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得意地说,并无赖地挑了挑眉,舒服地躺在床上,翻过身,窥了一眼,神鉴窗台上那一轮皎洁若雪的月儿,回想起,刚才两个人在未央湖上,大打出手的情形,不过,打来打去,都平分秋色,太阳和月亮在打架,这到底有什么好比的?
    而且,让众神看到了,定会说笑的,成为别人餐前餐后的谈资,这该死的月神!就知道拖他下水。
    所以,他不满地皱起眉头,低声诅咒着:”终于到晚上了,可以好好睡懒觉了,有机会应该抛几个烂摊子让月神去收拾,让他累死,让他烦死,让他哭死!谁叫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敢跟我打架!气死我了……没见过像月神这么臭p又自恋的人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臭p又自恋的人啊!”
    琉璃揉着庇股,拍拍婀娜小蛮腰、抬抬纤纤小素手,不满地嘟起嘴,得想个办法逃出去才行。根本就没听到他在小声的嘀咕。
    两人说的台词竟是一模一样的。一听琉璃的潜台词,路西菲尔的额上就冒出个十字青筋,难道自己的性格和月神是一个样子的——臭p又自恋?
    他微抬眼,窥了她一眼,假寐中。
    ”该死的撒蛋,哼,你是我今生见过的最恶劣霸道无礼的人,不但自大、自恋、自负而且还是超级臭p的那种!你是本公主见过的神明中,最坏的一个!”
    琉璃呼扇着翅膀,又爬上那朵雏菊上,坐在花蕊中,继续卖力地数落着路西菲尔的种种缺点。
    她环顾四周——只有,一张金雕银饰的大床;一床好柔软的棉被,可以非常舒服地让人滚来滚去的睡觉;一张桃木桌子和一把椅子,木纹里刻满着咒语的图腾;桌子上全堆着一捆又一捆的书籍,厚厚的像座大山。
    床头柜上就一盆雏菊,绽放得异常灿烂妩媚,红黄相间,又透着金黄色的光芒,而此刻自己就坐在这盆花上——观了几遍后,严重地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好穷啊,不是天帝最宠信的天使吗,怎么比本公主的女仆的闺房还简陋?什么像样的贵重东西都没有,呼呼,好可怜的样子——活像被天帝虐待的宠臣啊。
    脑子里像几百只鸽子在拍翅飞翔,绕了几圈,突然背出一句名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琉璃转了转眼珠子,哼哼地训了自己一顿,该死的,没事背什么破诗,我现在变这么小,还不能逃出去,才叫真正的可怜,没事可怜他干嘛!
    所以,她再次瞪大水汪汪的瞳孔,乌溜溜地转动着,清灵的芬芳扩散出来……
    她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寻找着可以逃走的希望。
    不过,再次非常不幸地告诉自己,这间该死的房间里竟然没有门?
    哇哇哇,是真的没有门啊,天啊!
    只有一扇窗户。
    还是封闭的窗户,而且打不开!
    因为没有窗棂,是一整块玻璃嵌在上面的。
    要疯了,要疯了,琉璃感到自己快要疯掉了——每次都以为是看到了希望,实则上全是失望的终结!
    这到底是不是一间房间啊,天杀的!
    ”嗷!”琉璃呼扇着小翅膀,向着天窗冲了上去,下一秒就直线的下降——第一次失败!
    ”嗷,嗷!”琉璃继续不死心,加大马力,把头当成钻机,想找个空隙继续撞——第二次失败!
    ”嗷!嗷!嗷!”很不幸的,第三次实验失败,这扇天窗实在是太铁石心肠了!灰溜溜的,琉璃灰心丧气地掉落在雏菊花上,一脸的苦瓜相。
    路西菲尔,忍俊不禁,实在是被她搞怪的表情笑死了,太好笑了,这张桃儿脸是阴晴表吗?
    一会儿欣喜若狂,一会儿又哭天喊地愁眉苦脸,看着她脸上跳跃式的丰富表情在变化,一个人竟然可以在一分钟内变化数十种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真是叫人暗爽到内伤!
