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可惜确实行动起来不会很方便。”
    张行简提建议:“可以多练习练习,时间久了,也许就会穿着女儿装打斗了。”
    沈青梧深以为然。
    于武斗上,目前还没有她习惯不了的。
    沈青梧摩拳擦掌,见张行简跟在后。
    张行简:“我帮你喂招。”
    沈青梧:“你?你的武功?”
    张行简:“嗯?不够吗?”
    沈青梧向四方观望:“长林在哪里……”
    张行简含笑:“沈将军如此威武,总不能因为在下武功不如你,就影响到你的发挥吧。只是喂招,又不是上战场。我不过帮你熟练招式熟练衣服……”
    他见沈青梧不为所动。
    张行简无奈道:“穿了我的衣服,还要找别的郎君玩,你是真当我没脾气吗?”
    沈青梧笑起来。
    她当然也没傻到那个程度上,她就是逗他罢了。
    她扑到他怀中,手脚缠在他腰上,快乐地看他吃瘪。
    沈青梧心想她当然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近身。他身上多香,气质多好,其他郎君都不如他。她忍不住生了好多甜言蜜语想说给他听……
    可是话到口边,又卡住。
    只有面红心跳,说不出更多的话。
    她只好仰颈来亲他。
    亲吻间,张行简一边拥着她,一边轻声:“……我真的不是求欢。”
    沈青梧心想,知道。
    可她不停。
    第62章
    大早上功夫,府邸中上上下下的人都跑过去围观。
    自张行简和沈青梧达成短暂和解,张行简不再避讳她,他身边的人便来来往往,不断出现在沈青梧面前。到现在,在这新的陌生城镇所租住的院落中,尽是张行简的人。
    侍从们与临时租用的侍女们听到动静,纷纷去看热闹:
    府中清隽得如仙人般的年轻郎君与那位不修边幅的娘子在打斗。
    他们第一次见郎君拿起武器,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沈青梧穿女儿装去动刀枪。
    院中空地上,沈青梧穿着青色束腰长裙,一襟到底,乌发垂挽于腰,又以精致的扇状流苏修饰。这一番打扮,衬得她腰窄身长,琳琅如玉,举手抬足间,袖扬衣飞,风流潇洒。
    她偶尔侧过脸,眉目清丽唇红面白,眼波流若星子,何其神采飞扬。
    众人皆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灰扑扑的沈青梧?
    美丽的沈青梧正抱着胸,扬下巴准许张行简挑武器:“你随意,我奉陪。”
    张行简谦虚浅笑:“在下便不在沈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
    他随意从武器架上挑了一柄短剑。
    他用指弹了弹剑身,忽而向她看来。他眼中还带着三分轻柔的笑,剑已凛然出鞘,向沈青梧门面刺来。
    沈青梧目不转睛,纹丝不动。
    凭良心说,张行简这样的家世,他习武也必是有杰出老师来教他,他总是表现得很不擅长武功,不过是沈青梧的实战经验与他不同,沈青梧的天赋足够出类拔萃。
    若是他这出手一剑放到寻常人中,郎君风雅,剑招流利,眉目清朗如星,那是何其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剑锋到面前,沈青梧才去躲,闪身到他身后。
    她被飞扬的衣袖缠得慢了一步,但不打紧,她赤手从后击向张行简腰际。他身形一拧,袍袖如云飞展,寒光再次追来。
    二人一时间竟打得有来有回。
    沈青梧看张行简虽目中噙笑,但他剑招并不见偷懒,他每番动作都十分迅疾而狠厉,丝毫不担心会伤到人。
    剑光掠起沈青梧颊畔的发丝。
    博容说过,剑亦如人。一个人擅长什么样的打斗方式,便可窥见此人性情。如此一来,张行简这剑招,也可窥见他——
    其人清雅,其心多狠。对敌对我皆如此,不见他退缩,亦不见他露怯。
    沈青梧双目明亮。
    她很喜欢这样的人,喜欢这种不心慈手软的人。
    张行简整个人,其实方方面面都投了她的好。他的绝情有多让她不甘,他的容貌有多让她不能忘,他耍个剑,也能让沈青梧满意无比。
    张行简自然看出沈青梧眼中燃起的兴味。
