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显鱼肚白,因为之前的一场大雨,空气很清新。
    雾气渐散渐凝露。
    府衙大堂的庄严已经停止了咆哮,他终于把自己对柳味的愤恨抱怨完了,像他这种平日里极其克制的人一旦疯狂起来,也真是令人大跌眼睛的。
    而这个时候大堂内外的百姓,对于昨天晚上发生在兴王府的事情已是有了全新的了解,并不是海盗作恶,而是有人假冒海盗要扰乱兴王府的稳定。
    他们有些惭愧,他们刚刚还在怀疑柳味,他们觉得他们真不是人,可他们羞于表达,最终全部跪在了大堂内外,他们不需要言语,他们的行动已是表面了一切。
    柳味望着这些淳朴的容易受到煽动的百姓,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走到这些百姓跟前,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扶了起来,并高声说道:“如今真相大白,诸位百姓请起,本官并没有怪罪诸位的意思,而本官只是想让诸位明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道一个人之前犯了错,他有了醒悟,大家就不给他机会吗?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犯错的是自己,你想不想别人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柳味的话振聋发聩,百姓相互张望,而后皆是低下了头。
    不过柳味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说道:“本官行事,但求公平公正,大家同为大宋子民,犯事的自是要罚,不管你们的身份地位是什么,以后希望诸位不要感情用事,大家一视同仁,想要不被惩罚,就要老老实实守法,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柳味说完,那些百姓和海盗已是明白过来,而且那些海盗更清楚,从今天开始,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再是海盗了,他们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子民,只要他们像其他百姓那样过平常的日子,谁也不会再拿海盗的身份来为难他们了。
    一视同仁,那些海盗想着柳味的这句话,心中顿时泛起了暖意。
    事罢,天已大亮,那些在府衙外站了一个晚上的百姓纷纷散去,当然,这些百姓当中也包括以前的那些海盗,可现在他们也是百姓。
    府衙慢慢安静了下来,庄严被扣押在大堂,包括那名黑衣人,以及站出来指证黑衣人的百姓。
    柳味漫步进入大堂,诸葛匹笑着迎来:“大人真是好手段,如此轻易便把事情给解决了。”
    柳味笑了笑:“这还要多亏诸葛大人的安排。”
    “多亏大人的妙计!”
    两人这样说着的时候,旁边的庄严已是傻眼了,他多少听出了什么,柳味用计才颇了他的计谋,可柳味用的是什么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严望着柳味和诸葛匹,眼神中还带着至始至终都不曾丢掉的三分愤怒。
    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柳味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他在庄严身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道:“其实很简单,我们没有抓到你派去的人,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
    “可……”庄严有些难以置信,他望着刚才指证自己的黑衣人,眼神中满是不信。
    而这个时候,黑衣人淡淡一笑:“你的人抢了百姓钱财便立马逃走了,我们到那里找他们去?不过我家大人妙计,要我扮成你的人,然后又找来一个人扮成百姓指证我就是抢劫他家财务的人,没想到你还真的就上当受骗了。”
    庄严有些无语,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事必躬亲的人,他只是把这件事情吩咐了下去,因此那些参与抢劫的人他并不是每个都见过。
    “本官赌对了,本官在得知有百姓被抢之后,便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事出仓促,本官便赌你庄严不可能对每个抢劫的人都认识,为此便命人安排了今天这样一出戏。”
    庄严愣了,傻眼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谨慎的人,可没有想到却会败在柳味这样的一出戏面前,他有些懊悔,而且悔的肠子都青了。
    就在庄严后悔的时候,柳味望着庄严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讲?”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话好讲?”
    庄严已经不准备再多说其他了。
    可柳舟却并不准备放过他。
    “从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看,你只是让人假扮海盗抢劫了百姓财务,可并没有命人假扮百姓去袭击海盗,是与不是?”
