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微微一笑:“你的武功只怕要高过我,我现在孤身一人,你想杀我,我只怕跑也跑不掉,可你既然主动选择了现身,那就说明你并没有取我性命的理由,既然不是敌人,那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那自然会主动亮明自己的来历,何需我问?”
    黑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现在不杀你只是代表我刚才不想杀你,可是你要知道,女人是善变的,万一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取你性命了呢?”
    王世充的神容平静:“你想杀我,那尽管出手就是,杀得了杀不了另说,至少你一个可能的朋友,就不复存在了。”
    黑衣女子轻轻地“哦”了一声:“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刚才的那个王福也觉得可以和你做朋友,可你转头就黑了他,王世充,象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值得别人对你付出真心吗?”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虽然王某手段酷烈,但只是对于敌人和鼠辈而已,王福此人见风使舵,那天王世积落网,他也被抓,结果赵仲卿都没用刑,他就直接卖了主子,而我找来做这一票的那十七个王世积的手下,也都是他特意标明的心狠手辣,无信无义,见钱眼开之徒,别说我只扣了他们的家人,就是扣了他们的老子亲娘,这些人也不会拿自已的命换的,他们看中的是钱,而不是被我威胁。
    说白了,看看他们这些天在王世积家人身上做的事情,这些人可谓毫无底线,今天拿了我的钱,又在皇甫孝谐的威逼下可以这样对昔日主子的子女家人,明天也可以同样对我王世充,所以我杀了他们也是为天下除害,谈不上什么无情无义。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你好象很了解我啊,你能躲在地里,用的也是江湖杀手们常用的穿林地行之法吧,据我所知道的情报,有这本事的,江湖上也没有多少,而对我们这些官场中人感兴趣的高手就更少了,姑娘你是听命于高仆射,还是来自越国公府上呢?”
    黑衣女子抿了抿嘴:“王世充,你刚才还说不会主动问我的来历,这会儿就借着一些铺垫开始套话了呢,是不是你以为我也跟王福一样会上你的当?”
    王世充哈哈一笑:“不,那是因为姑娘你刚才提到了情义,真心,所以我觉得现在是谈谈真心的时候了,我觉得现在我们说话的模式不太公平,你对我的底细很清楚,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不明身份,自然也不好谈下去,难不成你我在这里是为了谈理想谈人生吗?”
    黑衣女子的眼波流转,嘴边现出了一个醉人的小酒窝,王世充的心中突然一动,这女子刚才那一下的模样,象极了安遂玉,她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睛眯成月牙,而嘴边会现出一个酒窝的。
    只听黑衣女子说道:“王世充,你很会说话,好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我叫红拂,是越国公府上的,以你的情报能力,可能听说过我。”
    王世充脸色微微一变:“红拂?传说中越国公座下的头号女杀手?在大兴城地下的情报圈里,你可是大大地有名啊。”
    红拂微微地叹了口气:“有名可不是什么好事,做我们这行的,越低调,越是没名气越好,不然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王世充沉声道:“红拂姑娘,你我也别客套了,今天你突然出现,只怕不是为了抓我个现行,去报官的吧,越国公派你前来,有何指教?”
    红拂微微一笑:“王世充,其实你一早也就知道了我在跟着你,可是却故意这样和我谈话,甚至还把你的那个武艺高强的侄子给支开,不也就是想向越国公表明心迹吗?一方面显示你的心狠手辣,另一方面让我看到你跟高仆射誓不两立,顺便还透露出你在陇西一带的强大背景,以此作为和越国公合作的条件,对不对?”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只不过是我实力的一部分,越国公当初选择了封伦,而不是选择我,实在是可惜。”
    红拂叹了口气:“封郎虽然心够狠,但他也被越国公控制着,不象你这样可以自由发展,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上次你赢了封郎一回,可也应该领教到他的执念与意志有多可怕,你们的战斗才刚开始呢,他可没有王世积这么容易给你打倒。”
    王世充点了点头,想起封伦那胸口磨得白骨森森,却还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后怕,他咽了一泡口水:“只是姑娘既然这次来找我,想必越国公已经做通了封郎的工作了吧。”
    红拂的嘴边梨窝再现:“没呢,就算你以后要投到越国公的麾下,安排你们两个互相斗啊,掐啊,不也很好吗?嘻嘻。”
    王世充的眉毛动了动:“红拂姑娘,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越国公的主意?”王世充深知红拂在地下情报圈的名气极大,不仅是极厉害的杀手,还有女中诸葛之称,不少主意甚至连杨素都会采纳,听到红拂说到这一点,不由得开口相询。
    红拂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好了,本以为你这人会演戏,应该能配合着我玩得更有意思一点,可没想到这会儿倒是装起了正经,越国公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你现在人还没投到他的门下,就担心起以后自己的地位来。王世充,你在高仆射手下的时候,也是这么跟高仆射挑三拣四的吗?”
    王世充笑了笑:“你我都是做惯了人家手下的命,应该知道如何当人的手下,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只有把事做好,事情做好了,人家自然会付出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红拂摇了摇头:“可是在红拂看来,或者说在越国公看来,你王世充在高仆射手下好象想要的都得到了,金钱,权力,未来的希望,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刚刚三十岁都有了,就是连封郎,都嫉妒你嫉妒得发疯,所以上次才缠着越国公争到了一个东征的指标,却又给你黄了。所以越国公想知道,红拂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离开高仆射,转投我们。”
    远处五十多步的地方响起了王仁则的怒吼:“什么人,休得无礼!”
    王世充高声叫道:“仁则,不要怕,这位是友非敌,你先出了这片树林,到刚才洗脸的小溪边上等我!”
    王仁则刚才已经搭弓上箭了,听到王世充的话,略一迟疑:“可是,二叔。。”
    王世充厉声道:“没什么可是的!我说了,叫你到小溪边守着,我跟这位姑娘谈的是重要的事情,不能有别人干扰,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王仁则咬了咬牙,收起弓箭,拨马回转,很快,马蹄声就消失不见。
    红拂冷冷地说道:“王世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个问题决定了越国公是不是可以接纳你。”
    王世充叹了口气:“以你的情报,应该知道上次猫鬼案中的那个徐阿尼,是何身份了吧。”
    红拂点了点头:“我知道那是你的侍妾安遂玉,可是你王世充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前途,甚至拿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作赌注,离开已经庇护了你十年的高仆射?我不信,越国公也不信!”
    王世充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非杀杨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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