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龚志刚一声断喝,打破了沉浸在yy中的雷动。
    暗暗摇了摇头,雷动自嘲地心中苦笑:还是没有胆子在部队动手啊?
    龚志刚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我必须正吿你,我不管你是从什么家庭出来的,也不管你以后有什么光明前途,只要你在部队一天,你就必须拿出全部的精神,全部的力量,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当一个合格兵!”龚志刚黑着脸转身走向宿舍,甩下一句:“站在这儿好好想想,想清楚回班找我!”
    乌云和几个班里的老兵见龚志刚离开,纷纷围了上来,乌云担忧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雷动,道:“雷动你没事吧?”雷动看看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个叫张超的老兵安慰道:“咱班长就是这个狗熊脾气,等会儿你去跟他认个错,保证不再犯,他气一消也就没事了。”周围几个兵也七嘴八舌地说是啊是啊。
    雷动苦笑,他知道大家是为自己好,但是“想清楚”?自己其实本来就很清楚,龚志刚这些话其实很有道理,放在哪个兵身上可能都会如同当头棒喝,从此奋发向上,可问题在于,自己这不是跟老爸憋着一口气下不去么?男子汉大丈夫,说混两年就混两年,无论多艰难都要混下去!一念至此,雷动本来有些动摇的决心又重新坚定下来。
    周围几个兵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龚志刚隔着窗户喊了一声:“除了雷动,都给我回来!”
    几个兵摇摇头,转身窜回宿舍,只有乌云仍然占在那里。龚志刚再喊一声:“乌云,你给我回来!”口气已经相当不悦。乌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雷动有些感动,这半年下来,他跟班里的几个兵处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但也只有乌云一个算得上真正的朋友了。看了乌云一眼,雷动轻轻说:“乌云,你回去吧,别多事。”
    乌云坚定地摇摇头:“不,我陪你。”
    雷动笑了:“行了,我不需要三陪,回去吧。”见乌云还是梗着脖子不动地方,不由骂了一句:“你他妈给我回去!”
    乌云见雷动意志甚坚,这才转身回楼,走到楼道口,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雷动背对着他,贴在裤线中缝的手隐隐摆了摆:“回去,我没事。”
    乌云一步一挪地回到宿舍,却惊讶地发现,龚志刚正站在窗户旁边,透过玻璃,看着窗外。从侧面看过去,龚志刚脸上的怒色已经不太明显,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愁容。乌云愣了一下,站到龚志刚身边。
    来来往往的各班的兵们,在龚志刚回班之后,陆陆续续聚在旁边围观,更有几个胆大的,在雷动几米之外指指点点。
    “看见没,这小子又被熊了。”
    “这家伙倒霉,怎么就被那个狗熊脾气的班长盯上了?”
    “这家伙总是一副拽呼呼的样子,不盯他盯谁?”
    雷动对这些兵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站在那里发呆。
    “什么拽呼呼的?切!”一个傲慢的声音传到耳边:“就这样的熊兵,要什么什么不行,烂泥扶不上墙,得亏我不是他班长,要不非得训得他滚蛋为止!”
    谁说话这么拽?雷动循声望去,就是一撇嘴。对面的家伙他认识,聂彪,二班的训练尖子。这家伙也是今年的新兵,据说老家是福建一个什么武术世家出身,身体素质强的离谱,在新兵连就冒了尖,为了在下连时抢到这个家伙,好几个班长排长还狠狠争了一番。本来按惯例,新兵连最好的训练尖子一般是分到一班的,可是据说二班长使了点什么小手段,硬生生被撬到了二班。为了这事,龚志刚还跟二班长狠狠吵了一架,最终连长和了稀泥,不了了之。但龚志刚从此就和二班长叫上了劲,看二班的人格外不顺眼。
    这家伙倒也争气,下连以后拼命训练,各个科目都很出色,半年时间里就已经成为全团挂了号的兵尖子,不要说新兵,就是绝大多数老兵,综合素质都比不上他,甚至龚志刚在几个科目上也只能甘拜下风。这种表现让连长副连长乐开了花,从此连长宠着,班长护着,一天比一天目中无人,放言一年后要在全团比武中拿第一,看人的眼神都高高在上,说话更是尖酸刻薄,人员很不怎么样。
    雷动横了他一眼,却没心思说什么。聂彪声音却高起来:“你还瞪我,你个熊兵,你有什么资格瞪我?”快步走到雷动跟前:“不服气还是怎么着?”
