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喝酒看人品。
    一般来说,喝酒爽快的人,不太会搞阴谋诡计。
    当然,这种说法并不绝对,但的确有一定道理。
    孙厚斌显然是个直爽的性子。作为旁观者,虎平涛很难将其与邵晓萍说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吃饭喝酒的场合,讲究头三杯。
    今天这顿饭是邵晓萍约的,所以她负责开杯,也就是第一杯。祝酒词是大家开心,高兴就好。
    第二杯是虎碧媛的,祝酒词是大家很久没见了,今天聚会,高高兴兴。
    孙厚斌很主动,将酒杯倒满,笑着站起来,对邵晓萍道:“邵总,这第三杯我来。呵呵,庆祝您儿子通过我们单位的招聘考试。以后努力工作,只要表现好,两、三年就能提拔。”
    没人接他的话。
    邵晓萍与虎碧媛面面相觑,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古怪的目光。
    邵志伟举着酒杯,僵在半空中,感觉这杯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极其尴尬。
    虎平涛就更没话可说了。
    一时间,场面和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孙厚斌感觉挺意外的。他疑惑地看着众人,视线随即转移到邵晓萍身上。
    “那个……邵总,你们怎么不喝啊?”敬酒没人喝,而且还是第三杯,孙厚斌心里有些恼火。
    邵晓萍轻轻咳嗽了一声,端着酒杯站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将喝空的杯子底朝天倒竖过来,认真地说:“老孙,孙处长,这酒我是喝完了,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好好谈谈。”
    孙厚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邵总,到底怎么了?”
    邵晓萍直截了当地说:“上次我请你帮我儿子弄工作的事儿,钱我给了,考试的时候志伟也去了,可为什么就没下文了?”
    孙厚斌听得稀里糊涂:“怎么没下文了?你儿子考试已经过了,不是已经去我们单位上班了嘛!”
    邵晓萍脸上明显浮起一丝怒意:“我儿子压根儿就没接到通知,上什么班?”
    听到这里,孙厚斌张大嘴,无比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可能,这事儿是我亲手操办的,跟面试的人也打过招呼,从头到尾都办好了啊!”
    孙厚斌连声辩解:“今年我们单位总共有三个编制,为了把邵总你儿子弄进来,我专门提了要金融专业的。消息放出去,有七百多个应届毕业生报名参加考试。笔试的时候刷掉一半,面试的时候又刷掉绝大多数,最后剩下三个,其中就有你儿子。”
    “我记得很清楚,邵总你儿子叫邵志伟,上次吃饭的时候我见过,就是他啊!”
    “我们省工行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几十个都是在里面一边干着,一边等编制的。我是看在邵总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才专门留了一个名额。说实话我不缺钱,你那二十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总不能我把事情办了,你这边反过来倒打一耙啊!”
    邵晓萍被说得火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老孙,你怎么说话呢?我儿子考完试就没接到你们单位的通知,他怎么可能去上班?”
    “不行,今天你必须把话给我讲清楚。”
    孙厚斌急了,用力跺着脚:“你开什么玩笑?你儿子明明就在我们单位上班,你怎么能乱说呢?”
    邵晓萍还要继续争执,虎碧媛在旁边看着情况有些不对,连忙站起来劝阻。
    “邵总,你别急,先坐下,坐下慢慢说。”
    她快步走到邵晓萍身旁,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其按在椅子上。
    虎碧媛注视着孙厚斌,疑惑地问:“孙处,你确定邵总的孩子招聘考试过了,已经被你们单位录用了?”
    孙厚斌很不高兴地说:“这还有假?说了是我一手操办的。我是那种坑朋友,拿了钱不办事儿的人吗?”
    虎碧媛皱起眉头,缓缓地说:“问题是……邵总的孩子的确没有收到录用通知,也没去单位上班。今天邵总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孙厚斌再次“啊”了一声。
    “不可能啊!我特意把小邵安排在后勤处,那是个很好的岗位。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虎碧媛对此同样感到迷惑不解:“不对啊!邵总的孩子就没去过你们单位。”
    孙厚斌这时候也回味过来,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不可能啊!那天我明明看着志伟在单位上……对了,今天早上我还见过他。”
    “不可能!”邵晓萍一听就叫了起来:“我儿子一整天都在家里,没出过门。”
    孙厚斌下意识地问:“那单位上的那个人是谁?”
    房间里陷入沉默。
    虎平涛想了一下,问:“孙处长,您好好想想,您也再仔细看看志伟。现在面对面的,您确定在您单位上的那个人,真是他吗?”
    孙厚斌绕过桌子,来到邵志伟面前,皱起眉头端详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好像……应该是吧!”
    邵晓萍一听更火了:“什么叫好像啊!我就这一个儿子。老孙,你怎么说话呢?”
    虎平涛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邵姐您别急,我看这事儿有蹊跷。”
    他随即转向孙厚斌:“孙处长,我听我姐姐说,您在单位上管人事?”
    孙厚斌点点头:“是的。”
    虎平涛认真地说:“这样,您能不能明天找个时间,把邵志伟的人事档案调出来看一下?”
    孙厚斌道:“当然可以。用不着等到明天,我手机上存着呢!”
    说着,他点开手机。
    所有人纷纷围过来,凑在一起,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打开人事档案的时候,邵晓萍双眼瞪得斗大,“啊”了一声。
    虎碧媛愣住了。
    邵志伟眨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虎平涛皱起眉头看了半天,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头看着站在斜对面的邵志伟,脸上全是古怪的神情。
    人事表格上的名字就叫“邵志伟”。
    看照片,这人长得跟邵晓萍的儿子一样,都很胖。
    皮肤同样很黑。
    同样带着黑框眼镜。
    学历也一样,都是本科。
    专业也是金融。
    邵晓萍急急忙忙叫道:“这不是我儿子。”
    孙厚斌也急了:“怎么不是?我看着就是一个人啊!”
