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觉得该快乐的时候就要快乐。所以,我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就去做,我从不考虑后果,也不想考虑!想砍人就砍人,想埋人就埋人;想抽烟就抽烟,想喝酒就唱酒。因为我知道时间不多,所以要尽量使自己过得开心。我也想使弟弟和妹妹们也开心。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但我愿意去尝试……我不会去考虑未来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做的有意义就可以了。”
    女巫看着他,心底里一阵的凄凉,这个从十岁起就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孩子,原来,早就把生死看得淡且薄了。
    那一刻,他觉得神话里的故事,原来是真实存在的——弟弟,我用我的后半生,来延长你的前半生!
    “嗯。我明白了。”
    女巫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下,如果一个人的寿命是一百岁的话,我和弟弟的生命加起来就是两百岁。所以,我希望我弟弟能活到两百岁。我希望他能长命百岁,我希望能把我以前欠他的东西,全补给他。”
    杰洛理所当然地计算着。
    女巫满脸冒汗,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华丽丽地转身,扔给他一个无奈的背影。
    “喂……喂……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杰洛不死心地叫喊着。
    “我知道啦。别叫了。可是,两百岁?你是不是想让你弟弟成精啊?”
    “那至少也要一百五十岁啊。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走了!”
    杰洛还是不死心地跟她讨价还价。
    他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死攥着不让走。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号人?怎么这么无赖啊。人的寿命是不能乱添加的,你这不是在给我添乱嘛。”
    她的嘴角像扯线条似的一抖一抖。
    “我觉得,我弟弟应该是那种可以活得很长久的人!”
    他还是不依不挠地拉着她。眸子里的那淡色的灰紫,像雾气凝成的水珠子,清透晶莹。
    “好吧,我考虑一下。”
    在杰洛放松的一刹那,她立马警觉地闪人了。
    云雾消散,万般迷踪,一切如真似幻。
    这一梦,让他睡到了凌晨一点多。直到凌晨两点时,医生才说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那一刻,他简直获得了新生。好似,万物全复苏了,从天寒地冻中,透出了新鲜的水源!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跑去找木木,一路的狂奔……
    他只是想找个人好好的倾诉一下,想说好多好多的话,多得让他觉得,如果再不说完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死与生,就这样注定了。不说,也再无机会可说了。
    现在,他感觉还是有许多话没说完。
    可是,浅裳硬要拽着他回家。再不回去,这家伙估计就要挂掉了。
    “花木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木木的心里难受死了。为什么他问的问题都是这么尖锐敏感的话题啊。
    他能不能换个话题!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所以,木木只能沉默以对了。
    “我家公主要休息了,请回吧。”
    雪儿站了出来,她可是受够了。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知道她家公主都定下终生了,还总是跑来这里纠缠不清!
    “花木木,我弟弟……”
    杰洛的眼中涌起水雾似的紫花,一荡一漾;他忍不住动了动唇角。
    一听,雪儿的脸,唰地一声,全白了,马上接口:“麻烦请回吧!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家公主了!她受够了!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的。她也只有一条命,这条命是宝贵的。如果你们希望她活得好好的,那么请别再来打扰她了好吗。我求求你们了!”
    雪儿的泪水都淌了出来了。她激动极了。
    够了,请别再说了好吗!如果说,你们家的王子是人,难道我们家的流川少爷就不是人了吗?
    你们这一家子全是一付德性的——总是强迫我家公主,把我们囚禁起来,让我们受尽折磨,让我家公主总是碰上生命危险!
    第一次是在海上遇到杀人如麻的海盗。
    第二次是在你们所谓的宫殿里上演摧残人的游戏。
    有了第一,第二次,难道就不会有第三,第四次吗?
    我们是人啊,人是有忍耐限度的。
    为什么你们总要把一些东西强加在我家公主身上。
    雪儿擦干眼泪,冲着杰洛喊着:“请放过我家公主好吗?她不是神仙啊。她是人,一位普通的少女,不可能对所有人都负责任!你们这样折磨她,也折磨够本了!请别再来打扰她了!”
    浅裳低下头,她的心情非常复杂难受,只好硬拖着杰洛出去。
    杰洛还是想说话,虽然他觉得自己呼吸开始急促,全身气力已溃散,两眼也已出现幻影,他知道自己的毛病又犯了,所以焦虑地说:“花木木,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假如我不在了,你能替我照顾舒洛吗?”
