸,直接对九王下狠手,但终是虎毒不食子,没狠得下心来。
    但太后对亲孙子却是没有手下留情,如今又隔了一辈,太后定会说到做到。
    她轻拍着太后的手道:“还没到那一步,也许是个女孩呢。”
    太后:“最好是女孩,皇长子必须是嫡长子。”
    五日后,薄且亲手把封后诏书递到裴家五姑娘裴鸢手中,至此后宫择选结束。
    裴鸢拿着诏书的手有些抖,她属实不敢想,她会有今日。在裴家若不是她容貌姣好,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他们这一支,随着爷爷的过世,在裴家早就没了话语权,是要仰人鼻息的。
    如今,不枉她投太后所好,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
    她谢恩后偷偷去看皇上,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高大英俊,好看到要人命,这样的人现在是她的夫君了,而她也成了皇后。
    她又看向对面她的小姑,裴雯也在看着皇上,她那眼神充满了爱慕与渴望,裴鸢看得心里一紧,她想了想,比起英俊迷人夫君的爱宠,她更想要的是皇后之位。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皇上永远是她的主子,她万不可把他当成夫君来看、来对待。
    封后诏书一下,宫中就开始准备大婚了,监天阁算出了吉日,太后亲自过问此事,选了最近的日子,二十七日后即为帝后大婚之日。
    这等消息沈宝用是听不到的,秋静与冬安自那日被押下去后,沈宝用就再也没见过她们,问过薄且,他只道:“罪不至死,已交给杨嬷嬷处置。”
    沈宝用身边至此只有春然与夏清二人侍候,她只在第一天来到东宫时,见到过玺儿,后来就再没见过,不过沈宝用知道,玺儿无处不在,她是薄且留在她身边的暗哨。
    沈宝用不知道的是,秋静与冬安出了事后,侍候的婢女虽未增加,但这园子里多了一些内侍,都是冯总管亲自挑选派过来的。
    春然与夏清在那之后,侍候得更加小心谨慎,沈宝用不常说话,但若是哪天与她们说话了,她们都要想一想才答话,看得出来的拘束与谨慎。
    所以,沈宝用也不再问什么,除了薄且来拉着她说话,她一天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这日,杨嬷嬷罕见地进了屋来。杨嬷嬷虽说是东宫总管事,但她很少来见沈宝用,也不知今日她来此做什么。
    沈宝用看着她,听杨嬷嬷开口道来:“宫中大喜,初六帝后大婚,于庆禧宫举行大典仪式,今日各宫派喜,这是娘子你的。”
    沈宝用朝盘中望去,除了喜饼喜糖竟然还有银子。她点点头,春然把东西接了过来。
    “杨嬷嬷还有事吗?”
    杨嬷嬷:“宫中规矩,逢大喜,不愁眉苦脸,更不能落泪哭泣,丧气话与不吉利的都不能说,望娘子谨记遵守。”
    沈宝用继续点头:“知道了。”
    “那奴婢退下了。”
    沈宝用以前不爱吃甜的,但自打怀了这一胎,她口味变了,开始嗜甜。但她从来没说过,在东宫,别人送什么饭食她就吃什么。
    此刻看着盘中的喜糖,她伸手拿出一块放到了嘴里,甜味直达到心里去,她暗自感慨,还得说是宫里的东西,连糖都比外面的好吃。
    这天晚上,薄且来了。他最近很忙,已经连着四五日没到东宫来了。
    沈宝用迎驾,这一天因为吃到糖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薄且一进来就看到装着喜物的托盘,勤安殿也有,今日该是哪个宫里都有这个的。
    薄且看着空掉一大块的盘子,问:“这是谁吃的?”
    他问的是春然,春然看了沈宝用一眼正要回话,沈宝用主动道:“是我吃的。”
    薄且回头看向她,问:“好吃吗?”
    沈宝用如实回答:“好吃,比外面的甜。”
    “甜?你觉得它甜?”
    “甜的,陛下若尝了就知道了。”
    薄且笑了一下:“呵,你可真是什么时候,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
    听得出来他有嘲讽之意,但沈宝用不知他在嘲什么。
    薄且看着她略呆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生着闷气地问:“这东西是谁拿过来的?”
    沈宝用:“杨嬷嬷。”
    “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吗?”
    “知道,杨嬷嬷说了,是给皇上与皇后大婚庆喜用的。”
    薄且盯着她:“知道是哪日吗?”
    沈宝用被问得一楞,杨嬷嬷好像说了来着,但她没注意听,是初几来着?
    薄且看沈宝用思考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记住。她真是无时无刻,方方面面都在提醒他,她不在乎,她一点都不在乎他娶谁。
    心中的闷气挑了盖子,薄且决定不再与她废话,他一把拉住沈宝用,一边往后面的净室走去一边道:“备热水。”
    沈宝用被他攥得手腕疼,勉强倒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净室里好一番折腾,水换了两遍,在薄且还要叫第三遍水时,沈宝用忍不下去了。
    她这么重的身子,每天睡觉要侧躺才能正常呼吸不憋气,此刻净室里热气蒸腾,她本来喘气就十分辛苦,加上一直泡在热水中还要各种跪,她实难再坚持下去。
    薄且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狠过了,自打开始教她弹琴下棋,他人就温和了下来,今日却是不知抽得什么风。
    直到沈宝用求了出来,薄且才有所收敛,但周身戾气不减,他在缭绕的热气中道:“朕承认,人是不知满足的,你若是以后不想在这上面求人,就得好好想想,该在什么地方求朕。”
    不知他具体在说什么,但薄且的意思沈宝用是明白的,他不满足于她现在的温和顺从了。
    她退了一步就得做好退更多步的准备,这些道理她懂,但她已经一退再退,不懂薄且还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最早她不反抗他就满意了,后来,她得说他爱听的,她也做到了,那时他不止满意了他还很得意。没过多久,又要教她学东西,开始入侵她的精神世界,她也平静地接受容忍了。
    但现在他说,人是不知满足的,还要让她想,还要逼迫她。
    沈宝用是被薄且抱出净室的,她皱着眉昏昏沉沉地想,他还想要什么?还想从她身上榨出什么来?忽觉好累,不想再想,人就睡了过去。
    薄且把人放到榻上,一看她呼吸的状态就知这是睡过去了。她这副小身板真是太不经折腾了,张璟让郭医女按月测量孕肚,每次看到结果,张璟都频频摇头。
    他还道,终于知道书上记载的怀胎十二个月生产者是何种情况了,母体太瘦自身吸收就不好,再输给胎儿,自是效果不理想。生长缓慢的胎儿不好动,没养好不着急出来,就会拖后发动。晚上个把月也属正常,而记在医书中的,自是极端情况。
    薄且想到这事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一边抬手去给沈宝用抚平眉心,一边自己的眉头皱得死死地。
    暗道:罢了,先不逼她,待她生产后再让她从这东宫搬出去。到那时,她该知道没有他的庇护,她将面临什么。以她的聪明,自是该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她该怎么做。哪怕她不是心甘情愿又如何,这长长漫漫的宫中生活,她得永远陪着他,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填,。满他的身与心。
    薄且这样想着,眉头舒展了开来,而他手下的这个,骨子里就是个犟种,被压制住的一身反骨在睡觉的时候还会冒出来,这眉皱得,竟是抚不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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