    此刻,夜色悄悄的,悄悄的铺满蓝天。
    夜空辽阔深远,轮廓皎皎。
    琉璃独自望着窗外,那一弯色泽清淡的明月,眼中蓄满泪花——哇、哇、哇,月神哥哥,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不再乱跑了,快把我救出去吧。天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5555……
    求援不成,总不能干坐着发呆吧。
    琉璃托着下巴,坐在花台上,无奈地晃动着荷藕小脚丫,玉铃铛在脚上叮咚的响彻。
    惹来花蕊中的露珠儿,滴落在花台……碾碎了玉珠光芒……月光盈辉地笼罩着……
    她赤着小脚丫,浸在水珠中,玩耍着,水珠映滟整片天地;玩累了,又在雏菊花瓣上跳动着,俏小的身姿,衣裾霓裙,荷芰颜色。
    飞身一纵,赤足而盈立,玉软花柔,慧娇婉转,仿若落花拂柳般的轻灵飘逸;蝶翅呼扇着,像朵绽放在半空中的花儿,悠然的飞舞翩跹……
    一屋皎洁朴华的装束,却因她而生动起来。
    路西菲尔,窥视着她无聊的自导自演地玩耍,有趣极了,好奇猎艳。
    终于累了,倦意袭来,琉璃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藏在花蕊中,渐渐地睡去,像个乖巧的玻璃娃娃,雪嫩中透着一抹鲜润的红霞。
    花瓣倒是自动闭合,护着她,给她当被子,但花蕊重心顶不住她的重量渐渐地下滑,终于”扑嗵”一声,她直线地掉在床上,落进路西菲尔曲卷的金发中。
    她吓醒了,机灵地睁开眼,观了观四周,又闭上双眸,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他的金发往自己身上盖。
    又是一阵袅袅的薄荷清香袭来,很舒服的感觉,所以又安心地翻着身,找个最佳舒适的姿势,大大咧咧地继续呼呼的睡。
    但路西菲尔,却再也睡不着了。
    待她睡熟了,他又把她捧起来,凑近看,真是仙人掌上玉芙蓉。
    她生得娇小秀气,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集山灵水秀于一体,出落得珠圆玉润。
    特别是小脚丫,玲珑剔透,握在手心中,一阵软绵的酥心入骨啊。
    路西菲尔好奇新鲜地把玩着,凑近在眼前,她脚丫上的小指甲,粉嫩圆润,凝着一丝鲜红的粉泽,流光盈盈。
    他帮她整理着粉色发丝,轻轻地轻抚着那樱红的唇瓣,终于抵不过自己炙热的情感——回想起,以前,自己曾经温柔地跟她抚爱,那成熟的曲线,整晚都让他转辗的难眠。
    他把她小心地放在被褥里,再用食指轻轻地碰触她满头粉红色的秀发,水蜜桃丰盛的小脸蛋。
    然后,起身踱到窗台,摇了摇头,望了她一眼,坐到桌子上,开始翻看那些大砖头的帐册……
    她睡得很熟,很香甜,又是这种可以溺死在里面的香氛气息——淡淡柠檬,浅浅薄荷。
    但他全无睡意,只感到了心底里某种东西的复苏,渐渐从沉睡中唤醒。环顾着再熟悉不过的四周景物,一样的床,一样的桌子,一样的案牍如山,甚至于一样的窗台明月……
    几千年了,流年华逝,也不过如此,一方自我天地,除切华丽之表,繁丽浮华烬燃,皆是最真实的殊途。
    几千年了,都没有此刻的心情来得波动异常,再也没有平静下的流年;没有无华的霜雪;没有尘世可苍桑……
    这颗心在千年的寂廖中开始跳动着,莫明其妙的跳动,作为神,心律应该是无波而澜的。
    或许是因为——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佳人便不同吧。
    她在梦呓,铿锵有力地警告着:”喂,撒蛋,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就要恨你了!告诉你,本公主永世轮回都不会答应做你的佣人的……”
    他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金澄的瞳孔里一片流光洄溯,羽梦千年……而此刻,月光若水,隔在两人中间倾了一池银河……
    她在睡梦中,撇了撇嘴,继续说着酣梦呓语,不自觉的口水就流了出来,闪着莹光,在被褥上汇成一条清练的小溪……
    原来,一直以来都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她也同时喜欢着自己。
    路西菲尔笑了,嘴角优雅的弧度,充满着爱的甜蜜——这就是爱吗?好丰盈的感觉!
    他走了过去,漂亮地打了个响指,琉璃就恢复成原来那般大小了,柔发青丝,服贴在桃儿粉嫩的脸上,纤长的睫毛覆盖着那双灵气蕴韵的秋翦,嘟起的小嘴巴,吧吧叽叽地轻响,继续模糊地呓语——这个小家伙,在做梦时,竟有说别人坏话的嗜好。
    他拿了块手帕,擦拭着她嘴角连绵不断的口水——该死的,这付一点都没有淑女典范的死样子,骂人的时候还敢流口水。
    把她不雅观的躺姿摆正,又掖了掖被子,把娇俏的她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活像在包種子,看着她裹成个喷香扑鼻的粉包子,他终于满意地笑了笑。
    ”嗯……不要啦……”
    她轻拍着他的手,翻了个身,又继续说梦话:”撒蛋……讨厌喽……都说了不准吻我……”
    他一听,呆了好一会儿,瞧见她的脸蛋,浮上朵朵霓红的云彩,在快乐地飘呀飘……
    他侧身躺了下来,留了大半的空间给她在梦睡中,不安分的翻滚。
    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只是按照自己心里的意愿去做。
    虽然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变化,但就是无法阻止,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他翕上眼,逼着自己静下来,沉睡;不然,明天,不起来值班,大家就真的看不到太阳了。
    夜深沉,四周静谧,有花的芬芳在清袅。
    花台上的雏菊,盈盈呈珠的露水滚落了下来,颗颗滴溅在琉璃的脸上。
    谁搅了她的好觉了?真是欠扁,正好做了个美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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