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瓮中捉鳖?云湛想着,这就是了,最典型的瓮中捉鳖。尤为可悲的是,两只王八是自己兴高采烈地钻进这个死地的。但是事已至此,后悔懊丧也没有用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抛开杂念,全力应战。
    他看了一眼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的木叶萝漪,握紧了手里的弓,上前几步,守在了入口处。萝漪轻笑一声:“你果然是一个有风度的人啊,谁能想到一个曾经是天驱的人会去保护辰月教主呢?”
    “我犯的错,我负责,”云湛说,“虽然似乎总把‘我负责’这三个字放在嘴边也没什么用。你要是死了,我负什么责都是空话。”
    短短几句对话的工夫,脚步声移到了头顶,地道的暗门上响起一阵有规律的敲击声。云湛屏住呼吸,准备给第一个钻进来的敌人来个一箭穿心,萝漪却忽然阻止了他:“别放箭!那声音是我手下的暗号。”
    云湛引而不发,却仍然做好随时开弓的准备,直到看清楚来者的脸才稍微松口气。来人也算半个熟人,乃是和他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的崔明伦,那个差点勾引艾小姐成功的小白脸。不过眼下他穿着禁军的制服,显得有些奇怪。云湛稍一思考,明白过来,显然崔明伦又混入了唐国宫中做斥候。看来此人虽然长相让人心生鄙夷,却也是个精明强干的角色。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崔明伦连向萝漪行礼都省略了,急匆匆地直扑主题,“我冒险偷听到他们谈话,据说有一件工具可以找到这里的方位。”
    “就是这个该死的破玩意儿了。”云湛一脸沮丧地取出金属圆牌。崔明伦一把抢了过来,转身就要出去。云湛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用这个把他们引开。”崔明伦简洁地回答。
    “那你怎么办?”
    “大概会被他们杀死吧。”崔明伦抛下这句话,关上门快步离开。云湛愣了一会儿,想着他论及生死时的轻描淡写,忽然间对他生起了一些由衷的佩服。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不大适合待在天驱或是辰月这样的组织里,无论他们的信仰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因为那种信仰的力量可以驱使崔明伦这样的人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换成是自己,至少绝不可能那么果敢。
    “我真的是一个不可能有信仰的人么?”他问萝漪。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信仰’了,”萝漪回答,“很多时候信仰都一定会和神圣之类的字眼捆绑在一起,但那并不意味着平凡的信仰就不值得尊敬。”
    “平凡的信仰?”云湛苦笑,“你越说我越觉得糊涂了。”
    “现在不是糊涂的时候,我们得赶快离开,”萝漪撑起身了,“他并不能替我们掩饰多久,对方还是会察觉的。”
    云湛犹豫了一下:“我建议还是再等一下,等你稍微恢复一些后再出去。”
    “怕我拖累你么?放心好了,你以为我在王宫里只有崔明伦一个内线?咱俩谁拖累谁还不一定呢。”
    “最烦你们这种人多势众的黑暗势力了。”云湛很不服气地哼唧着。
    ◇
    两个人有惊无险地溜出王宫,发现宫外也并不太平,大批军队被调动起来,无疑是为了搜捕他们。但辰月教的手段的确不一般,早已针对各种可能的情况进行了周密布置,沿路有人接应。云湛跟着萝漪,上车下车,乘轿下轿,进屋出屋,最后上了一条相当舒适的大船。云湛一头雾水,但在那些辰月教徒面前又要作矜持状,所以一直没有开口发问。
    船行大概半个小时后,萝漪对云湛说:“行了,我们已经离开平阳城的搜捕范围了。”
    云湛终于忍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平阳城陆路水路都会被封锁起来吧?我们怎么能大摇大摆坐船出来呢?”
    “所谓的封锁,从来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萝漪拿起自己从不离身的小茶水筒,“比如某个将军王爷要出城,你不能拦着不让出;比如国主的儿子要出城,你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我们现在坐的船,是高官的还是皇亲国戚的呢?”
