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南雁等来了老朋友郑君,从她这里得到了可靠的消息。
    “就十月下旬。”
    针对一些问题的磋商还在继续,双方都还在试探阶段,但基本上十月下旬就可以尘埃落定。
    郑君又关心起来南雁,“你最近还好?”
    前段时间的事情可真是吓人,饶是到老领导那里打听消息,郑君也不太放心。
    偏生自己打电话过去南雁还不接,越发显得事情的严峻性,不用想就知道南雁是在避嫌,不想把她牵扯其中。
    “好着呢,都能横着走路了。”
    郑君哭笑不得,“你也真是够大胆的。”
    但也够仗义。
    有了社会地位后,不见得人人都敢为不平事发出声音。
    换作她就没这勇气,毕竟家里头还有孩子还有家人,哪有这一往无前的勇气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嘛,你看这不就说明了我的选择多么明智。”
    郑君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你怎么不说,人家就盯上你没结婚呢,但凡你有男人,动你之前怕不是也要掂量掂量。”
    “你说的也对,那这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嘛。”
    南雁哈哈笑,“你给我留意着,有合适的就介绍给我呀。”
    她这话也听不出真真假假,郑君没再纠缠,倒是说起了这件事牵扯到的另一个人。
    “听说展红旗现在是副处了。”
    虽说这件事是因南雁而起,但把这件事搅得“八方不宁”的却是展红旗。
    郑君笑着跟南雁八卦,“听说还挨了一顿打,这不是被暂停了工作吗?领导来家里找人时,趴在床上不起来,说被打断了腿当不了,请领导另请高明,你可不知道把他家老爷子气得哟,都送进医院了。”
    郑君的爱人在医院工作,可不是知道这点内情?
    南雁也被逗乐,“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展红旗只是为了追求公道,但命运馈赠与他,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
    想起展家那位老爷子给自己打电话,南雁就觉得挺讽刺。
    长女幺儿都不错,这为人父母的倒是不咋样。
    郑君瞧她这模样,忍不住问道:“你跟展红旗……”
    “共事过,算是有点交情,我跟他姐关系更好。林蔚很有才华。”
    郑君闻言松了口气,“是挺有才华的。”
    展红旗的未婚妻还是他们大院的女儿呢,郑君可不想南雁再牵扯到别人的感情中去。
    对她影响很不好。
    好在南雁很清楚。
    正说着,外交部这边又有人过了来,但人是来找南雁的。
    “高厂长,部长让我过来,说请您去机场帮忙接个人。”
    郑君好奇,“谁呀。”
    “不知道。”
    “部里这是在搞什么?我帮你去问问什么情况。”
    她倒不是真的关心这神秘来客是谁,而是怕这是假消息,万一回头被利用了,再把外交部这边搭进去,自己这个在场的肯定逃不脱干系。
    打电话确定一下消息的真伪更放心。
    没多大会儿郑君就回了来,“我说陪你一块去,还不让,这人到底什么来路,这么神秘。”
    她可是外交部的,竟然都不知道。
    难道是国内来的吗?
    南雁笑了笑,“那我去就是了。”
    外交部这边已经给安排了车,她直接去机场那边接人就行。
    郑君都不知道,南雁觉得可能应该和国外无关,难道是云南那边指挥部来了人?
