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书脸熟透红成番茄色,支吾了下,老实作答:“不痛苦。”
    但是,真的累,很累很累。
    回回跟他搞完,她就想蒙着被子睡上三天三夜的那种累。
    韩锦书左思右想几秒钟,决定尝试,跟这个从来不讲理的男人讲讲道理。她迟疑地开口,温柔又试探的语气,说:“老公啊,你马上三十,我马上二十八,咱们俩的年龄都不算小了,这方面,可能真的需要节制一下。都说男人过了四十就会雄风不再,你现在都不保养,到时候准备怎么办?吃药吗?”
    听完她的话,言渡居然还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淡声说:“不用。”
    韩锦书:“……?”
    言渡十分平静:“以我目前的身体素质,让你再用三十年,问题应该不大。”
    这句话里的动词,霎时令韩锦书连指头缝都烧起来。她无语了,愤怒之下离远几步,飞起一脚给他踢过去。
    言渡把她扯过来重新抱怀里,低笑着吻她羞红娇艳的脸。
    韩锦书不知道,言渡哪里还需要吃什么药。
    在言渡那段不可告人的少年光阴里,在无数个没有韩锦书的隐晦深夜,光是看着她的照片,幻想她的声音,他就不可自已。
    更别说,如今这个女孩,从他多年的绮梦里走了出来,活灵活现,妩媚万千,就躺在他的身旁了。
    她根本都不用说话,媚眼如丝一抹浅浅的笑,于他而言,就已经胜过世间最烈的药。
    作者有话说:
    言渡(傲慢):老婆还是太天真,这么轻易就想扒光我的马甲?笑。
    情书(扑倒):扒光你还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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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凌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 连绵不断。这里秋季的气温本来就低,雨一来,整座城就像泡进了雨水里,天空从早到晚都阴沉沉的, 瞧不见一丝阳光。
    吴母前天刚去了趟城东。那儿坐落着一个全凌城最大的菜市场, 除了本地的菜贩菜农在那儿摆摊外, 还混着一些缅甸人和柬埔寨人,在那儿偷偷售卖走私来的印度药。
    早年因为吴曼佳爸爸的病, 吴母也买过一回走私来的印度药。
    他们家庭条件艰苦, 以前一直靠吴父在建筑工地做散工养活一家,吴父病倒后,便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
    吴母没钱给吴父做基因检测, 只是白玉兰街的其它邻居见她成日以泪洗面, 给她出主意, 让她试试盲吃靶向药。还说谁谁谁家的外婆之前得了肺癌,肺右叶上的瘤子长到了4公分大,几盒靶向药盲吃下去, 老人不仅精神了起来,可以下床走路自己吃饭, 去医院检查, 肿瘤直径更是直接缩减到了1公分。
    吴母听得心动,又担心,问邻居:“……咱们老吴没做基因检测,直接吃靶向药, 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邻居回答:“哎哟, 老吴都这个样子了, 你还管什么副作用!再大的副作用又咋的?不就一个死。胰腺上的瘤子可是癌王, 他放疗化疗都没辙了,横竖都要见阎王,你还不如壮着胆子赌一赌!”
    听完邻居的说法,吴母一琢磨,觉得是这么个理。她活了大半辈子,就胆小了半辈子,当初在兰江,她听着那些流言蜚语,不敢站出来为女儿对抗,只能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如今总要大胆一回。
    下定决心后,吴母便说:“那我明天就上医院给老吴买药去!”
    “医院买不到的。”邻居一摆手,“现在管得可严了,没有基因检测的报告,甭管是医院还是药房,只要是正规渠道,绝对不会有药卖你。”
    吴母闻言,眉心顿时拧起个结:“医院药店都不行,那这药我上哪儿买去?”
