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厮杀了,但那老人偏偏走的很慢很慢,像是个让人抓耳挠腮的混蛋。
    老人一边走,一边敲着手里的铜锣。
    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两旁的建筑里,突然走出来了一个扛着大刀的男人。
    他继续走,走了几百米,又一个扛着大刀的男人跟进了队列。
    等那老人走到醉花街入口处的时候,他身后,已经站着四个扛刀人了。
    “要开始了!”众人立刻压低了声音,紧张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激烈战斗。
    那老人单手压住了铜锣,眼睛在项南四人身上扫视过去,最后将眼神落在了项南的脸上。
    “准备好了么。”老人问。
    项南和自己的三个兄弟对视了一眼,纷纷脱去上衣,将上身赤裸出来。
    那老人不急不慢的,用一根手指点指项南他们,道:“一,二,三,四。”
    “四个人,一个人三刀,两个人六刀,四个人十二刀,每人十二刀。”
    说到这里,老人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四个扛刀人,不紧不慢道:“凡事都有个规矩,走街人挨刀是必不可少的。”
    “但下刀人也得注意分寸,有三‘不’,你们要记清楚了。”
    “一不砍掉走接人的肢体,头也好,胳膊腿也好,乃至于手指头也好,都不能砍掉,不能让走接人缺少身体部位。”
    “二不捅要害,心,脑,下阴,手筋脚筋,喉咙,脊椎,是不可以捅的。”
    “三不要人命,他们四个还要去走街,不能十二刀当街砍死。”
    那四个刀手纷纷点头,道:“老爷子,记住了。”
    那老人微微一笑,道:“行,那就开始吧。”
    说罢,老人手持锣锤,咣的一声敲响了铜锣。
    四个刀手同时向前一步,将巨刀高高的举起。
    项南四人则站在当场,一动不动。
    唰!
    四把巨刀同时落下,在项南四人身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刀上涂毒,毒效三天,三天之内伤口无法愈合。
    这一刀下去所留下的伤口,直让项南他们血肉外翻,连骨头都被砍进去一点。
    但根据规矩,不能斩断武者的身体部位,所以骨头可以砍,但不能砍断。
    项南是背后挨了一刀,这一刀从左肩直到右臀,那伤口触目惊心,鲜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残阳是胸口中刀,一刀从锁骨到右胯,而蓝天则是肩膀中刀,这一刀险些将他整条手臂都给齐根切断。
    黑镰则是头部中刀,一刀从额头劈刀了下巴,把一张脸给劈成两半。
    失血了。
    项南四人开始快速失血,但在挨刀的过程中,他们不能运转罡气,不能维持自己的身体强度,所以血流不会自动停止。
    最好的办法,就是十二刀立刻砍完,但那老人之前不紧不慢的个性,竟然在这个时候做好了铺垫。
    一刀砍完了。
    那该死的老混蛋,却是坐在街边的一张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项南四人面不改色站在当场,而鲜血却已经顺着裤腿流淌到地上,汇聚成了一条消息。
    大量失血,所带来的第一个严重问题就是,力量的削弱。
    口干舌燥,全身无力,头昏眼花。
    看客们早就听说过走街,但真正见过的,却没几个,此时看见如此残酷的场景,忍不住的一个个感到头皮发麻。
    那该死的老混蛋,居然还没有下令落下第二刀!
    等那老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将茶水“抿”完之后,才懒洋洋的敲响了第二声铜锣。
    咣!
    四个刀手,齐刷刷的劈下了第二刀。
    这一次,项南前胸中刀,残阳后背中刀,蓝天大腿中刀,黑镰则是肚子中刀。
    血流不止,但武者体内可以回血再生,但现在,回血的速度已经赶不上失血的速度了。
    走街,能扛过第一轮的,都是汉子。
    有人小声嘀咕道:“这老人也看人,如果他发现走街的人,但凡有少许胆怯和惊恐,他会加倍的刁难。”
    “若是见到走街人顽强不屈,他反而会给点好处。”
    果然,那老人抬眼看了项南他们一下,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老人一直在用攻心战,故意拖慢速度,故意把这第一步挨刀,表现的几乎无法扛过去,就是给你拖时间。
    看看你是否心烦意乱,是否越发的恐惧。
    然而项南四人却面不改色,他们四个,都不是怕死的人,相反有几个还是曾经一心求死的人。
    面对死亡,他们有的不是胆怯,最多,也只是遗憾而已。
    “不错,有点样子。”老人点头,咣的一声敲响了第三声铜锣。
    四刀斩落,齐刷刷的在项南四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这时候,才第三刀而已,那身体防御力最差的蓝天,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但在他的眼神里,也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与迟疑。
    老人点头,再敲一声。
    他已经没有故意拖慢时间来刁难项南他们了。
    这第四刀落下之后,紧接着还是铜锣声响。
    敲一声,砍一刀。
    连砍八刀之后,蓝天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倒在血泊中,但仍然睁着双眼,一声不吭。
    他努力几次想要爬起来,但却一次次倒下去,砸的血泊到处溅血。
    黑镰次之,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也有些站不稳了。
    这时候,项南对着蓝天伸出了右手,让那蓝天扒住自己的手肘,将他提了起来。
    蓝天就这么斜靠在项南肩膀上,喘息着,仍是一声不吭。
    四个人脸色苍白如纸。
    那老人看到了项南的动作,他不再笑了,脸上仅有的,是尊重。
    临危之际,兄弟之间愿意伸手相助的,真正是不多。
    那老人点点头,亲自端着一杯茶过来递给蓝天,道:“喝了。”
    蓝天道了一声谢,张口将茶水喝下,这茶水是真的茶水,没有任何灵草成分。
    但至少,它可以解渴。
    老人点头,咣的一声,敲响第九声铜锣。
    一刀斩落,接着锣声响起,又是一刀。
    十刀过后,黑镰也站不住了,整个人仰面摔倒,直直的躺了下去。
    啪。
    血洼被溅成了一副美丽的红图。
    残阳伸出大手,将黑镰拉起来,单手搂着黑镰肩膀。
    冷风更冷了,鹅毛大雪片片飘落,那地上的血洼已经快速冻成了红冰。
    四个人站在冷风中,项南搀扶着蓝天,残阳搂着黑镰。
    现场安静了。
    这时候,看热闹的心态渐渐减少,人们脸上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处于对强者的尊重。
    这种尊重,无关乎实力与境界。
    “还行吗。”老人端来一杯热茶,递给项南。
    项南接过茶杯,又递给黑镰,道:“来。”
    老人点头,敲响第十一声铜锣。
    第十一刀斩落!
    四个人,被砍的已经不成样子了,脸认不出是脸,身也认不出是身。
    像是四个血肉模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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