    “都不是,是宛州商会的船,”萝漪回答,“某些时候,财神爷可比皇亲国戚还重要呢。”
    “既然这样,我就好好睡一觉再说吧。”云湛往身后软软的床铺上一躺。
    “你就不怕我把你弄去卖掉?”萝漪带着笑意问。
    “精明的生意人都不会拿我去卖,”云湛闭上眼睛,“我这么能折腾,又这么不守规矩,谁买了都得找你退货。我觉得我脱离天驱之后,他们未必没有大大地松上一口气。”
    萝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不怕折腾,也不会在不需要规矩的人身上放置规矩。”
    “哦?”云湛用疲倦不堪的声音随口问。
    “你已经知道了,天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正义,而以后你也会知道,辰月并不像你想象那样就是吃人的邪魔,”萝漪轻声说,“这些年来,辰月教人才凋零,我其实比任何人都累,很希望有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来帮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云湛已经四肢摊开,发出了响亮的鼾声。萝漪叹了口气,帮云湛脱掉鞋,替他拉上被子,然后走出了船舱。
    几天后,船在运河水路上驶出唐国国界,进入了皇室的属地。跳板搭到岸上,云湛轻快地跳了下去。
    “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儿?”萝漪在船上问。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不如干脆去一趟天启城,”云湛回答,“我们不是一直还不知道毕钵罗大火案之后的这几十年里,曲江离究竟做了些什么么?公孙蠹留下的笔记里,曾提到十五年前的三皇子篡位案和丧乱之神有着紧密的联系,我想去寻找一下这方面的蛛丝马迹。此外我还想打探一下公孙蠹留下的那个侄子的下落。”
    萝漪点点头:“抱歉,我不能陪你去了。我必须首先从大势上压倒曲江离。唐国现在暂时倒向曲江离,是受了辰月法器的诱惑,但如果唐国国主知道那些威力无穷的法器其实是把双刃剑,也一定会犹豫的。”
    “关于辰月法器库,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告诉我的,”云湛突然问,“虽然这是一个失传的秘密,但身为教主,你是不是总应该知道得稍微多一点。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不足为外人道,我也不多问了。”
    萝漪咬着嘴唇,看起来很犹豫,但最后她还是轻巧地跳下船,示意云湛俯下身来。她低声在云湛耳边说:“我所知道的其实都告诉你了,我也确实严格遵守着教规,从来没有去查看过法器库的方位。不过有一点我忘了说:法器库的大门是依据星辰力的原理制成的,只有当太阳距离大地最远,而谷玄距离大地最近的时刻,才能够短暂开启。那个周期大约是十九年左右。”
    “十九年?”云湛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立即醒悟过来,“我明白了!他第一次开启法器库,是在五十七年前,正好是十九的倍数!而三十八年前再度现身在毕钵罗港,肯定是为了时间将至,需要再度开启尘器库。”
    “那些追随他的信徒们,一定就是从三十八年前开始的,因为那一次他成功了,取得了不少的法器,包括那些圆牌,”萝漪接口说,“到了二十年前,正好是临近下一次开启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些意外的事故。”
    云湛兴奋地握着拳:“没错!那本日记里所提到的‘五年前’发生的秘术师们自相残杀的事情,正发生在二十年前,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隐姓埋名的连衡搞的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由于这些事故,曲江离没能成功地赶上那一次法器库开启的时机,所以他不得不多等十九年……”
    两人对望了一眼,对于从去年开始发生的种种疯狂的事件有了答案。又一个十九年之期到了,年事已高的曲江离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否则的话,再过十九年,也许他就已经不存在了。
    “难道法器库里会藏着什么长生延寿的秘诀?”云湛忽然想到。
    “那倒不会,永生是违反天地万物的运行法则的,”萝漪摇摇头,“据我所知,即使有长生下去的方法,也是以承受极大的痛苦、甚至放弃身体为代价。那样的话,其实生不如死。”
    云湛回忆起叔叔云灭曾有过的一些经历,深有感触的点点头:“我想也是。那我走了。”
    “你多小心。”萝漪淡淡地说。
    这句话从过去的死敌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但云湛更感到奇怪的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前闪过了石秋瞳的影子——似乎每一次要出去玩命的时候,石秋瞳都会用这种平淡的语气看似不经意的叮嘱一句。
    他呆呆地站在运河边,发现对石秋瞳的思念比身边的河水更加汹涌泛滥,萝漪的船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注意到。
    ◇
    天启城历来是万年帝都,这一半出自它优良的地理位置,一半出自后世星相学家们不断地吹捧:帝王之气、吉星之兆、九州的正中央,诸如此类。这些吹捧带来的后果是,历代能登上皇位的皇帝们,就算并不喜欢天启,也非得在这儿扎根不可。
    “其实啊,天启城真没什么好的,”大车店里同住一个大通铺的行商对云湛说,“他们都说中州天气好,但是我去过一次宛州,啧啧,那才真的叫漂亮地方呢。宛州女人也美……”
    云湛看着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各色人等,把一只肥大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挪开,泰然自若地说:“没错,我也觉得天启城一点都不好。”
    离别时由于心绪不宁.云湛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萝漪那里打点秋风。于是等到萝骑的船已经远去时,他才发现自己钱袋瘪瘪,所剩不多。没有办法,接下来的一路上只能尽量节省,靠步行走了三天才到达天启。然后他选择了最便宜的大车店,啃着窝头睡四个铜锱一天的大通铺。好在他从小到大没少吃过苦,这样的环境也并不陌生,这种大车店里满是闲杂人等,反倒有利于打听些陈年旧事。他谎称是前来投亲戚却没找到人的倒霉蛋,很快和大车店里的人们混熟了。他见闻很广,每天晚上和旁人滔滔不绝地谈天说地,然后见缝插针地询问一些自己需要打探的内容。
    这天晚上他以旅行为话头,和身边这帮走南闯北惯了的旅客聊得热火朝天,最后漫不经心地问:"说起来,听说当年试图谋反篡位的三皇子,也是个很喜欢四处游历的人?"