    雷动简直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特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及特么你那点所谓“家传”的功夫,老子一只小指头就灭了你!不过现在显然不是生事的好时机,压低了声音道:“滚蛋!”
    “滚蛋”这两个字显然是聂彪从来没有听过的,竟然愣了一下,随即一跳三丈高:“你这种熊兵,不思进取,稀稀拉拉!天天被班长训,有什么脸呆在连队?打报告走后门干个文书不挺好?哪怕去农场养猪呢?干嘛非得拉班里的后腿?”
    雷动简直要被气乐了,心道特么要不是老子不愿意显摆,轮得到你这么张狂,刚要张口骂回去,却见楼门口旋风般冲出两条人影,其中一人伸手轻轻一拉,将雷动拉倒自己身后,正是龚志刚!而乌云紧紧站在雷动身旁,双臂微微张开,劲力灌注在每一条肌肉之中,如同择人而噬的豹子一样,紧紧盯着聂彪。
    龚志刚站在雷动身前,喝道:“聂彪,你干什么?”
    聂彪面对全连出名狗熊脾气的一班长,竟然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你班里这个熊兵不顺眼,替你教训教训他。”
    龚志刚冷笑一声:“我班里的兵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说。”也不理聂彪,转身冲着在楼道口现出身来的二班长陈晓军:“二班长,你怎么带的兵?还有规矩没规矩了?”
    陈晓军匆匆一边走一边系着风纪扣,嘴里也没闲着:“别,别,老王,别生气,别生气。”走到龚志刚面前,低声说道:“其实你不是也挺烦这个兵?让聂彪臊臊他,早点让他走人,不是更好?”
    谁知道龚志刚毫不领情,脖子一挺,大声道:“你少来这一套!”顿了顿又道:“雷动各方面表现是不怎么样,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我没教好他,没把他带出来,责任在我!”摆摆手道:“我的兵用不着你操心!让你的兵道歉,然后带着他滚一边去!”
    这句话一出口,陈晓军还没说话,聂彪先不干了:“你说什么呢?道歉?跟这个熊兵?”
    站在旁边的乌云顿时一龇牙:“你说谁熊兵呢?你算个神马玩意?谁特么裤衩没穿好,把你漏出来了?”一班几个随后赶出来的兵轰然大笑。
    雷动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平常所见,都是乌云如何热情、如何嘻嘻哈哈、如何跟班里的每个兵都能打成一片,想不到喷起人来舌头也这么毒?聂彪还不被气得当场发疯?
    聂彪果然气得三尸神暴跳,双脸通红指着乌云的鼻子,刚要说话,龚志刚已经低斥一句:“乌云你闭嘴!”然后对着陈晓军和聂彪道:“我班的乌云同志对你们出口不逊,我代表他向你们道歉。”说罢立正向二人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龚志刚着一手几乎让旁边的兵们看傻了眼,这是什么路数?不是明摆着弱自己气势,长他人威风?只有雷动心里喝了声彩:好家伙,感情自己这位班长除了脾气比较狗熊之外,也不是缺心眼啊,先为自己的部下道歉,不动声色地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接下来,肯定就是逼迫对方道歉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敢于舍弃一些看上去很重要但实际啥也没有的面子,这一手示敌以弱用得不错啊!
    果然,听到龚志刚道歉的聂彪嘴角刚刚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在下一刻就变得表情凝固:龚志刚的右手刚刚离开鬓角,立刻沉声道:“但是,我要求聂彪同志为向我班雷动同志出言不逊道歉!”
    陈晓军此时也已经回过味来,恨恨地白了龚志刚一眼,又转头向聂彪望去,似乎要征求他的意见。
    聂彪此时已经满脑子怒火,几乎要跳起来:“凭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指着雷动道:“你看看他,这半天他一个字都不敢说!熊兵就是熊兵,烂泥永远糊不上墙!”
    雷动双眼眯起来,眼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沉声道:“滚一边去,别逼老子干你!”
    聂彪被雷动眼睛一扫,不知怎地,忽然隐隐感觉有些心悸,随即摇摇头,定定神,却一时忘了说话。
    龚志刚冷笑一声:“不肯道歉是吧?好,老规矩,训练场上见真章,我们输了,拍屁股就走,你们输了,道歉!”回头暴喝一声:“一班全体都有,整理装备!”
