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宋青书是为乞活军又解锁了个新功能,如今这个半冷兵器时代,战场上面对面厮杀,血流如注的情况太常见了,战争中死亡的人数只占百分之三十甚至更少,剩余的不是在战后的感染中病死,就是因大出血而死,有着青霉素,感染率如今是直线下降,再有了输血疗法,明军将士战后生还率已经达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
    这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士气提升,从死亡线挣扎回来的将士,将更不畏危险,勇往直前。
    宋青书倒是想陪着玉儿在宜兴修养几天,可惜,他毕竟是三军大帅,而且江淮告急,多尔衮随时可能南下,在孙传庭,卢象升等人的苦谏以及玉儿的恳求下,十月十九,他还是不得不带领着重新整编过后一百零二个师再度北上,迎战自北方而来的多尔衮。
    十月十七,纠结满,蒙,汉重兵,自京师出发的多尔衮终于抵达了扬州,只可惜,几十万长枪铁马的北方勇士,在这短短一道长江前,却不得不止住了脚步,迎着扬州江边瓜洲镇,长江中心的世业洲上,土台高起,不断有忙碌的军兵将大炮推上去,在看江中,高耸入云的大帆船一字排开,犹如一道水上长城,森然的炮口杀气腾腾的指着江中。
    这一幕,曾经让多尔衮痛彻心扉的某些片段再次浮现在他脑海,拿着单筒望远镜照着江边观望了一圈,旋即他不言不语的背着手调头就走,带着亲兵摆牙剌直接返回了扬州。
    宋代词人姜夔一首《扬州慢》,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真真也将如今的扬州一语道来,曾经恢宏一时的淮左名都,上百万人口的超级大城,经历了足足十日的残酷大屠杀,此时真是仅仅剩下一片瓦砾。
    盛极一时的盐商集团此时算是彻底灰飞烟灭,就连扬州附近的居民,这一阵子都被施琅撤向了江南,偌大的古都犹如死城,街道上除了废墟之外,居然有狐狸,狼群之类的出没于都会中,也只有建奴的大军最近驻扎在城里,才给这儿增添了几分人气。
    “摄政王到!”
    曾经史可法总督衙门旁边站满了穿着号子服的清兵,见到马队前来,呼啦一下全都拄着枪双膝跪地磕着头,总督衙门门口,一员满是胡须彪呼呼的建奴大将披着重型棉甲,铁塔那样也是急促的迎了出来。
    “怎么样老十四,南狗那面防御如何,什么时候打过江去,屠了应天,给老十五报仇!”
    自老奴努尔哈赤死后,一奶同胞的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就在建州贵人圈儿里紧密的抱成团,多铎死的消息传到京师,一贯鲁莽的阿济格简直气的怒发冲冠了,甚至没有命令就带兵从湖广奔向了徐州。
    听着阿济格蛮勇粗鲁的话,多尔衮禁不住就皱了皱眉头,阿济格一走,让湖广兵力明显出现了空缺,这几日战报,李过,高一功等人在襄阳附近甚至发动了反攻,虽然没有撼动襄阳,可也让局面陷于被动。
    飚了他一眼,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多尔衮冷冰冰的闷头往府里走去,走了两三步,方才头也不回的闷声道。
    “进去说吧!”
    …………
    “见过主子!”
    总督大院倒是保持的挺完整,花厅里,几十个清庭文武大臣也是恭谨的等候在那里,见到多尔衮进来,一起甩着衣袖打千下跪,磕头着,可怜这里头不少人都是前明的大臣官员,一口一个圣人微言大义的,如今却是毫不要脸皮,向他们以往口诛笔,谩骂不停的奴酋叩拜,还跪的这样心安理得。
    “起身吧!”
    “谢主子。”
    这磕头完毕了,一群官老爷方才敢起来,旋即大学士范文程就率先急促的抱拳鞠躬,询问起来。
    “主子,不知南蛮江防如何?”
    这里头,也只有他是没做过一天明臣,跪的最是心安理得了,完全将自己放在建奴的立场上,一但建奴统一全国,他就是开国功臣,而非引胡虏荼毒中原的可耻叛徒,范文程最是急切的想要知道。
    可听着这个,多尔衮却是忍不住由衷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江南有宋青书,如南梁之陈霸先!镇江一带旌旗弥补,战帆如云,本王观对面明军士气如虹,而且南人具水战之优,长江之险,恐怕是攻不动了!”
    南北朝时,梁朝爆发侯景之乱,东魏降臣侯景自寿县造反,大军一路打到建康,梁武帝被活活饿死,江南死难者不下几百万,出身江南寒门的陈霸先力挽狂澜,在这南北觊觎,危机四伏的时刻平定了侯景,算是保存住了当时已经急剧衰弱的汉文明,扶持了一段时间南梁之后,陈霸先取而代之,建号南陈。
    多尔衮汉学学的倒是不错,以宋青书比陈霸先,他也是没信心突破长江上宋青书密密麻麻的舰队封锁了。
    “什么?不攻了!那老十五的仇就不报了?老十四!别忘了当初老八对你下药,是谁冒着极寒暴雪把你背回来的,还有当初争位的时候,又是谁带着甲喇连夜进盛京,压住豪格那群混蛋的气焰,你还有点良心,是咱们兄弟不是了?”