    “那可不,可惜就是没机会啊,”一个在常年进出天启城卖牲口的马贩子说,“他是皇子,一举一动都得有人盯着,很不自由,能够出去玩玩走走的时候实在太少了。”
    “他篡位不会就是因为没有自由吧?”云湛坏笑着,“他要是当了皇帝去哪儿就去哪儿啦!”
    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对于这些终日被生活折磨的劳苦人们而言,嘲弄一下“上头的人”总是很解气的,虽然这样的嘲弄对他们的生活处境并不能带来任何微末的改变。
    云湛非常了解这些人的心态。在生话的重压下,他们对于更高的社会阶层普遍怀有敌意,一方面很乐意讲一些相关的笑话,另一方面也很喜欢用“知情者”的身份透露许多稗官野史。他们不像那些有身份的人,随时担心着被告密、被打击报复,他们会很痛快地把自己听说过的一切荒诞无稽的传闻都说出来——这当中有时候就会包含着真相。
    话题转到了三皇子头上,气氛更热烈起来,这些一辈子也未必见过皇帝长啥样的底层人士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三皇子的生活趣闻,连他爱吃什么菜爱穿什么衣服郁讲得煞有介事,如自己亲眼见过一般。云湛从他们的描述中大致勾勒出这位皇子的形象:多才多艺,温文尔雅,对权谋财富毫无兴趣,喜欢结交才子佳人,对旅行有着近乎痴迷的兴趣,却总是难以如愿。在兄弟们的权位斗争中,从来没有谁把他当回事,正因为如此,后来他的突然行动才会有那么惊人的轰动性。
    “你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知不知道当时那场篡位的详情啊,”云湛一副无知群众求助知情者的模样,“我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文人样子的家伙,怎么能扛起刀枪去造反?”
    “嘿嘿,那可是皇室的秘密.外人一般很难知道,”一个四处打短工赚点饭钱的老头神神秘秘地说,“但是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曾经在天启城做过御医。那起篡位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朋友就是参与协助治疗的御医之一。”
    这也是底层人物们最喜欢的谈话方式。他们自己也许什么都没有亲身接触过,但总是能从角落里挖掘出几个亲戚朋友邻居或者亲戚的朋友的邻居之类认识的人,以别人的经历来显示自己比听众多一点见识。
    “真是了不起!”云湛也不知道是在夸奖那位御医还是在夸奖认识御医的老头,“那他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后来外面都传言,说皇子为了这一次行动训练了大批军队,要不是皇帝圣明提前做了准备,搞不好就被他吃掉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老头得意地说,“我那位朋友告诉我,皇子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军队,带在身边的不过只有一两百人,但是杀伤力却很大。当时与皇子的叛军交手的大内侍卫和后来迅速调来的御林军都损失惨重,虽然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伤亡却三倍于敌人。”
    “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是皇子并不求数量,一直在偷偷训练少量的精锐死士,以方便控制?”云湛问。
    “不是,是更可怕的真相!”老头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压低了声音,“那些叛军的力气大得不正常,用一把普通的腰刀就能把特制的钢甲劈成碎片,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后来他们检查了叛军的尸体,发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实:那些叛军并不是被御前侍卫杀死的。他们在反叛之前就已经是死人了!”
    “尸舞者的御尸术!”云湛脱口而出。
    老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真不错嘛,你这么个年轻人也听说过。没错,就是这种法子,所以皇子的叛军才会那么厉害,因为都是死而复生的僵尸!要不为什么后来皇帝那么生气,不只是因为反叛,还因为一向看起来老实风雅的三皇子居然会使用这种邪术。”
    “那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云湛眼珠子一转,“都说他被活捉之后被处斩了,但是又没有公开行刑。您知道内幕吗?”