    邻居这才压低嗓子,告诉吴母:“买走私的印度药,去城东菜市场买。”
    走私药品是犯罪,买卖违禁药品也是犯罪。可人被逼到了绝境,谁还顾忌法律和道德。吴母当时想:只要能让孩子爸有一线生机,就算真的被抓去坐牢,她也认了。
    吴母便咬咬牙,从柜子里找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去到了凌城城东菜市场。
    吴父没做基因检测,靶向药有没有效果,谁也说不准。吴母背着个买菜的布口袋,神色仓皇地走在菜市场里,想着先买个一盒给吴父试试。
    凌城的走私犯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就看出吴母是来买药的。很快便有一个缅甸人过去跟她搭讪,抄着一口蹩脚的凌城方言,问她要不要药。
    吴母说要。
    缅甸贩子便报了个价,还说,他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这儿卖药,明天就要回家乡,如果吴母药拿得多,他可以直接低价甩卖。
    吴母本来还坚持着只要一盒。可数分钟之后,架不住缅甸人的三寸不烂之舌,稀里糊涂地就把他所有药都给买了下去。
    收到钱后缅甸人数了数,确认数值没错,怕她后悔,掉头就直接窜进了人潮,消失不见。
    很可惜,吴母祈求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买来的第二盒药才刚拆封,没吃几颗,吴父人就走了。当时吴母沉浸在丈夫去世的伤痛中,也没多想剩下的那堆药,随手一放,忘在脑后。
    直到上次收拾屋子,她才无意间,重新把那些走私药翻出来。
    药是高价买的,每一盒的价格,顶吴母和吴曼佳母女俩三个月的生活费。
    吴母望着那六七盒药发起愁。
    直接扔,意味着钱全都打水漂,她舍不得。可要是不扔,放在家里也下不出个崽,没什么意思。
    吴母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铤而走险,也当回药贩子,去城东菜市场把药转手卖给其它人。
    她前些日子去城东菜市场,为的就是这桩事。
    三年时间,这些走私来的靶向药早就过了保质期。但对普通人来说,过期了的药,只要价格合适,他们也完全可以死马当作活马医,拿给患了病的亲人一试,没准儿就能为他们续命。
    几年,几个月,哪怕几个星期,都是好的。
    吴母在菜市场溜达了两圈,没多久便发现了一个穿蓝色衣服的老汉。
    老汉五十多岁,衣着朴素,长相端正,一看就是就是个老实本分的憨厚人。吴母见他也到处溜达着什么没买,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去问他是不是买药。
    老汉回答是。
    吴母喜出望外,连忙说:“我这儿有药。不过是过了期的,我给你算最低价,保证你在这儿找不到更便宜的。要不要?”
    听见是过期药,老汉明显犹豫了下,接着点点头,说要。
    吴母很谨慎,怕出什么岔子,这次去菜市场,她只带了一盒药在身上。收下老汉给的定金以后,她把带在身上的药递过去,让老汉先把药用上,并与之约定,两天后在菜市场见面,交付剩下的所有药品。
    今天就是吴母和买药老汉约定的日子。
    吴曼佳前几天连着加班,后厨领导看这小姑娘辛苦,想到她平时勤快肯干从来不偷懒,便特意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上午十点再去上班。
    尽管如此,吴曼佳还是天没亮就醒了。
    这么多年雷打不动的早起,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她睁开眼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打了个哈欠,爬起来,穿鞋去卫生间洗漱。
    牙刷杯子乒乒乓乓的响动,传进了吴母的卧室,吴母循声走出来,皱眉道:“昨晚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你们领导给你放半天假吗?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听见妈妈的话,吴曼佳举着牙刷呆了呆,这才后知后觉记起,今天自己不用去单位给所有人煮早饭。
    吴曼佳挠挠头:“我,忘记了。”
    “平时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难得有个假期还不抓紧了?快,再去睡会儿。”吴母对着女儿叨叨着。打了个哈欠,面容看上去很是疲惫。
    吴曼佳见吴母这副样子,疑惑地问:“妈妈,你怎么,也这么早?我吵醒……吵醒你了?”