    抓自己的壮丁?那边指挥部行事风格颇展红旗,倒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性。
    等看到那降落的飞机时,南雁觉得自己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到,实际上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郑君的级别还不够,不足以知道这事。
    她看着从飞机上下来的人,热情的欢迎了贺家母子——
    “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说:
    一更啦
    第117章 回国
    如果将日历掀回困扰着南雁的七八月份, 那么可以看到,大洋彼岸的贺家母子也在努力。
    努力的寻求回国的机会。
    而机会也终于如愿到来。
    贺兰山和往常一样来参加广交会,但又跟往常有些不同, 和他一起出现在广州的还有一位中年女士。
    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士,打扮的却极为摩登。
    浅色风衣将墨绿色的旗袍遮掩了大半, 但依旧能够看出她与这座城市的不同。
    贺红棉在广州待了两天, 然后便搭乘着专机从广州往北去。
    来到了这个国家的心脏所在, 首都。
    贫穷、落后, 清冷的机场与美国西海岸的大都市自然没得比。
    甚至于贺兰山不止一次的给母亲做功课,哪怕是在北上的飞机上,他也小声的再度重复。
    生怕母亲没办法接受这一事实。
    他们是从繁华的美利坚回到了中国, 一个尚且十分贫穷的国都。
    贺红棉没怎么说话, 似乎在消化着这一事实。
    而在从飞机舷梯上下来时,这位自小生活在美国的华裔女士, 瞧着站在那里的年轻女同志,“你没跟我说, 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贺红棉心情十分愉悦,而在知道南雁的身份后,这种愉悦更甚,“原来你就是南雁, 小贺在家有跟我提起你。”
    贺红棉不太像南雁看到的美剧电影中的那种华裔,没有所谓的“高级脸”, 也不是眯眯眼高挑眉高颧骨, 倒是有点像老上海画报里的旗袍美人。
    “贺兰山同志不会是说我脾气大,还臭骂了他吧?”
    “那倒没有, 你骂了他吗?说的什么?”贺红棉的中文很好, 甚至很自来熟的挽着南雁的胳膊, “他总是犯蠢,有时候我说他他还不乐意,你骂他的时候他什么反应,跟你吵架了吗?”
    对于一个刚回国的人而言,一切都是新鲜的。
    她也需要一个契机,来融入到从未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祖国。
    和南雁吐槽儿子成了捷径。
    成年人的世界或许就该如此,承受着来自母亲的吐槽,和小时候被迫进行节目表演没什么区别。
    外交部那边已经做好了安排,离开机场后,南雁陪同人住进宾馆。
    成为地地道道的导游。
    贺家母子对首都还十分新鲜,想要四处游玩。
    而有着地陪经验的南雁,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在接连去了故宫、长城、圆明园遗址后,贺红棉在动物园观看大熊猫时忽然间喊了南雁的英文名,“kelly,我听小贺说,你们在做微型计算机,能在那里给我安排一个岗位吗?我曾经在加州理工大学学过一些,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南雁记得贺兰山曾经跟自己说过,在结识他父亲前,母亲贺红棉曾经多次申请加州理工大学,但无不败北。
    后来终于被挑选去了学校念书,却在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
    褚怀良也跟自己说过,贺红棉一直在努力的找工作,开餐馆只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投资,她更希望从工作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而这话,不止是找工作,更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要留在国内。
    南雁看向了贺兰山,“小贺同志你……”
    “我可能还要回美国处理一些事情,等处理的差不多就可以回来了。”
    他这次带着母亲回国倒是没有太多的困难,相信等真的建交后,自己回国定居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只是目前,他还是以工程师的身份参加广交会,不能说消失就消失不见。
    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些。
    这位美籍华裔青年在这件事上十分的天真,南雁必须得提醒,“或许你回去不见得能回来。”
    “不会的。”贺兰山笑了起来,“我总归能回来的,高小……同志你不用担心。”
    南雁看他这般也没再说什么,但愿如他说的那般,他能够顺利回来。
    贺兰山很快就回广州,他还要随代表团一起回美国。
    至于被留在首都的贺红棉,倒是对儿子的离开没太多的想法,反倒是对自己的新工作充满期待,“我是不是要接受调查,会不会安排人盯着我?”
    这些她曾经都经历过,有很长一段时间,家里头最熟悉的并非她的丈夫和孩子,而是盯梢的fbi探员。
    南雁笑了起来,“应该是有一番考察,至于盯着您……咱们这边通讯没那么方便,而且如果您真打算去无线电厂工作的话,大概得忍受枯燥的生活。”
    “能工作就好。”贺红棉对于枯燥的生活可真是太熟悉了,“我曾经每天的生活都很枯燥,你可能都无法想象。为赫尔曼和小贺准备三餐,为他们挑选要穿的衣服已经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
    没什么比一个明明想工作的人却不得不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更让人难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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