    兵们大喝一声“是!”转身就往楼里跑。
    “站住!”门口一道身影挡住了兵们的去路,正是沉着一张黑脸的连长张和:“龚志刚!陈晓军!”张和大喝一声:“看看你们还有个班长样子吗?看看你们的兵,一个个瞪着眼跟乌眼鸡似的,想干什么?战友战友亲如兄弟,唱了多少年了?怎么当兵的!把你们的并带回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陈晓军见连长出面,正好借机下台,喊了声“是”,龚志刚却依旧不服:“带回去可以,先让聂彪道歉!”
    张和脸色变得更黑了:“什么?反了你了,连长的命令都不听了?给我回去,深刻检讨!”
    龚志刚倔劲犯了,大声道:“报告连长,我犯错误我检讨,但是,谁敢欺负我的兵,天王老子也不行!聂彪必须道歉!”
    张和一张黑脸被气得通红,指着龚志刚的鼻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僵持不下时,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报告连长,我们班长的意思,是要在新年期间坚持训练,并和二班的战友们展开友好竞赛,请连长批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雷动腰杆挺得笔直,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锐利的气势,犹如一杆即将破空而出的标枪,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开来!
    雷动一直在听,在看,在观察。如果说,龚志刚训斥聂彪,和陈晓军争吵,还不能排除为了维护本班荣誉甚至为他自己出一口闲气的话,那么,当龚志刚说出“这个兵我没带好,责任在我”,但他面对连长的斥责,仍然坚持要聂彪道歉,甚至掷地有声地说出“谁敢欺负我的兵,天王老子都不行”的时候,雷动终于动容。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龚志刚,这个整天黑着脸的狗熊脾气的班长,是真地将他班里的所有战士,看做自己的家人和兄弟,即使这个兄弟不争气,即使他,每天都会对这个兄弟发火,那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在他心中,始终装着的,是着十个兄弟的成长,是兄弟之间的情谊!
    这种时候,自己还要向以前想的那样,继续混日子,继续在后面缩着吗?
    几乎所有人都在震惊于雷动突然散发出的气势,龚志刚拉了一把雷动,低声道:“雷动你……”
    雷动打断龚志刚的话,道:“班长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的坚定和自信,龚志刚第一次见雷动这样的神态语气,不由一怔。雷动面向张和,再次敬礼:“请连长批准!”
    张和意味深长地盯着雷动,足有半分钟之后,才缓缓开口:“好!”掏出哨子“滴滴滴滴”急促地吹响:“全连集合!”
    单兵训练场,全连一百多人全副武装,以班为单位,整整齐齐坐在透着寒气的地面上。张和站在队列前面,大手一挥:“一班二班,组织训练竞赛!”
    雷动第一个出列,敬礼:“报告,一班列兵雷动,向二班列兵聂彪提出挑战!”
    龚志刚刚想说什么,张和已经大声道:“批准!聂彪出列。”
    聂彪应声站起,高高仰着头,站到雷动面前,阴声说道:“雷动,你有种,今天我看你怎么死!比赛项目你挑,我输了,我向你道歉,你输了,在全连面前大喊三声‘我是个熊兵’,敢不敢?”
    雷动点点头:“好!五公里,四百米越障,格斗!”压低声音道:“你输了,我也不要你道歉,以后见了我们一班的人,给我远远闪一边去!”
    聂彪仰天打了个哈哈:“笑话!我会输给你?要不要我让你一手一脚?”
    雷动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口舌之争在这时候是最没用的,对付这种整天高高在上的货,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狠狠干翻他!
    乌云这时候比谁都兴奋:跟雷动老大比?简直是自己找虐!聂彪有被140m的爱好?看着雷动,眼里露出询问之意,意思是问:“老大你不装了?”雷动笑了笑,站到起跑点前,脸色平静地看着在哪里做准备活动的聂彪。
    张和一声“预备——跑”刚出口,聂彪已经猛地窜了出去,速度竟比平时快了很多。他决心,要一开始就带着雷动狂跑,彻底打乱雷动的节奏,等到雷动后半程体力不支,就算不倒在训练场上,单靠自己的体力,也会让雷动只有吃自己尘土的份。他要在训练场上彻彻底底地羞辱这个敢跟自己叫板的熊兵!