    他自然知道他越不留后手,沈青梧越会兴奋。他若是相让于她,她反而觉得无趣。
    如何让沈青梧徘徊在有趣与无趣之间,对他想放手又舍不得放手,这真是张行简最近时时研究的一道难题。
    不提那斗武场上的男女有来有往看得人何其眼花缭乱,围观的仆从们深深为之惊艳,窃窃私语声不断:
    “郎君真是好看……平时总是坐着写字,娘子又总说郎君文弱不堪,我还以为郎君当真多弱。”
    “那确实是娘子打得更厉害些。就是,呃,姿势有些不好看,像青蛙……”
    姿势自然不太好看。
    沈青梧要熟悉她这身不太方便的女儿衣,还时时顾忌漂亮的衣裙不被张行简的剑划到。她手忙脚乱之际,不被剑近身。那些仆从不懂她的高难度动作,还说她打得不漂亮。
    沈青梧心中忿忿。
    但她本就是旁人越不看好,她越要我行我素。
    这场喂招持续了一盏茶时间,最终以沈青梧的袖子被剑划伤一道而告终。
    沈青梧长袖如云水一样甩开,她立时知道衣袖被划破。她目中一寒,直接近身,去夺张行简手中的剑。不再顾忌衣物后,沈青梧的招式便凌厉许多,二人交战数招,张行简手便被她一手向后剪去。
    她抬膝就要向他踹去,要将他放倒。
    张行简:“梧桐,我痛。”
    沈青梧心无旁骛中,猛地听到他极轻的这么一句,倏地醒过神,漆黑眼睛看到了他在面前放大的苍白面孔。
    她手登时放开,不去扭断他手臂,停下了这场打斗。
    无论旁人如何看张行简,无论沈青梧如何觉得张行简心机深沉,但在某一方面,沈青梧一直是将张行简当做不能碰不能玩的瓷器看待的。
    碰一下就会受伤,磕一下就会碎。她非常喜欢这个漂亮瓷器,在她不知轻重地伤了他许多次后,她渐渐开始收敛力度,不去磕坏了他。
    周遭侍从们没有听到张行简那极轻的一声,就见场中原本稳操胜算的沈娘子停了下来,还一下子抱住了郎君。
    仆从们:“……”
    他们看到沈青梧去握张行简的手腕,去拉开他的袖子要检查什么。沈青梧:“你哪里有受伤?”
    张行简目中笑意连连。
    他道:“没有受伤,多亏娘子停下得及时。”
    沈青梧低头仍在看他手腕,她见他手腕瓷白无比,不见昔日又红又肿的痕迹,心中微微松口气。
    张行简微笑:“娘子,你不喜欢看我受伤,对不对?”
    沈青梧猛地抬头看他:“不是。我最喜欢看你受伤,看你人事不省地躺在哪里,除了呻、吟,哪里都去不了。”
    张行简:“……”
    张行简叹口气,转转手腕,示意自己无事。
    他手中剑轻轻转一下,抬目看她,笑问:“我剑用得如何?”
    沈青梧很诚实:“不错。”
    张行简:“梧桐抬举我,我心中知道。我平日太忙,要做的事太多,没太多的时间练武。但我老师教我习武时,也说过我天赋还可以,若是肯花功夫,也未必没有成为一代大师的水准。”
    沈青梧心想什么狗屁老师,张行简被骗了吧。
    她拿自己的天赋去比身边人,自然觉得谁也不太好。
    只是见张行简说得高兴,沈青梧本就不爱说话,便一直听他说下去,没有反驳。这在张行简看来,她像是认可他。
    张行简弯起眼睛,他琉璃一样的眸子反射着璀璨的光,每每看得沈青梧目眩神迷,为之出神。
    这一次也一样。
    待沈青梧回过神,张行简已经拉着她的手向阴凉处走去,回头冲她半真半假地笑:“梧桐日日需要练功,我最近养身子,也应该跟着梧桐多学一学。这段时间,就由我陪着你练功,帮你喂招,好不好?”
    他诱惑她:“我这里有很多好看的衣裳,我可以日日帮你梳发。”
    沈青梧不吭气。
    他愿意练武就练,跟她有什么关系。
    张行简便更开心些。
    若非周围人太多,他都要拥住她说私密话了。张行简拉着她行走,步履快了些。
    他仍在试探:“你觉得我练剑合适吗?会比其他武器好吗?”
    沈青梧:“练剑挺好的。你很适合。”
    主要是好看。
    张行简:“可我都没有一把趁手的剑。”
    张行简唏嘘,感慨半天,与她念叨他身边没趁手工具,没见过好用的剑。他对武学一窍不通,身边只有沈青梧这个大师……
    长林这边刚收到几则消息,刚挥退看热闹的仆从,快步来找郎君,就听郎君说他没有好剑。
    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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