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夜色已深沉,这个都市却依旧不那么平静。c&nb旧是这夜色里必不可少的装饰。
    她不再去看那些遥远而飘渺的灯光。她抬起头,想看一看天上的星星,却再次失望。漆黑的天空,只有一轮半残而并不明亮的下弦月。
    她低下头,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远方。
    她不能不承认,今晚是周五并不是她此刻还站在这里的原因。她站在这里,只因为眼下正热的一条新闻。那新闻最触动她心的,还是那两个字——“云天”。而真正让她心神不宁的,却是另一个名字——萧天!
    她一直努力地逃避,却终于还是没能逃得开。
    在现在这么一个资讯发达的时代里,她要逃到哪里,才能真的逃得掉呢?即便没有这些铺天盖地的资讯,逃得再远,能逃出自己的心吗?
    事故刚发生时,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说服现任老板和同事相信,此周采月非彼周采月,她只是碰巧长了一张和那个女人相似的脸,她的爸妈又正好给她取了一个和那个女人相同的名字。
    现在,官方的事故结论已出,你还要再逃吗?她一遍遍地这样问着自己。
    第二天上午,一座现代化的高层写字楼里,一纸辞呈安静地躺在一张红木大班台上。一个中年男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
    “我等你递这张辞呈很久了,虽然我实在很想留下你。”
    采月感激地一笑:“谢谢您!”
    “你果然是那个周采月吗?”
    采月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是要回到自己应该要去的地方了吗?”
    采月又点了一下头:“即便全天下的人都认定他是那个该杀的奸商,我始终会站在他的身边!我知道他的清白,知道他的正直,知道他的理想和报负。他绝不该被如此地对待!”
    新老板有些动容。思考了一会儿后,他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你知道你回去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采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能让萧天沉默的力量,绝对不会弱!但我只有一个选择,这个时候,我必须在他的身边。除此以外,我不做它想。”
    新老板沉默了好一会儿。
    “在此之前,我也相信媒体上说的。但现在,因为你的选择,我相信这件事的确是另有原因。很遗憾,我们只能共事这一年不到的时间!”
    新老板拿起笔,在辞呈上签了两个字:同意!
    采月微笑着与老板与共事不足一年的同事们一一告别,在她身后是各种议论和猜疑之声,也有祝福声。将这一切声音置于身后,她踏上了她的归途!
    当飞机腾空而起时,超重感还是会让她微微有些不适。在不断升空的机身里,她的脑海又一次掠过种种回忆。但当飞机徐徐降落于本市,踩着悬梯而下时,她已不再多想!
    她开始相信,命运将她带到萧天的身边,就是要她在他需要的一切时刻,陪伴他、帮助他、爱他!
    她和萧天之间的一切,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况一样,在惊险的碰撞中,她从内到外被从天而降落在地面的雨水浸湿,而他飞驰前行的车,也因为她而脱离了原有的道路。
    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回到阔别一年之久的家,采月顾不上安顿好自己,就给王姐打了电话。这个曾经在她最需要人照顾时,给予她家人般温暖的护工,会回到她的身边吗?
    她知道这一次她面临的情况,将比上回萧天昏睡时更加严重和难以把握,她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件事中,只有身边有一个让她信任的人照顾她,她才能心无旁鹜地考虑其它。
    王姐突然接到采月的电话,意外过后就是激动不已。她立刻表示愿意回来。并且,她很快就出现在了采月眼前,然后很快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采月要帮她,却被她推开了,“采月,我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你去忙那些重要的事,这些我来!”
    采月感激地看着王姐,王姐只是冲她憨厚地一笑。
    她回到沙发前,脸上神色凝重。
    在飞机上时,她就想得很明白,这件事的艰难还不仅仅在于对手,还有萧天本人为她设立的道道屏障。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她插手此事,以保她的周全。
    所以,在真正着手此事前,她首先要做的,恐怕不是直接调查事故的真相,而是拆除每一道萧天为她设置的阻拦。这其中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会是什么,当然是不言而喻的。
    她拿起了手机。只是,她的脸上依旧是犹豫之色。
    一年多的时间,她一次也不曾拨通这个号码。但每次在翻阅手机通讯录,看到这个名字和号码时,她的心都忍不住要起波动。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会有勇气再拨通这个号码,但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
    采月拨出这个号码时,裘岩正在高尔夫球场,和一位重要客商一边打球,一边商谈。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一眼,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他有心不接却又突然心中一动。对客户说了句“对不起”,他就走到了一边。
    “哪位?”
    听着手机中那熟悉无比的男中音,采月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鼻子一酸,眼中就微湿了。
    裘岩接通了手机,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了,声音也微微地有些发颤和发紧。
    “采月,是你吗?”
    采月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只是一个电话,只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却依旧可以这么快就知道,找他的,是她。
    同样是微微发颤的声音:“是我!”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裘岩却立刻激动了,“你现在在哪?”
    “香榭园。”
    裘岩没有再多问和多说别的,一边往客商站立之处快步走去,一边对着手机说道:“等我,我马上到!”
    一个小时不到后,门铃响起。
    因为与裘岩有要事相商,而且快到饭点了,所以采月让王姐先回自己家去吃饭了。她这里太久没有住人,在大扫除完成前,不方便在家做饭和吃饭。
    采月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手指微颤地打开了门。
    自从成为裘岩的秘书,这是她和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分开。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会面,没有电话,没有任何其它形式的联系,除了在梦里不时见到对方的身影。
    她越发地美丽动人,她的身上越发多了令男人容易心动的韵味,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大家都常挂在口头上说起的“女人味”。
    她依旧素面朝天,但她平静而光彩的眼神和越发沉稳优雅的身姿,越发掩饰不住她整个人由内至外散发出的层层魅力。
    裘岩站在门外,久久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只是一步不动。
    在失踪了一年多以后,她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越发让他心动,可他知道,她是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回来。
    采月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朝裘岩笑道:“你打算要在门口站多久,才肯进来?”
    裘岩难得有些尴尬地一笑,他很想说“我可以说我是被你的魅力弄得有些晕头转向么”,可是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进了门。
    裘岩进门后,就轮到采月尴尬了。
    “我刚到,还真找不出什么招待你的,白开水可以吗?”
    裘岩一笑:“和你在一起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水是你亲自倒的。”
    采月倒好水,端至裘岩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藤制沙发上坐下来。
    拥抱和吻可以压下,心里的话也可以压下,可是眼中的深情裘岩无法掩饰。
    “这么久没见,你好吗?”
    采月只看了裘岩一眼,就将目光微微地转开了,“这一年多,我过得很平静!”
    裘岩点了点头:“萧天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但你终究还是因为他,又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并没有什么叙旧,更没有什么表情,因为根本不需要。情到浓时反为薄,他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才能让她明白他对她的爱。
    采月也并没有对裘岩的直接表示意外,直接开口就问:“萧天和云天为什么至今保持沉默?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
    裘岩点了点头,然后,他将他所了解的惠宁小区的事情,从头至尾完整地讲述了一遍,只是除了萧天要让他和采月在一起的话,他没对她说。
    采月平静而安静地听完了裘岩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听到萧天是因为欧阳晴而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她也没有激动。至少,裘岩看不到她表面上有任何的不平静。
    直到裘岩讲完不再说话了,她才开口发问:“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临走前是不是还告诉你,让我和你在一起?”
    裘岩无奈地看着她,微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才点了点头。
    采月也无奈地一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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