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躺在绿油油的的草地上,头上盖了一顶插着野花的草帽。
    这草帽上的野花还是安妮摘的,他很清闲地嚼着草根。
    幸好,没去;阳光这么好,这么温暖,这么清新,偏偏要跑去人多的地方闻臭汗味和呛鼻的香水味。
    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女人,喷那些什么高级香水。
    买得再好,再怎么高级,都不是自然散发出来的香气。
    自然的花香,才叫香。
    澈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最讨厌那个死老头了和那群文绉绉的装腔作势的英国贵族佬!
    阳光照耀在他长长的曲卷在地的大波卷上,玫瑰红的色泽,闪着玛瑙的风采,比草帽上的野花更鲜夺目,更引人注目。
    澈扯了下头发,该死的,刚才差点脱不了身……
    那些女人是不是疯了,老围着他不放!
    该死的,不放就算了,还扯他的头发!
    扯他头发也就算了,还把她们的重量都加强在他身上!
    这么多女人压得太疯狂了,差点让他窒息!
    早知道,就不要单独出来,应该像左恩和流川炫那样,带几个保镖出来。
    不……还是不要了。
    身旁跟着几个扑克脸的人,烦都烦死了!
    限制他自由的事,打死他,也不会去做!
    澈翻了个懒身,闭上眼,继续睡午觉。
    午后的阳光的确很适合鲜花们去争先恐后地绽放,木木坐在梳妆台上,镜子里她尖尖的小下巴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有种圆润的弧度……
    “公主你变胖了。”
    雪儿正给她梳头,梳妆台上花瓶内的那支香水百合正吐蕊着清逸的花香。
    “有吗?”
    木木抚了一下自己的桃儿脸。
    “有呀,我就知道公主跟在殿下身边就会变胖的。”
    木木抬头看了一眼雪儿:“……”
    “变丰润了些了,脸色也没有以前那般苍白了。原本,我是想给您的头饰上别一朵香水百合的。可是,殿下说不要用白色的。要用金粉色的……那样气色会好得多。”
    木木微微一笑,水润色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细纱。
    她低下头,用手指抚了下花瓶内的百合花瓣。
    “这些百合全是新鲜的,每天我们都按照殿下的吩咐准备……”
    雪儿很高兴地叽叽喳喳个没完。
    木木收紧手指,眼眸内的水凝气却是越聚越多。
    一不小心似乎就要淌落下来,她只是觉得窒息!
    “公主,他们都在公爵大人那边用餐呢。您要过去吗?”
    “不!”
    木木很简短,很坚决地回答。
    “那好,我们去后花园散会步吧……后花园的百花开得很艳丽哩。殿下知道您会闷,特地叫我们多多看好您,您一有什么事,要及时地通知……”
    “雪儿!”
    木木站起身。她的嘴角抿得紧紧的……
    “公主,您有什么事?”
    “我……没有……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你……”
    “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医生?”
    “我没病!”
    灯光下,木木的碎发,闪着一层凌厉的光。
    “雪儿,你下去吧。”
    炫站在门外,轻扣着门板说道。
    他的眼眸里闪着漆黑的光,漆黑得没有边际可以着落——那是一颗星,很亮的星。可是这颗星如此的耀眼,也如此的落寞。
    “……”雪儿不知道炫什么时候来的,张了张嘴,呆立住。
    她觉得公主很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会不高兴。
    他们做了这么多,尽力去讨好她,顺着她,宠着她。
    可是,为什么公主还是不高兴不快乐呢?
    “好的,殿下。”
    雪儿很安静很顺从地从旁门退了出去。
    炫走了进来,他站在木木的面前,眸子敛得紧紧的。
    他思考了很久,握紧的拳头松开,然后很轻,很静地说道:“我……我同意你的选择。如果那样你真的开心的话。那你就走吧……我放任你自由。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折磨自己……”
    炫说完,转过身。
    他走得很缓慢,几乎没有声响。
    好像是飘浮在空气中的游魂一般……不知道要飘向何方……
    他的心脏报告出来了。
    可是,妈妈不想告诉他结果。
    那几天,他一直躺在医院里,面对着四壁的苍白雪色,那些斑落在地上的小小黑点,仿佛是夜幕下,殒落的群星。
    它们绚丽耀眼,可是它们全在他的眼眸深处坠落了……
    他躺在病床上,默默地数着一颗颗星辰。
    一颗流星的殒落,他就会摊开手心看自己的生命线。
    原来,生命何萁之短。
    他所做的一切,原来只会给她带来负担和厌恶。
    既然如此,也许这样,彼此双方会过得更快乐些。
    炫走到后花园,就像一只没有线的风筝,跌倒在地。
    轰然一声,他摔倒了,手掌全划破了……
    手心上的生命线也变得模糊,一片杂乱的血迹与荒芜。
    澈听到声响,跳了起来,他走到炫的面前,一时语塞:“你……”
    炫毫不在意地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很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
    嗯,把血都擦干净了。真好——永远都是最干净,最整洁也最雪白。就像感情,他只想要一颗完整的心。
    脏了的,残缺的,他讨厌,他不喜欢,那他宁愿扔掉——所以,他把手帕扔了。
    澈把手伸出去,想拉他起来。
    可是,炫不需要。
    “我自己能起来。”
    炫从草地上爬起来,手掌上全是泥巴,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澈愣在一旁,因为他看到……炫穿凉鞋的脚趾上划伤了……有血丝沾到了草地上……
    可是,炫还是自己一个人走掉了。
    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因为,他发现,难道炫自己没有发现吗?