    谁知道余光望去,雷动并没有跟着自己快速起跑,相反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挪动着双腿,不要说跟自己比,就是比全连任何一个兵,都要慢上不止一点半点。聂彪不屑地撇了撇嘴:熊兵就是熊兵!小脚老太太都比你快!聂彪意气风发,跑得更加来劲。
    龚志刚“忽”地站起来,脸色铁青,几乎要滴下水来:这个熊兵!他在干什么?哪怕你平跑不过人家,难道就不能尽力一点?这是跑五公里吗?这简直就是在散步!居然比平常还稀拉!难道刚才他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给自己丢脸,只是一时良心发现,一见真章就恢复了熊包本色?又或者,这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
    张和斜着眼瞪了龚志刚一眼,低声喝道:“坐下!”龚志刚无奈坐回原地,心里一阵憋屈:丢人啊,败兴啊!
    训练场一圈是一千米整,聂彪三分多钟就跑完了第一圈,雷动还是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聂彪就要跑完第二圈的时候,看了一眼雷动,第一圈才跑了一多半。
    旁观的兵们也坐不住了,虽然不敢大声说话,但一个个交头接耳,“嗡嗡”之声不绝。聂彪更加得意,在第三圈起点处超过雷动的时候,刚要出言讽刺几声,忽然目光一凝,雷动忽然发力了!
    “呼!”雷动长长吐了一口气,两条腿如同风车一样旋转起来,观战的兵们只觉眼睛一花,雷动的声音已经入离弦之箭,直射出去!
    “哇……”兵们一阵惊叹:这特么比百米还快啊!
    龚志刚再一次猛地站起来,双眼放光,心中惊疑不定:他干什么?现在才发力?这么跑能跑多远?是不是一千米不到就得吐血?
    但出乎龚志刚意料的是,雷动竟然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高速奔跑,聂彪第三圈跑了还没一半,雷动已经跑完第二圈,开始第三圈的狂奔;聂彪刚跑到第四圈起点,雷动已经与他并驾齐驱!
    兵们在雷动跑完第二圈的时候已经忍不住站起来,看着雷动闪电般在训练场上飞掠,一个个张开嘴巴,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的音节。
    眼看着雷动越跑越快,周围的兵们也都脸色怪异,似乎在震惊,又似乎在嘲笑自己,聂彪发了疯一样狂跑,然而被彻底打乱节奏的他,拼尽全力也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反而呼吸越来越粗重,胸膛似乎被巨石压住,又似被尖锐的利器撕裂,那么闷,又是那么疼。
    眼见面前的跑道还有大半圈,而雷动已经飞速掠过终点,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聂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这个熊兵,他竟然让了自己两圈,还这样嘲讽地看着自己,他怎么敢!
    “啊——”聂彪发出一声仿佛撕裂胸膛般的嚎叫,跌跌撞撞地冲到终点,腿一软,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雷动看着坐在地上,张开大嘴,如同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一样呼呼喘气的聂彪,笑了笑:“聂彪同志,需要休息一下,在开始下一场么?”
    这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羞辱!聂彪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呼”地站起来,咬着牙道:“不用!”
    四百米障碍起点。聂彪却如临大敌,面色铁青,趴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活动着手脚,雷动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全身伏地,一脚屈膝前提,双眼四处打量。但在所有人眼里,雷动的样子已经不再是稀拉,而是一种源自内心的强大自信!
    聂彪起跑很快,几乎就在张和“跑”字刚出口,他的身体已经窜了出去。
    这时候的聂彪显然已经真正进入比赛状态,双眼紧盯前方目标,用尽全力旋风一般冲刺到对面障碍起始处,迅疾反身越障:通过五步桩、跃壕沟、过低板、上高板凳、越高低台、登独木桥、高板墙、跃铁丝网,再返身,钻铁丝网、过高板墙、钻桥墩、过高低台、跃攀壕沟、三步桩……直到最后一个百米冲刺,一整套动作做下来,聂彪感觉自己简直已经达到了物我两忘的最佳状态,成绩绝对超不过1分20秒,即使这并非持械越障而是徒手越障,但这样的成绩,不要说全团、全师,就算是拿到全军,估计也是头一份,就算放到特种部队,也是响当当的了。
    “难道这次你还能赢得了我?”聂彪这叫一个意气风发,跑过终点那一刹那,下意识地向雷动的场地看去,只见雷动最后一个百米冲刺刚刚跑完50米,聂彪心头狂喜,双手七十度角指向天空,准备迎接兵们的欢呼——至少一个团嘉奖,妥妥的!
    但让聂彪愤怒的是,包括连长张和、副连长张景坤、一班长王志国,甚至二班长陈晓军在内,全连一百多号人,一百多双眼睛一个个瞪得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却没有一个看向自己,全部盯着身后的雷动,鸦雀无声!
