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时间匆匆而过,神州历623年八月二十三日,河套青云进行了一场空前绝后的集体婚礼,根据河套官方的统计,总共有两万三千一百二十二对新人在青云县城举办婚礼。而整个河套六州,在同一天登记的新婚夫妇居然高达十万对。
    青云县城本来就不大,玄机绞尽脑汁,最终将婚礼的地点定在了县城南面的郊野之上。至于军政高级人员,他们的婚礼则是在县城之中,由兴致盎然的昊天亲自主持。
    虽然一开始玄机也做出了完全的准备,可是事实证明,天下根本没有所谓的万全之策,幸好今天是大喜之日,所有的人都洋溢在一片喜庆之中,因此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混乱,但是新郎新娘走失的事情依然是层出不穷。
    地盘有限,因此在昊天宣完祝贺词,敬完喜酒之后,这些普通的新婚夫妇立刻有序散开,急急忙忙地赶回自己家中摆酒。毕竟并不是每一对新人都是青云县郊的人,他们前来也就是凑一个彩头。不过由于这次一起成亲的人实在是太多,本来新娘子过门的时候都应该是八人花轿,结果以青云县城为中心,周围的道路之上挤满了绑着各式各样红绸子的马车牛车。大部分的新郎都没找来代步工具,心急之下,干脆背着新娘就大步回家。河套士兵本来就是孔武有力,这些新娘也大多是娇滴滴的女子,背着自己的妻子,可比在边重行的麾下负重行军有趣得多了。
    出来看热闹的墨星等人看着如此庞大的场面,顿时目瞪口呆。尤其是亭和寸度奇和伏波三人。他们国小民少,便是整个国家,总人口恐怕还没有这次参加婚礼的新郎新娘多,更不要说精壮男子,不说别的,河套仅仅是出动这些新人,便足以将他们灭国几次。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战斗力如此,但仅仅是看着他们背着自己的妻子奔走如飞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墨星很是奇怪地问道:“龙将军,据闻贵国大喜的时候,都是八抬大轿凤冠霞帔,怎么如此隆重的仪式却偏偏如此的简陋?”
    龙铮没好气地说道:“国主,我们青云的总人口还不到二十万,而今天大喜的新人就有上万对。如果每个新娘都要八抬大轿,恐怕将全县的人口算上都还不够。”
    老实说,龙铮现在的心情并不很好。县城之内,从奉敬信刻到魏鹤辛双等三十多个老战友正在昊天的亲自主持下举办婚礼,按理说,自己这个出身于青云驻军千骑的老兄弟怎么说也要前去凑合一下才是,偏偏这几个王八蛋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着自己,等他们看完热闹,恐怕奉敬等人连洞房都入了。
    一群土包子!龙铮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
    哲善松邦虽然不知道龙铮为何有些怒意,不过依然很善解人意地说道:“龙将军,你事务繁忙,我们就是随便走走,你不用担心。哈哈,在河套的土地上,难道还会有些不开眼的宵小之辈?”
    “我们河套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国师尽可放心。不过国师等人远来是客,我们自当好生招待。”龙铮翻着白眼说道。他是一个军人,不是政客,说起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来,自然是很不习惯。
    哲善松邦自然明白龙铮这是在奉命看着自己等人,不过他也不说破,只是笑呵呵地说道:“听说柔然的使者也到了,还是柔然王族名将锡尔江流将军。”
    龙铮无所谓地说道:“他们应该是昨天下午到的。锡尔江流说什么也是银铃公主的舅父,他外甥女大喜,他老人家怎么能够缺席?”
    阿流疏不解地说道:“可是河套现在和柔然乃是敌对关系啊,你们怎么能够容忍对方肆无忌惮的进入你们的核心地带?”
    龙铮眯着眼睛说道:“阿流疏国主,本将军再说一次,主母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就这件事情乱嚼舌根,否则格杀勿论。就算各位乃是贵宾,只要敢违抗主母的命令,本将军照样不会手软。至于锡尔江流,对方是以和平的方式和使者的名义进入我河套,只要他们没有不轨的动作,我们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泱泱神州,岂会作出如此事情?”
    顿了一下,龙铮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河套纵横天下,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他们不动则已,只要敢恣意妄为,那本将军只能说,今天的鞭炮不够响亮,凤冠霞帔也不够鲜艳。诸位,本将军还有军令在身,恕不奉陪了。这里乃是我河套的土地,各位只要不违章乱纪,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说完,龙铮转过身子,对着身边的亲兵大声吼道:“兔崽子们,打起精神来,我们回去喝喜酒啰!”
    亲兵们都是大声叫好,根本没有理会面色铁青的阿流疏,大声叫嚣着跟在龙铮的身后朝着青云县城走去。只是现在道路上还有许多没有走完的新人,逆向行走很是不便,又不敢践踏旁边天地里面的庄稼,因此走动的速度相当缓慢。
    “狂妄!一个小小的统领,居然敢对本王如此的无礼!”阿流疏脸色铁青,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班穆苦笑了一下,拍着阿流疏的肩膀说道:“幸好你刚才没乱来,你注意到没有,在龙铮说那句‘敢违抗主母命令,本将军照样格杀勿论’的时候,他的那些亲兵全部将手搭在了刀柄上。”
    阿流疏一惊:“难道他们敢对本王动手?”