    没发现,自己一直在流泪吗?
    止都止不住的泪水,从他的脸庞上划滑……
    炫到底在想些什么?
    宁愿擦掉手掌上的血,也不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珠。
    原本,澈看到他摔倒是想跑来嘲笑他一下的。
    可是,就在对上炫的脸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完全愕然——炫为什么要哭?
    澈突然间有些憎恨自己。
    男人在哭的时候,其实最讨厌别人打扰,也最讨厌别人看见,更讨厌被别人猜测!
    炫尽量走到很远很远的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他感到心闷气短,不知道为什么气血翻腾起来。
    一口气,止不住,全喷了出来。
    鲜血……全泼染在一丛野花上……
    一切变得繁芜,繁乱而荒芜。
    木木,跌坐在地板上,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
    空白,空白!除了空白可以诠解以外,她不知道她的脑海里还有什么?
    她的心从窒息到疼痛,转变的速度如此的快!
    不知所措,炫给她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有一瞬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东西。
    她跑了出去,刚才炫似乎是从这个方向走出去的,他的背影如此的苍凉与无助。
    一路上,她跌跌撞撞地跑着,见了人就问炫的去向。
    她的心被什么东西撕扯着,这个伤口深得没有愈合的可能。
    “你要去哪里?”
    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样子,左恩从园外花庭走到了内厅。
    他的目光从来没离开过她,自从她从房间里像个脆弱的水晶娃娃跑出来,四处寻找炫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痛了,一点一点的撕裂与焚烧!
    她跑过去抓着他,双手如此的用力,好似要捏碎一样东西,她的大眼睛里全是惊惶的秋水,萧瑟而哀痛:“炫呢?你有看到他吗?他去哪里了?”
    左恩墨镜后的眼眸深深地敛了起来:“那你又想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泪,硕大一颗,从她的秋眸滑落下来。
    她摇着头,嘶声裂肺地喊着:“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
    左恩的心仿佛被冰冻了一般,一刹那停止了跳动。
    “我……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人!”
    她低下头,眸子里一片的黑暗和空洞。
    好似那双大眼睛里没有了焦距与光明。
    “你在说什么?我不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左恩拉住她的臂膀,用力地攥紧。
    他的墨镜上一片的漆黑与寒冷,是的寒冷,他的心底里冒出无限的冷。
    “我知道他对你而言很重要。可是,我从没估算过,他在你心里可以重要成这个样子。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离开这里吧。马上离开!就算,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左恩的心一刹那变得空荡飘浮。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午后金线的阳光全跌落在了地板上。
    炫的心脏化验报告出来了,他手上就有一份,是妈妈给他的。
    他明白妈妈的意思!那一刻,他的心在黑暗中挣扎坠落。
    泅在眼眶中的泪珠,似乎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木木一语不发地盯着左恩,她的心是一块被南极冷冻了的冰,飘浮在冰川的水面上,渐次地、渐次地搁浅……
    她的桃儿脸一刹那变得苍莹雪色,她抽抖了一下嘴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转过身,走出门外,以前发生的一切,从她的脑海四处过境,然后撕裂成碎片。
    阳光明媚,百花齐放,蜂蝶成群。
    但一一与她无关。
    前方一片的混乱,人群变得拥挤,就像她的心情,虚无且杂乱。
    阳光如利刺投射在她无血色的脸上,她的大眼睛里终于在发现那抹雪白后,有了一丝的裂动。
    焦距、焦距、焦距如透析一点点的恢复成形……
    在人群中,有人被救护车装上了板架……
    澈从背上把炫撤了下来,然后医护人员像泉水般涌入。
    人群熙熙攘攘,四周一片喧哗。
    可是,木木听不到,也看不见。
    眼中的焦距内,炫雪色的衣袖上全是一大团的血迹。
    乌黑的血,仿佛是天上的云团遮蔓着她的心。
    血,鲜红乌黑,她的脸,苍雪皑皑。
    这个世界全变成两种颜色——除了红,就是白。
    黑白的画面,鲜艳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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