    雷动旋风般跑过终点那一刻,全连人集体“我——靠”,欢呼声几乎要刺破苍穹!龚志刚更是从地上蹦起来一人多高!张和裂开大嘴爆着粗口:“我靠,我靠,我靠,真是特么好小子,雷动!我给你请功!”
    “怎么回事?”聂彪有些慌,可是这是为什么?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班长陈晓军。
    陈晓军总算记得这是自己的兵在比赛,看着聂彪,表情古怪地喊:“他……他……他跑了两圈!”
    “什么?”聂彪是彻底惊呆了,一分30秒不到,400米越障跑了两圈?目前世界室外400米赛跑记录是多少?42秒57——近30年,这个记录只提高不到一秒种!全军徒手越障的记录是多少?1分11秒!
    可是,现在陈晓军说什么?雷动用不到1分半的时间跑了两圈?也即是说,雷动的成绩比全军记录要快半分钟,几乎和田径赛场上世界冠军平地速度相仿?
    太可笑了,这不可能!聂彪在心里大喊。他要是知道,这个成绩还是雷动不愿意过于惊世骇俗,特意压低了速度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当场昏过去?
    和周围的兵们一样,聂彪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看着雷动,心里有一种吐血的冲动:“太特么变态了!”
    全连一百多人,亲眼目睹了雷动变态的表演。
    这一次,雷动没有向上一次一样慢悠悠地起步,没有任何迟疑,就在张和“预备——跑”出唇的一刹那,双腿猛地一登地,雷动已经如闪电般飞跃而出!
    一步,两步,三步……雷动身形压得很低,步子却迈得极大,频率极快,双腿转得如同飞驰的汽车轮毂一样,简直连成了一年影子,三倒两倒,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雷动已经窜到了100米外。翻越障碍的动作更是看得一群兵目眩神迷:跨壕沟,毫无预备动作,直接一步就飞过去;独木桥,三步两步跨过去;上高板墙双手双脚运动如飞,几下就翻过去;翻高墙,不用连蹬带拽,直接跳起来左手轻轻一搭墙头,整个身子就侧飞起来,从墙头一闪而过;钻孔洞,身体平地腾空,如同一支利箭班冲过;钻桥墩,身体如同一条灵蛇,竟似能弯曲如意,几个曲折就从桥这头到了那头;钻铁丝网,身体前扑,如同鱼归大海,紧贴地面,三下两下就冲到尽头。整个过程中,速度丝毫没减!
    更为重要的是,张和和龚志刚等几个有经验的老兵一眼就看出,雷动的动作虽然快到极点,但节奏感极佳,身体更是不断随着前进路上的地形地势改变形态和方向,让身体暴露在人们目光中的面积保持在最近可能小的程度。也就是说,如果是在战场上,面对枪口,雷动的跃进不但速度快,受打击面更小,而这么小的受打击面积,也时时处在运动变化当中。
    “这个小子绝对经过多年最严格的的训练!”几个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了这样的定论!问题是,这个小子今年才18岁,他是怎么练的?在哪里练的?
    看着雷动带着微笑走过来,张和和龚志刚强压心头的疑惑和激动,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想干什么?”
    雷动走到龚志刚面前,敬了个礼道:“报告班长,与二班聂彪同志的竞赛交流,已经连胜两场,”故意加大声音道:“第三场是否弃权认输,给聂彪同志留一点面子?请指示!”
    “嘶——”四周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太损了,太特么欺负人了,太特么牛掰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龚志刚眼睛一瞪:“你敢!军人,只有向前,没有弃权认输的权利,就是明知要输,你也要给我比完!”
    雷动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挺胸答道:“是!”合着班长也这么能挤兑人?平常看不出来啊?再看看周围的兵们,也一个个龇牙咧嘴,一副牙疼的样子:“什么叫明知道要输也得比完?这话到底是说给雷动的?还是说给聂彪听的?”
    最后一场的格斗比赛,让许多兵看得很不过瘾,但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这场比赛。
    雷动双手插在兜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武术世家”传人聂彪却如临大敌,不断变幻着步伐,绕着雷动转圈子,终于觑准一个机会,高高跃起,一双长腿力若千钧,狠狠砸向雷动后脑。雷动眼中精光一闪,头也不回,微微闪身,一个钩腿反踢,“砰”地一声巨响,正中聂彪胸口,聂彪发出一声闷哼,身体急若流星飞出一丈开外,“砰”地摔在地上,一声不响,竟已晕了过去。二班几个兵急忙冲上去,七手八脚地掐人中,捶胸口。
    雷动不屑地笑了笑,转过头对着龚志刚敬礼:“报告班长,列兵雷动与二班聂彪竞赛交流完毕,成绩三胜零负,请指示!”