    墨星叹了口气说道:“阿流疏,不要怀疑他们的胆量。你想想,堂堂安越王国的国王,都能够被他们当作普通战俘一样唤作苦力,我们的国力还比不上安越,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
    哲善松邦也在一边说道:“国主,你知道河套大军南下的这两年,究竟杀了多少人吗?保守的估计,死在他们屠刀之下的人至少也有两百万,这还是有计划有步骤的屠杀平民。虽然这些人都是投降了他们所谓的异族和附从极了圣教的人。但是你想想,对自己人都能够大开杀戒的人,他们对我们还会手软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河套的眼里,我们西域三十六国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既然敢同时和飒珊柔然叫板,就绝对不会介意我们也站到他们的对立面。”
    班穆也点头说道:“国师说得有道理。这几年来,河套根本没有任何拉拢我们的举动。也许,河套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和他们为敌,到时候等他们腾出手来,好一并铲除。”
    阿流疏虽然心中已经服软,不过嘴上依旧是不服气地说道:“河套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哼,我们六国好歹还有二十万精锐大军,便是连飒珊和柔然都不敢小觑。”
    墨星苦笑了一下,指着远处青云城门附近那站岗的河套士兵:“你看见那些人没有?他们都是河套南下之后返回的百战精锐?从我们出城到现在,他们已经全身盔甲的在那里站了整整两个时辰。可是如此猛烈的阳光,背负着至少三十斤的重甲的他们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你说,我们国内能有多少这样的精锐之师?河套是一群疯子,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阿流疏闭上了嘴巴。这些天里,他们总算是亲自见识了一下河套最精锐的南下大军。在阿流疏以前的想象之中,驻守嘉峪关的边军便已经是河套最强悍的军队。即便是内地那些留守士兵,那气势和精神也是完全不逊于久经战阵的飒珊柔然士兵。然而这些南下归来的河套精锐,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其实这些人和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一个个都是面带微笑表情和善,根本看不出丝毫的暴戾。这些军人和百姓的关系相当良好,百姓们有什么需要,只要一个招呼,不管是当值的还是正在休息的,呼啦啦的就涌出来十几个人。阿流疏自己就好几次亲自看见几个河套士兵帮着百姓们推粪车。可是当军令一下,本来还和和气气的士兵们突然间变得杀气腾腾,虽然不言不语,但是那坚毅的表情冰冷的眼神有力的动作和那特意抿起显得更加的嗜血的嘴唇,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支在死人堆里面数次打滚的百战精锐。
    阿流疏有些后怕地说道:“真难想象,在河套这地方,怎么可能锻炼出这样一支军队。如果本王国内的三万士兵全都像他们一样,那本王还怕什么飒珊啊。”
    哲善松邦很中肯地说道:“所以,如果没有必要,我们尽可能的不要去招惹这群疯子。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求他们的帮助,不是来惹是生非。”
    青云昊府之中,现在是张灯结彩艳红满天。本来玄机是准备将高级军政人员的婚礼地点选在知府衙门的,不过昊天觉得那样太严肃,还是将地点定在自己府邸。况且,独孤奉敬和信刻的住处都在这里,也算是昊天对他们小小的开了一下后门。
    “新娘子进门了。喂,大家站起来,站起来欢迎一下!帅康宁,你他娘的还再喝?快站起来!”虽然婚礼的负责人是玄机,可玄机也是新郎,昊天也就临时充当了一下主持人的职务。只是昊天今天明显的开心过了头,吆五喝六的显得极不正经。
    所有宾客包括李萧漠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唏哩哗啦的开始鼓掌。如果不加上赵大武等人那故意的口哨声,场面还是显得很热烈喜庆的。
    “独帅真不简单啊,一边一个。”
    “那是!我们大哥号称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呢。”不用说,这句话要么是龙知山要么是周季龙说得。
    “咦,你看看人家蓝高平,四个!我的天啊,老蓝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多个人来了,我敢打赌,这王八蛋十有八九是强抢民女!”
    进来的新人大多数是一对一对的,像独孤这样的一边一个还真不多见。不过最恐怖的还是蓝高平,他身边居然四个。由于新娘子们都蒙着盖头,三个新娘紧紧地抓着红绸,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脚步,让新人队伍的前进速度延缓了不少。
    新人之中的奉敬苦笑了一下,这话还真没说错,蓝高平的这一妻三妾,还真和强抢的民女差不多。
    “喂,大家快看,那不是信帅吗?我的天啊,信帅,信帅怎么弄成了这样,和鬼差不多!”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句,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队伍中间的信刻,然后一个个都开怀大笑了起来,甚至连上首的天意都忍俊不禁的掩嘴窃笑不止。
    信刻的造型实在有些恐怖。他本来就是面色黝黑,而且满脸的胡须仿佛根根钢针,一笑起来便声如洪钟,八颗闪亮的大牙仿佛钢刀一样散发着凌厉的冷光。可是不知道谁给他弄得造型,耳朵上插了朵花不说,脸上还涂满了厚厚的胭脂水粉,好生生的将一个黑无常变成了白无常。最让人无语的是,那胭脂水粉涂得实在是太多了,信刻一笑脸上就唰唰的掉粉。
    “哈哈!”昊天当时就大笑了起来。
    “咳咳。”天意轻声咳嗽了两下,昊天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天意怀中的昊晋伸着白生生的小指头指着信刻开心地说道:“娘,三舅的脸上在掉粉,三舅的脸上在掉粉。”
    天意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股上,昊晋顿时不吭声了。只是众人听到这话,又大声笑了起来。
    信刻牛眼圆瞪,只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发火,好在他脸上涂着厚厚的水粉,也看不出他的脸色有什么变化。
    昊天被天意警告了一下,也一本正经地说道:“信刻这小子,也不知道朱萍怎么受得了。咦?天意,怎么是两个新娘?”
    信刻毕竟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虽然这新郎官的模样是太喜剧了一些,不过天意还是很高兴的。正喜悦间,听到昊天这么一说,也就随口笑着说道:“两个新娘就两个新娘吧,你不是也有好几个吗,为什么我弟弟就不能有两个?”
    话一出口,天意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是啊,信刻的新娘应该只有朱萍一个才是,什么时候又钻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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