    吴母说:“不是。你没吵醒我,我昨儿晚上压根就没睡着。”
    吴曼佳担心地皱起眉:“没睡着……为什么?你失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还不是怪你陈阿姨?”吴母语气里透出几丝埋怨,“昨天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非要和我聊,一聊聊到两点多。本来我睡眠就不好,挂了电话就彻底睡不着了。”
    陈阿姨是吴母一辈子的姐们儿,两人是同乡也是发小,小时候一起在田地里撒欢,年轻时又一起进厂打工,形影不离,无话不说,亲密得可以穿同条裤子。
    后来吴母认识吴曼佳爸爸后,跟随丈夫嫁去兰江。即使和陈阿姨相隔千里,她也没和这个好闺蜜疏远,三不五时就会打打电话聊聊天。
    再后来,吴曼佳出事,他们全家人隐姓埋名来到凌城,和大多数亲戚朋友都断了联系。吴母唯一还保持着联络的朋友,就是老姐妹陈阿姨。
    吴曼佳知道陈阿姨和妈妈亲近交好,闻言笑了笑,边用毛巾擦着洗漱台上的水渍,边随口问:“陈阿姨……找你聊天,又说什么啦?”
    “还能说什么?说她那个闺女呗。”吴母叹了口气,“你陈阿姨也是可怜人,早早和赌鬼丈夫离了婚,一个人辛辛苦苦把闺女拉扯大,结果呢,闺女跟她一点儿不亲,平时忙得见不了面,一见面就是吵架。”
    吴曼佳有点不理解:“陈阿姨的女儿,是大明星,那么漂……亮有出息。陈阿……阿姨应很骄傲,才对。她们吵什么?”
    “要我说,这主要还是你陈阿姨的问题,思想太老古董。”吴母说,“明星嘛,哪个不是花边新闻满天飞,记者拍到你,想写什么写什么,想怎么编怎么编。那姑娘拍过一些露背露大腿的电影,你陈阿姨就特别信那些新闻写的,老觉得她闺女赚的钱不干净,她闺女不正经。”
    吴曼佳似懂非懂:“哦。”
    吴母也不管女儿听不听得懂,感不感兴趣,还在自顾自说:“我瞧她那闺女就挺好。小时候见过几次,说话细声细气,看到我一口一个姨,乖得很。”
    吴曼佳笑笑,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躺床上钻进被子,怔怔发呆。吴曼佳的思绪忽而变得天马行空,一会儿想到前几天听陈姐说的八卦,哪个寡妇和小叔子好上了,一会儿想到邻居放养在院子里的狸花猫,一会儿想到在电视里看到的飞机大炮火箭车。
    最后,种种画面全都变成一张男人的脸。
    他有深色的皮肤,深邃的眉眼,和稍显单薄的唇。不笑时看起来很严肃,冷冷的,透着点儿傲。
    但是,他笑起来时,会让她感到温暖。
    吴曼佳想着那名年轻警官的笑容,两颊不知不觉便略微升温。她人生中第一次发现,原来欢喜这种情绪,可以如此简单地得到。
    仅仅只需要想起一个人而已……
    吴母不许吴曼佳早起,硬逼着把她赶回被窝,睡回笼觉。可她睡不着,裹着被子心跳砰砰,连续两三个钟头都沉浸在那种奇怪的喜悦里。
    八点不到,她便再次起床。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走到吴母的房间门口。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张嘴出声,喊道:“妈。”
    吴母正睡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她翻身往门口看,说:“早饭我给你蒸了馒头,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一点西红柿炒鸡蛋。都在锅里,饿了就自己去吃。”
    吴曼佳继续说:“我记得……妈妈你好像,有一只口红?”
    吴母愣了下,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有什么?”
    “口红,就是去年你生日,陈阿姨寄过来的那只。”这句话,吴曼佳奇迹般说得连贯了。她朝吴母露出了一个笑,“我想用一下。”
    吴母惊讶极了。她看着门口女儿柔顺恬静的脸,怔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点头:“哦,就在梳妆台抽屉里。你找找看。”
    吴曼佳走进来,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吴母化妆品寥寥无几,那只陈阿姨送的口红,吴曼佳一眼便看见。
    她伸手把口红拿起来,认真端详。
    纯黑色的一只竖型方圆管,衔接处印着一圈窄窄的银色装饰。在口红的最顶端,刻着“cd”两个英文字母。
    吴曼佳不认识“cd”是个什么牌子,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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