    龚志刚还礼如仪:“记住,战友之间交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下一次不许出手这么重,明白吗?”
    雷动大声答:“是!”
    “入列!”
    “是!”
    兵们在一边继续龇牙咧嘴:“太阴损了,太嚣张了!有这么说话,有这么打脸的吗?”
    只听“噗”地一声,刚刚醒过来的聂彪听见龚志刚的话,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晕了过去。
    还没等兵们回过神来,龚志刚又对着一班的兵大声道:“同志们,你们要记住,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一定要发扬不怕苦不怕累,勇于战斗、敢打敢拼的精神,拿出我们全部的力量,取得更好成绩,有信心没有?”
    “有——”一班的兵们回答得整齐洪亮,透着那么一股兴高采烈的味道。其他兵则一个个倒抽冷气,看向龚志刚的脸都有点变了。“我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一个兵嘟囔了一句,周围的兵连连点头,大有同感。
    陈晓军有些发慌,不说除了聂彪之外,二班兵的军事素质本就差着一班一头,龚志刚和乌云都算得上团里挂了号的好兵。就算是相差不多,看看自己那些兵一个个士气低落的样子,怎么比?一阵踌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和。
    张和点点头,大喝一声:“立正——”
    兵们的队形并没有松散,听到连长喊立正,几乎立刻从放松状态中脱离出来,迅速恢复成以班为单位为的队列。
    张和站在队列前,沉默了几秒钟,开口道:“同志们!”
    兵们啪地一声立正,张和还礼:“稍息。”顿了一顿,张和道:“今天,除夕夜,我们过节不忘练兵,而且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我们的一名新战士雷动,在五公里越野和四百米越障训练中,跑出了远远超过全军记录的好成绩,让我们向他表示祝贺!”
    兵们热烈鼓掌。
    张和按了按双手,大声说道:“我宣布,给予雷动同志口头表扬一次,接下来,连部要向团里、师里为雷动同志请功。我希望,我连全体官兵,要以雷动同志为榜样,刻苦训练,苦练杀敌本领,在练兵场上创造优异成绩,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兵们虽然觉得要练到雷动那样变态的成绩难比登天,但青年人的热血和躁动被张和的一番话完全鼓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大喊:“有——”
    “但是,”张和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严厉起来:“我们有些同志,不注意团结同志,说话办事丝毫没有战友兄弟情,尖酸刻薄,惹是生非!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是一个战斗的整体,在战场上,你的战友就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平时不搞好团结,战斗时能够指望发挥集体作用?做梦去吧!”缓和了一下口气,张和说道:“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不仅仅是对个人而言,要把你们从一个普通老百姓变成一个技战术过硬的军人,更重要的是,全体战友要在这个大熔炉里一起接受锤炼,共同熔铸共和国的利剑坚盾!龚志刚!陈晓军!”
    “到!”
    “到!”
    “你们两个作为班长,在这一点上要好好反思,带回之后给我检讨!检讨不深刻,我处分你!”
    “报告!”张和还想说些什么,不想底下雷动突然喊了一嗓子,不有一愣:“雷动,讲话!”
    “报告连长,这件事原因在我,我请求……我请求将功折罪,不要处分班长!”
    自由在军营中长大,深知部队功是功过是过,雷动明知自己的说法相当可笑,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护犊子的班长被自己“连累”,抱着不试试怎么知道的心态,开口求情。
    雷动的预料还是非常准的,张和听完雷动的话,果然笑骂一声:“胡闹!这是部队,功是功过是过,这也能讨价还价吗?龚志刚,好好管管你的兵,回去立刻写检查!”
    “是!”龚志刚的大嗓门十里以外都能听得见,脸上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红光,虽然也想极力压制,但满怀的兴高采烈瞎子也能看得出来。张和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大喊一声:“带回!”
    ps:本来还写了一大段疯狂的乌云单挑二班五名战士的情节,想了想,过了,一个连队战士之间也许有矛盾,也许有那么一两个特别讨厌的人,但战友就是战友,不但没有深仇大恨,而且的确应该亲如一家。因此果断删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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