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儿一身单薄的中衣,脸上一片苍白,惨白的脸颊上映着不正常的红晕,她一把抱住傅凛的腰,“公子,臻儿好害怕,臻儿梦见长乐姐姐要杀我!她要杀我!”
    傅凛皱起眉,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用怕,只是梦,她不会杀你的。”
    林臻儿眼眶一阵酸涩,眼角濡湿,眸中浮现起惶恐不安,整个人瑟缩着身子靠在他怀里,像只受惊的小兽,“公子,你陪陪臻儿好不好,我知道是梦,但是我好害怕,梦里面长乐姐姐拿着剑逼我离开公子,我死也不愿意,她便一剑刺进了我的心口,好多血……我的衣服上…身上全是血。”
    傅凛越听眉峰皱得越紧,自觉性的替纪嫣然反驳,“她不会这么做的,臻儿,你一定是为寒疾所累,思虑过多。”
    “公子。”林臻儿细声啜泣,一行清泪潸然滑下,“你别走,陪陪我可以么?”
    “现在好多人都说长乐姐姐杀了人……杀了一家人满门,公子,长乐姐姐好可怕……”
    “她没有杀人。”他笃定道。
    听了他的话,林臻儿失语片刻,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微微失望的看向他。
    傅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走吧,我送你回房。”
    林臻儿扬起红彤彤的眼眸,抿着嘴唇,泪眼盈盈,哭得他心里难受了几分。
    他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抱起,大步向她所在的房间走去。
    惊蛰面无表情:……主上啊主上,你这样,皇后娘娘如何能安心和你回京……
    世间情字最是磨人,主上被救命之恩束缚,如此下去,和皇后娘娘之间只怕永远无法太平了,他心里都替主上感到累,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真是太累了。
    这辈子他都不愿意碰情这个东西……
    ……
    今夜是锦川著名的灯节,每年到这个时候,整个锦川一片热闹,到了半夜,街上仍旧会车水马龙,到处都挂满了各种形状的灯笼。
    祭鬼仪式之后,到了夜晚,人们还会在月灵江放水灯祈福许愿,让江水承载着每个人的心愿远远的漂流,飘的越远,愿望就会越灵验。
    可今年的灯节与往年不同,整个锦川都被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着。
    卖灯笼的摊子前,生意惨淡,只有几个偶尔路过的行人会掏出钱袋买上一两盏。
    而这时,夜深人静,杜府门前一片缟素,雪花一般飘扬着无数的纸钱。
    漆黑的夜幕之上,零星点缀着几颗微弱的星子,铺天盖地的暗色里如同隐藏着一只巨大的猛兽。
    纪嫣然挑着一盏白色纸灯笼孤身一人走进杜府,从敞开的大门一步一步,走向灵堂。
    灵堂搭建得匆忙,却十分完整浩大。
    大堂内停放着五具尸棺,正中央的楠木棺材里躺着杜明鸿杜老爷。
    棺材旁边,点着七盏长明灯。
    杜娘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前,眼神悲戚,默默的烧着纸钱。
    杜府里,除了杜娘,一个人都没有。也是,自从杜府灭门案之后,整个杜府也只剩下她还活着了。
    纪嫣然淡然自若的走进屋内,放下灯,目不斜视的点燃三只冥香,站在灵前鞠了三躬,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
    “节哀。”
    “谢谢。”杜娘像是知道她会来一般,苦笑一声,仍旧直挺挺的跪在灵前。
    纪嫣然低眸,见她白色的裙子上沾染了一丝血迹,便知道,这个女子,还是没有认真处理过她腿上的伤口。
    “我现在还是一个逃犯。”纪嫣然幽幽道,夜格外的冷静,因而衬得她说话的声音便又轻又淡,“只要一日不查出事情的真相,我一日就得背着杀人恶魔的恶名活着,今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到这里来,只求一个真相。”
    杜娘听了这话,只淡淡的将手中的纸钱不断扔到灵前的火盆里,语气凄婉,“真相?真相不就是你杀了我全家么?城主大人包庇你,所以一直不愿意定你的罪,但我相信,头顶三尺有神明,老天爷是公平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终有一天,恶人都会受到惩罚。”
    “嗯,我很赞同你的话,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好人也一定会洗清冤屈。”纪嫣然左右踱了一圈步子,目光在整个大堂扫视了一圈,道,“杜娘,我在想,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作为一个闺阁小姐,为什么会不顾世俗的眼光开起青楼,又为什么会和李彧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作为锦川城地位尊崇的祭司,李彧一年到头必须在崇明祠堂闭关,为锦川祈祷,并且必须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只有祭鬼仪式的期间才能出关。
    她语音刚落,杜娘心神一震,烧纸钱的手便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嫣然微微翘了翘嘴角,“今晚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们有什么是不好明说的,咱们不如敞开心胸,坦诚相对。你觉得怎么样,杜和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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