    邵晓萍把站在旁边的邵志伟拉过来,指着额头侧面:“老孙你看这儿,我儿子四岁上幼儿园的时候摔了一跤,这里有个疤,一直没长好,现在都消不掉。”
    孙厚斌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邵志伟,缓缓点了下头:“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虎碧媛冷静地问:“既然照片这个人不是邵总的儿子,那他是谁?”
    孙厚斌有点儿慌了:“我怎么知道?我是按照邵总的意思办的。反正名字对了,我总不可能收钱不办事儿吧?”
    虎平涛在派出所上班,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过。他提出自己的意见。
    “邵姐,孙处长,你们都别急。我觉得吧,会不会……照片上的这个人跟邵总的儿子一样,名字都叫邵志伟?”
    话已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良久,虎碧媛缓缓地问:“小涛,你的意思是,相同的名字,所以招聘的时候弄错了?”
    虎平涛点点头:“从照片上看,这个人与志伟外形很相似,有百分之八、九十。”
    邵晓萍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怎么可能?大活人啊!而且我之前请老孙吃饭的时候,他见过我儿子,怎么可能弄错啊?”
    虎平涛耐心地劝道:“邵姐,您还别说,如果跟您儿子接触的机会不多,再加上两个人外形相似程度很高,完全有可能弄错。”
    “您儿子性格很内向。就我的感觉吧!从我进来到现在,除了介绍的时候,他没有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人与人之间的熟悉程度除了见面,还需要语言上的沟通与交流,我估计孙处长也没有分清您儿子与照片上这个人。”
    孙厚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种事情不能怪我。改帮的我都帮了,就招聘这事,我一路开绿灯,可偏偏出了这种状况,真的跟我没关系。”
    邵晓萍面色阴沉。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相信孙厚斌没有撒谎。
    虎碧媛见气氛有些沉闷,连忙笑道:“咱们还是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孙处,这样吧,明天邵姐让她儿子到你们单位去一趟,事情就应该清楚了。”
    “回头您再跟当时负责面试的人好好问问,看看是哪儿出了差错?”
    “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闹别扭。”
    虎碧媛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邵晓萍和孙厚斌没再继续说话,纷纷落座。
    这顿饭吃得实在很不舒服。
    孙厚斌随便吃了点儿东西,说是还有事情,起身走了。
    邵晓萍心情很糟,饭局就此散了。
    虎平涛跟着虎碧媛去了停车场。
    虎碧媛开车送虎平涛回家。她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小涛,我看你没吃饱吧!要不路上咱们绕一下,找个馆子再吃点儿?”
    “我不饿。”虎平涛坦言:“姐,以后这种场合你就别叫我了。”
    虎碧媛偏头注视着他:“你怎么了?”
    虎平涛解释:“这明摆着就是萝卜招聘。暂且不说这事儿究竟是什么情况,就那个姓孙的,反正我看了就不喜欢。”
    “尼玛的管人事的又怎么样?手里稍微有点儿权力就搞特殊。还有那个姓邵的也一样。今天要不是有你在,看你的面子,我早就拔起脚走人了。”
    虎碧媛淡淡地笑了:“你啊……人不大,脾气不小。我知道你眼睛里揉不得砂子,可人情世故的……有些东西不可能非黑即白,只能说:虾有虾路,鳖有鳖路。”
    虎平涛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虎碧媛开着车上了公路,目视正前方,问:“小涛,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孙厚斌从中搞鬼?”
    虎平涛淡淡地回答:“我看不会。我估计就是两个外形很相似,名字也一样的人被搞混了。”
    虎碧媛苦笑着点了下头:“老孙拿出手机的时候,那照片我看了也觉得奇怪。这也未免太巧了。”
    虎平涛不想再这个问题上深究:“反正明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姐,以后你还是少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你没好处,还烂名声。”
    ……
    翌日。
    从早上起来一直忙到下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案子特别多。
    虎平涛这一组连续出勤,忙到两点多才回来吃饭。
    快四点的时候,接到一一零指挥中心的电话:新建设电影院有人报警。
    赶到现场,按照电话里说的位置,直接进了电影院的办公室。
    房间里有好几个人,分成两拨,正在吵嚷。看见服务员带着虎平涛等人进来,一个胸前挂着“值班经理”铭牌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你们终于来了。”
    他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有种说不出的解脱感。
    虎平涛环视周围,问:“出什么事儿了?”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抬手指着对面,怒冲冲地吼道:“他拿了我的钱。”
    对面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都穿着休闲装。一个穿咖啡色夹克的当场反驳:“谁拿你的钱了?说话客气点,小心老子收拾你,让你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戴眼镜的年轻人发火了:“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警察在你还这么嚣张?”
    夹克男双手交叉在胸前,发出不屑的冷笑:“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就你这德性,老子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服,跪下来唱征服!”
    虎平涛皱起眉头,走到场子中间,神情严肃地说:“都别嚷嚷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打打杀杀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得鸡飞狗跳。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带回派出所,今天晚上都不准回家,直接送看守所去?”
    眼镜男急了:“明明是他们不对好不好?是他们故意搞事儿。”
    虎平涛注视着他厉声喝道:“有什么问题慢慢说,一个一个来。”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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