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嫣然心尖一颤,无可奈何的瞪着他的俊脸,乌黑的头发束成发髻,青白色玉冠为他凌冽的五官更添清傲之色,两人靠得如此之近,便能清楚的看到他又卷又翘的长睫毛,像两把刷子一般又黑又密,遮盖着眼底一圈青黑,好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样子。
    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累。
    这么一想,纪嫣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软了些,便安静的躺在床上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她本就流了很多血,喝了药好了很多,但这么一安静下来,听着傅凛清浅的呼吸,感受着他微微起伏的心跳,两个人贴得这么紧,便发觉自己在他怀里有些不自在。
    可傅凛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抱枕一般,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有时候,她觉得傅凛虽然冷硬清傲,但为人十分君子,虽然每次对她都有些霸道强横的举动,倒也没真的对她强取豪夺。
    就现在两人这暧昧的姿势,他却只是纯洁的抱着她睡了个单纯的觉,什么也没做,欸?他不会根本什么都不懂吧?不对,他吻技明明就进步神速……没人陪练莫非是自学成才?
    纪嫣然脑中自言自语默默吐槽了半晌,到最后化为一声苦笑,翻着白眼儿望着床顶的青纱帐,算了,就让他如意一回好了。
    ……
    从燕氏宫变至今,傅凛头一次感觉自己睡得如此安稳。
    纪嫣然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能安他的心,宁他的神,只要她在他身边,他便能平心静气的做任何事。
    这一觉他睡得极沉,仿佛将这些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的时日里没有睡好的觉都补了回来。
    待他醒来时,暮霭沉沉,他闭着眼大手往身侧一摸,顿时整个人都惊醒过来。
    他身上盖着锦被,身旁却空无一人,她人呢?
    他蓦然蹙着眉心,心里一片空落落。
    “惊蛰!”
    惊蛰应声而入,“主上,怎么了?”
    傅凛脸色沉郁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玄墨色锦袍离开了温暖的被子立时染上了往日的清冷之气,他颀长的身子站在屋内,大手快速的整理着衣衫,凤眼微眯,声音凌厉,“纪嫣然人呢?”
    惊蛰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说有事出去一趟,让属下不要惊醒主上。”他也是第一次见主上睡得这么香甜,便没有打扰他……
    “你是朕的人,还是她的人?”清冷的声线暗藏愠怒,惊蛰听了,脸色一白,跪在地上请罪。
    “属下失责,请主上责罚。”
    傅凛拢着剑眉,烦躁道,“她去哪儿了?”
    惊蛰道,“娘娘和宿将军一道出了门。”
    傅凛心中顿时一紧,难道他们一起逃了?
    他怒道,“为什么不看住她?”
    惊蛰急忙道,“主上息怒,属下已经派了玉钤卫的人跟在娘娘身后,娘娘不会逃走的。”
    傅凛一听,终于放下心来,乍然听到她离开的消息,他没来由一阵心慌,以为她又大胆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那种两个月没有她一丝踪迹的彷徨空落,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主上,皇后娘娘好像去了杜府。”据手下人的消息,娘娘醒来之后,便和住在客栈里的宿将军一起去了杜府。
    “嗯,日后若没有什么大事,你便负责保护她。”
    傅凛不动神色的打开房门,发现林臻儿正眼角微红的立在门外。
    惊蛰别开目光,背着身子重新走到门外,将屋内留给主上。
    不过他总觉得这位珍妃娘娘,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示人,可就是给他一种怜惜不起来的感觉,相比之下,皇后娘娘性情真挚,倔强坚毅,身周散发着一种莫名温暖的氛围,私下里,曾经一直跟着她的朱雀都在他面前夸赞过。
    而珍妃娘娘……
    他不禁陷入深思,因着珍妃娘娘是主上救命恩人的这一层关系,主上对珍妃娘娘格外看重,主上自己在北楚水深火热的几年里,他仍旧将玉钤卫的一支派出去专门负责保护珍妃娘娘在南朝的安全,因而作为玉钤卫统领的他对她有些了解。
    珍妃娘娘乃是南朝大学士林元海的嫡女,林大人的原配夫人秦氏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感染风寒,重病三个月不幸去世,三年孝期过后,林大人便将侍妾王氏抬为正室夫人,从那以后,珍妃娘娘在林府的日子便开始异常艰难起来,吃不饱穿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被林府的侍妾和姐妹欺压,主上得知之后,命人将珍妃娘娘带出林府,在云都重新建造府邸别院,府中一应俱全,守卫森严,供她一人居住,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可据他所知,林夫人王氏出身官宦世家,性格温婉,知性优雅,操持林府后院大方有度,对上对下,矜持有礼,和林大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不像是会做出打压弱女这种事的女人。
    越想越觉得珍妃娘娘是个很有手段的人。
    “臻儿?你怎么了?”傅凛敛着眉峰,脸色不虞的将她拉进屋内,“怎么穿得这么少?”她不知道她的寒疾才刚刚挺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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