    阿济格气的眼睛都冒火了,满脸大胡子颤抖着不住地咆哮着,听的多尔衮的脸色再一次一阴,就算这阿济格是用满语叫嚷,在场这么多汉臣,不少都是精通满语,这建奴内部权利争斗的肮脏事儿是被他抖了个干净,尤其是是让他这个叔父摄政王面子上挂不住。
    “够了!老十五的仇本王记得!可如今也要从大局着想,青州闹着白莲教,四川,湖广,陕西都在打仗,你想将老汗十三副铠甲起兵,好不容易给咱们各旗老少爷们打下来的江山都败掉不成?”
    “我看你就是占的汉狗土地太多,让汉狗那些条条框框给糊住了眼睛,越过胆子越小了,好,你不给老十五报仇,我这个当哥哥的亲自去!”
    “阿济格!阿济格!”
    猛地一甩衣袖,阿济格暴怒的就冲出了花厅,一刹那多尔衮那张颇为英俊的脸气的铁青,不住地在后面喊着,可这阿济格连头都没回一下,暴怒的走到门口,多尔衮也是脸庞扭曲的对左右摆牙剌怒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给本王看着英亲王,他要敢走出扬州一步,就给本王关起来!”
    摆牙剌亲兵都是主子死士还有满族家生子,生死富贵全系主子身上,多尔衮一声令下,几十个摆牙剌立马是杀气腾腾,跟了出去。
    看多尔衮回来,花厅中的满汉大臣无不是都向下耷拉着脑袋,显露出一股子尴尬的神色,刚刚听了不少建奴旗主间的龌蹉事儿不说,又见证了一场兄弟冲突,现场弥漫着一股子尴尬气息。
    不过多尔衮也不愧是建奴的明主,历史上带领建奴夺取天下的能人,仿佛刚才的事儿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多尔衮脸色如常的坐到了花厅帅椅上,一手端起了茶杯,一面对底下奴颜婢膝的满汉群臣说道。
    “本王打算先和他宋某人议和了,先行全力平定湖广,四川,然后再顺江而下,如那大隋灭陈那样直捣黄龙,谅他宋某人也抵挡不住,范大学士,你回去就带礼部草拟国书。”
    “对,还有单独准备一份,就封他宋青书为吴王,江南国主,如果他宋清书愿意向我大清称臣纳贡最好,如果他不愿意,再交还南明的弘光帝,哼哼,如果他宋某人不甘人臣,也让他背个背主弑君的名头。”
    多尔衮这法子倒是不新鲜,当年金军将北宋的徽宗,钦宗二帝虏到白山黑水来,继位的宋高宗赵构时时刻刻害怕金人将二帝放回,逼迫他禅位,所以北伐之事,一直拖延有加,一直到南宋灭亡前戏,方才借着蒙古人的手收复了开封旧都,可也是昙花一现。
    多尔衮看来,宋青书如今在江南如此得人望,虽然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博洛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可看着镇江驻军如云,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下一步,宋青书肯定是急不可耐的称王,甚至直接称帝了。
    他研究这些汉族士大夫已经许久了,多尔衮可知道,这帮家伙成天正事儿没有,什么繁文缛节却是把持的比谁都严格,一但朱由崧放回来,宋青书要想取而代之,就必定遭到江南士大夫的诟病,到时候建奴再兴兵江南时候,无疑会顺利不少,总有自以为是的卖国贼打着大义旗号在前面充当带路党。
    而且就以朱由崧在京师十王府喝酒听曲儿的那堕落劲儿,估计放朱由崧回去,反倒是给建奴立了个大内应。
    然而,多尔衮这话音刚落,底下一个汉官却是急促的站了出来。
    “摄政王,奴才以为不妥!”
    刚刚和阿济格生的气瞬间再次浮现了出来,汉官是什么?多尔衮看来不过是自己的狗,当狗的,好好听主人命令就是了,这个狗奴才竟然敢站出来驳自己的主意,还真是将对明朝皇帝说三道四那一套拿到他们满人爷们身上了?
    不过手底下汉官众多,暂时多尔衮还不想在走狗前面失了风度,要收拾也是私下炖了这条不听话的狗,脸色难看了好一会,他刚才阴冷的哼道。
    “本王之命有何不妥?”
    “摄政王,奴才认为,弘光当斩!你别忘了,江南还有个鲁王监国在舟山一带苟延残喘,弘光可是宋青书正统的旗帜!”
    还是那一副铁骨御使的模样,前明左都御史,如今的侍御史房可壮抱着拳头侃侃而谈着,可惜,一口一个奴才,无疑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然而这一番话,却是听的多尔衮眼前亮了下。
    “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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