    浅裳没办法,拉的不行,只好拖着他挪移出门。
    砰!门关上了,无情地阻隔一切声音的来源。
    杰洛的眸光全散开了,整个人是挂在浅裳身上的,他已经没办法再走一步了。
    他的双手在空气中拼命地抓着什么……卷曲痉挛着…张牙舞爪着………
    “浅裳……浅裳……浅裳……”
    他忍不住地叫着浅裳。
    “你怎么了,大少爷?大少爷?”
    浅裳抱着他,抵着他冷汗淋漓的额头。
    他全身都在发抖,发冷。寒气,仿佛从阴森的地府里飘浮出来……
    “我的病又犯了,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又看不见了!”
    杰洛说着,急促地呼吸。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让人费心,你又没按时吃药了对吧。你现在犯病的次数越来越严重了,眼睛失明的次数也反复不定!我提醒过多少次了,为什么总是要这么任性!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为什么,呜呜……大少爷……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我们得赶紧上医院!这次得听我的,你不准再给我逃出来!”
    浅裳痛哭着,抱紧他,挽起袖子给他擦汗。
    “不,我不要住院,我要去看舒洛!”
    杰洛说着,任性而彷徨地挣扎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前面有一堵墙,砰一声,他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上面。血红瘀青像破土而出的苔藓,长势疯狂地攀爬在他白皙的脸上……
    杰洛匐倒在地上,痉挛打滚,双目失明,让他仿佛是一只没有眼睛的苍蝇,落在地板上,任死神宰割!
    可是,他还是努力地想爬起来,即使,全身已使不上一丁点儿的力气了。
    浅裳看着他拼命挣扎的样子,固执而狼狈,泪花更加肆无忌惮地奔涌。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看二少爷!够了,我说够了!我受够了,请不要再这样子满不在乎地对待自己好吗?难道你的命,你就这样轻视吗?难道你不懂得我的心现在有多痛吗?我的心就像被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啊!”
    杰洛突然想到似的,用双手摸索着四周,挪到门边,开始敲打!
    砰!
    砰,砰,砰……
    “开门,开门啊,花木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快点开门!回答我啊,花木木!”
    杰洛嘶吼着,原本那双迷人的紫罗兰似的丹凤眼已一片黑暗空洞,没有焦点、没有光泽、更没有生机——就像坏掉了的相机镜头,再也捕捉不到美丽的风景了。
    他嗓子也已经暗哑了……声线像撕裂的纸片……漫天苍白的挥洒……
    砰,砰,砰!
    他在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
    而他所想做的事,都还没有完成呢。
    他的心如掉进黑暗深渊之处,没有阳光来救赎。
    砰!砰!
    打鼓的声音,强劲的,却又是凄怆无力的。
    雪儿挡在门口,狠狠地顶在门背上,泪眼朦胧地说——“公主,我不准您出去!”
    木木闭上眼,捂着耳朵,她不要听见,不要,不要!
    杰洛说的话,让她的心裂开瓣瓣的碎片!
    这些碎片全是一个个的伤口。
    这一个个的伤口,全刻着一个人的名字——舒洛——舒洛——舒洛!
    不,她宁愿选择听不见!
    她的心中对舒洛充满了怨恨,她不想见到他!她无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他。
    她曾经如此的信任他,如此的依赖他,如此的没有防备地去亲近他……到头来,换来的是他的铁石心肠,不闻不问!
    她这几天都在这里养病,一直被囚禁在这里,他从没来看过她,一次也没有!对于下安眠药囚禁她的事,他更不用解释!
    他是不是对她有所愧疚,所以没脸来见她了。所以故意躲起来了,以为这样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也不用再负半点责任了!一定是这样的!
    有时候,她实在是睡不着,深夜里赤脚坐在地上。全身冰凉,心底里不断地冒出冰寒的颤抖。
    舒洛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无意地对待她,怎么可以!
    她抱着他送的琴弩,心底里无限的诅咒着他。
    她只想逃出去,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对于杰洛强施加给她的压力,她无力适从!怎么办,心底里源源不断地翻滚着无限的悲哀……为什么会这么的悲伤,悲伤成河,逆流而行。
    “雪儿,告诉表姐准备一下,我们后天要逃跑,现在时机快到了。”
    木木抱膝坐在高高的落地窗下,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杰洛终于走了,四周全安静下来。风吹起她碎碎的短发,呼呼的响。
    木木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她没办法给任何承诺。
    如果坚决是为了避免伤害,那么她愿意让人所唾骂。因为他们所想要的,正是她所不能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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