    老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我就不能确定了,但是听说,他实际上并没有被绞死,而是在篡位失败后举火自焚了,没有留给皇帝经死他或者车裂他的机会。皇子这种身份的人物,就算是我的朋友,也没办法了解的。不过后来天启城里有不少关于他的流言,比如说他的家小全部被皇帝赐死,连两岁的小女儿都没能幸免。”
    “这也是个可怜的人呢!”马贩子评价说。
    “可不是,身在帝王家,别看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日子过得光鲜,但天天提心吊胆的,未必比我们活得舒心。最可怜的还是他那个替身,本来不是皇家的人,也为了这桩事件丢了命。”
    云湛怔:“替身?什么意思?”
    老头儿很得意:“嘿嘿,天启城里好多人都知道啊。三皇子喜欢旅行,又没有机会旅行,所以他总是委派他的一位好朋友替他四处奔走,然后把各种见闻告诉他。对他而言,这个朋友就是他放在外面的眼睛了。”
    ◇
    大车店里嗡嗡嗡地响作一团,人们尽情谈论着这桩十五年前的奇案,挑起话头的云湛却已经靠在隐隐散发出臭味的被褥上,默不作声地思考着。刚才的那一番谈话让他掌握了两点重要的信息:其一,三皇子竟然是率领着一群死尸进行叛乱,难道他真的是长期以来早有图谋、只可惜功亏一篑?其二,皇子有一个同样爱好旅行的好朋友,皇子把他当作了自己的替身,以弥补自己难以出行的缺憾。爱好旅行……
    云湛想起了那份修复的日记。已经可以证明这份日记并非出自崔松雪的手笔,而是十五年前的另一个人所写。他之所以把这份日记当成是崔松雪所写,除了思维惯性的误导外,还有一点原因,就是日记里有这么一句话:“我到那里的唯一目的只是取道庆贤去往澜州中部的夜沼,观赏某个沼泽部落的独具原始风情的祭祀,这对于一个旅行者是不容错过的。”
    这也是一个喜欢旅行的人,恰好和崔松雪一样。于是这个巧合让他彻底判断错误。而眼下出现的这个人他却不愿意相信仅仅是巧合了:同样在十五年前,同样寄情山水,同样和丧乱之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不弄清楚公孙蠹的遗言,就无法确切地知道皇子篡位与独眼人具体有什么关系。当然了,也可以凭惜拽云湛天才的头脑进行推测……
    根据之前看过的风笑颜修复出来的两段笔记,这位旅行爱好者一直在追查独眼人们的下落。虽然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可以假定此人与独眼人遭遇了,说不定还发现了他们的什么惊人的秘密。从修复出来的两段看,这个人思路清晰,头脑敏捷,完全可能获得比较深入的成果。
    那么就沿着这个假定往下走吧,云湛搓搓手,假定他惹上了麻烦,遭到了独眼人们的追杀。那么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就算有再强的实力,他也不可能独自应付这些视生命如无物的独眼杀手。于是他只能求援,可是他“与那些好静的秘术师没有太多共通之处”,恐怕很难得到他们的援助,而其他的旅行家们能帮助他击退独眼人么?显然更不可能。
    云湛兴奋地想,所以只有一个人能够救他了,那就是三皇子。以皇子的势力,把他保护起来肯定不难,而独眼人所面对的困境就不只是要杀死他灭口了——还得杀死三皇子才行。
    可皇帝的儿子哪那么容易被杀,或者说,杀人容易跑路难。虽然这位三皇子未必是皇帝喜欢的儿子,但身为皇帝,谁要在他的头上动土,他都会挺生气的吧?而即便是辰月教或者天罗,也不会愿意公然与皇室为敌。因此,就算要连旅行家带皇子一起做掉,也得做得艺术一点,至少不能让皇帝一拍脑袋:“他妈的,原来是那帮独眼人干的,老子灭了他们!”
    云湛舒了一口气,拉过被子,感觉刚刚涌上来的倦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是一种仿佛被蚂蚁爬满全身般的恶心感觉。老头儿说得没错,那些所谓的“叛军”在被三皇子领着去袭击皇帝的时候,都已经是死尸了。但他还是说漏了一点,正是追随旅行家而来灭口的独眼人。而举火自焚的这个天才的举动,正好可以毁尸灭迹,让人查不出破绽来。所谓幌子篡位案的真相,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旅行家想要向皇子求助,结果却把皇子的性命也一起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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