    庄严一愣,随即想到一种可能,他的确没有做这样的吩咐,而那些百姓也不太可能用那种方法去袭击海盗,如此一来,定然是有另外一伙人要跟柳味作对。
    “不,一切都是我指使人做的。”
    庄严决定赌一下,柳味能赌,他为什么就不能赌?这事很严重,他庄严此生怕是完了,可这个仇必须报,既然另外一伙人要跟柳味作对,那他就保下他们,让他们替自己报仇。
    柳味听到庄严此言,冷哼了一声:“好,既然如此,你的罪就又重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扰乱国家稳定,其罪当诛。”
    庄严一惊,脸色顿时苍白,虽然早料到会这样,可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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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大亮,阳光静好。
    如意郡主已是命人做好了早餐,她要柳味吃些后再眯一会,毕竟昨天晚上他可是没怎么睡的。
    可柳味并没有睡,如今兴王府的事情太多了,容不得他在府衙耽搁。
    吃过早餐,柳味随即找来诸葛匹,对他说道:“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庄严的话有假,在兴王府中,还藏有另外一伙人,是他们派人袭击了那些海盗。”
    “这……”
    诸葛匹有些吃惊,他一时想不明白,袭击海盗的事情既然不是庄严做的,他为何要承认?
    “派人加强兴王府城的搜索,遇到外乡人要严加盘查。”
    柳味明白此事温家可能也有推波助澜,但温雷跟庄严关系不错,他就算要推波助澜,也必定是按照庄严的办法去办,派人抢劫百姓,而不是去袭击海盗。
    在这件事情上,柳味并不想多加解释,因为他之所以做出这个一个判断,除了感激外,再有就是他知道自己在京城有不少敌人,那些敌人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派人前往兴王府来找他的麻烦,这也是他为何要让诸葛匹严加排除那些外乡人的原因。
    诸葛匹见柳味不再解释,只好颔首领命。
    而这个时候,柳味对诸葛匹道:“兴王府城的内乱已经解决,现在是时候帮那些难民修葺房屋,组织百姓建造堤坝了,不过这堤坝如何建造却大意不得,诸葛先生若是还有精力,就随本官去一趟城外如何?”
    对于此事,诸葛匹自然不会拒绝。
    而就在柳味跟诸葛匹、展青卫平他们出城的时候,兴王府城中的温府却已是有些微乱了。
    庄严被关押,温雷的心里很不安,他害怕庄严会把自己供出来。
    虽然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可温雷对柳味的本事有些忌惮,而他对人性也颇有了解,在很多时候,人都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情。
    如果是他,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帮朋友隐瞒下来,因此他便怀疑庄严也许也不能帮自己隐瞒。
    在他这样着急如焚的时候,他的儿子温徒则在生气愤怒。
    “这个柳味,真是可恶,我们设计的多么好的计策,竟然就这样给他破了,那些百姓也是,怎么就听信了柳味的话?”
    听到自己儿子这话,温雷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真是废物,那庄严都当堂承认了所有事情,那些百姓还能不信?
    再者,柳味这次表现的很公正,一切都按照法律来办,根本让人找不出一点毛病来,那杨三杀人,他判杨三死刑,谁能说什么?
    百姓被抢劫财物,他便命人追赃,并且处置了庄严,那些百姓能说其他吗?
    海盗被人袭击,柳味查明实情,让那些海盗以后再也不再被人歧视,那些海盗那里还会再找柳味的麻烦?
    就在温雷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海盗被人袭击的事情,仔细想了想,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百姓因为海盗抢劫财物去袭击那些海盗,他们的叫骂声应该会涉及到钱财才对,可听那些海盗的供词,那些百姓只是愤恨他们这些海盗,丝毫未曾提到钱财。
    温雷是个聪明人,他觉得事情有点奇怪,心想在这兴王府城中,难道还有另外一伙人对柳味充满了愤恨?
    他们是谁?
    客栈。
    两名男子相互对望,久久之后,一名男子才终于愤恨道:“可恶,实在是可恶,绝妙的计策,竟然因为庄严那个蠢货给破坏了,如果只有我们的话,此事绝对不会这样。”
    另外一人点点头,如果只有他们的话,柳味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人来承担这件事情,那庄严却是自作聪明成了柳味瞄准的对象,而他恰巧就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如果不是该多好!”
    两人皆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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