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秋风萧瑟。
    时乃柳味跟沈探第三场比试后的第二天。
    潘府。
    潘惟吉坐在屋内显得阴沉,一双眼睛似乎散发着一股野性,李胜男坐在一旁,轻叹一声,道:“主人,事已至此,还请放宽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者,利用沈探来对付柳味不成,不还有慕容博的嘛。”
    潘惟吉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凝,而后道:“我只是不甘心罢了,真没想到,那柳味竟然深藏不露,本来还以为他在验尸上并无专长,以沈探的本事必能赢他,不料他不仅验尸有道,而且还弄出了一本《洗冤集录》来让全国官员学习,现在连沈探都成了他的人,可恶,实在可恶。”
    李胜男心头微沉,那《洗冤集录》她也是看过的,上面记载的验尸之道审案之道很是丰富,此书一出,以后任何官员审案皆是有书可依了,这对大宋朝廷来说对大宋百姓来说皆是好事,只是这好事让她的主人很不高兴。
    “这柳味倒当真可恶的很,怪只怪我们低估了他的本事,不过主人也不必介怀,只要主人手中有神武坊在,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柳味,甚至推翻宋朝江山都是可能。”
    听到推翻宋朝江山几字,潘惟吉眉头微微一跳,而后冷笑道:“如今大宋越发繁荣强盛,想推翻宋廷已越发艰难,不过好在大宋周围敌人林立,机会也不是没有。”
    李胜男见潘惟吉暂时忘却柳味之可恶,心中这才稍安,而后又道:“慕容博那边这些天来一直都在为跟柳味的比试而备战,想来到时必定十分精彩,他们不管谁胜谁败,对主人来说皆是好事,到时主人可要去凑个热闹?”
    “去,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他们两人闹成个什么样子。”
    学府书院。
    慕容博双眉微沉,望着对面的冬雨道:“最近柳味可有什么动向?”
    冬雨摇头:“最近几天柳味并无任何动向,跟平时一样,不是去柳家酒庄酿酒,就是到开封府值班,再有就是待在郡主府里,他……他好像根本没将跟先生的比试放在心上。”
    “狂妄,实在是狂妄。”慕容博冷哼道,而后又展颜一笑:“他这样倒也不错,他越如此,我们的胜算就越大,不过冬雨,你可要将他给盯好了,从最近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柳味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冬雨颔首:“先生放心,冬雨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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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时节,京城的风越发寒了。
    跟慕容博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这日早晨,柳味刚起床没多久,学府书院的吴魁便来传话,言明巳时在京城外东南的吹台比试。
    柳味见慕容博送了战书,心知避之不了,便也就欣然接了下来,并且告诉吴魁,巳时必定到达。
    吴魁从郡主府离开之后,当代大儒慕容博跟当代才子柳味在吹台比试一事便传开了,而传开之后,京城百姓纷纷赶往吹台,生怕去的晚了找不到位置。
    在这些赶往吹台的人中,有三人最是醒目,这三人言谈举止皆是风雅,其中一人更是俊俏到令人欣羡的地步。
    “吕兄,柳兄弟要与那慕容博比试,你更看好谁?”李沆轻声浅笑,问道。
    吕蒙正犹豫了一下,道:“我们与柳驸马以词交友,颇为投契,自然是想柳驸马赢的,只不过那慕容先生学识渊博,这比什么又是他出,想来慕容先生赢的机会更大一些。”
    吕蒙正说完,旁边的柴风忽而笑道:“吕兄所言并非不无道理,不过在下对柳兄却是信心十足的,李兄呢?”
    李沆耸耸肩:“恐怕这要等慕容先生提出比什么了,若是比诗词,柳兄胜算很大,我们三人皆是知道的,柳兄的诗词,当世怕只有南唐李煜能与之相比了,不过慕容先生定也知道这个,想来不会比诗词。”
    三人这样说着,已是到了城外东南的吹台,吹台是一土台,高四米,相传春秋时期,晋国盲人乐师师旷在此吹奏古乐而得名。唐时,李白、杜甫、高适三人曾在此台相会,饮酒赠诗,是文坛一大佳话,想来慕容博将比试地点定在这里,也是有想传为佳话的意思。
    柴风三人来到吹台的时候,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本来只四米高的土台此时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遥望而去,却还是能看到土台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土台四周秋景凋零,不时有落叶飘来,可百姓却并无在意。
    巳时前,慕容博带着众多学府书院的士子到了吹台,除此之外,还有应邀而来的几位当代文士,比如陶谷,比如李昉、梁周翰。
    陶谷、李昉、梁周翰皆是当代有名文士,陶谷诗词不错,这是众所周知的,而李昉、梁周翰两人,则是文章极佳,时任翰林学士。
    众人见慕容博将这些人都给请了来,越发觉得今天来的值了,待会定然是有得看。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苏另看和欧阳炯两人坐着马车也来到了吹台,并且跟陶谷、李昉、梁周翰他们坐在了一起,吹台下的百姓见此,顿时明白过来,虽说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可今天他们是要比试的,既然比试就要分出胜负,既要分出胜负,就必须有评委才行,而这五人,就是慕容博请来的评委。
    而这五个人皆是有身份有名声的人,想来他们不可能对任何人有所偏袒。
    五个人,不管怎么凭,也不会有平局,如此一来,倒正合适。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时间已是慢慢过去,可那柳味却还未现身,慕容博坐在吹台之上,任秋风吹打,不由得微微凝眉,他不认为柳味会失约,柳味如今未来,分明是想让他在这里多等受苦。
    所以这个时候,慕容博微微向吴魁做了个眼色,吴魁明白后,随即站了出来:“学府书院院长慕容先生今日跟柳味比试,约好巳时,现如今已快巳时,那柳味却还未……”
    吴魁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那不是来了嘛!”
    声音落下,台下各种声音顿时此起彼伏起来。
    “来了,来了,柳味来了!”
    “柳味,我们支持你……”
    柳味的马车在外围停下,柳味从马车上下来后,径直向吹台走去,在他身后跟着一名身材消瘦的男子,正是柳味那日所救张齐贤,张齐贤自认学识不错,这样的盛会,他自然要来了,而且他是柳味的朋友,柳味跟人比试,他也是要来给他打气助威的。
    柳味上得吹台,向众人浅笑,而后转向慕容博,微一拱手道:“慕容先生今天想比试什么?”
    慕容博见柳味轻装而来什么都没有准备,又这般云淡风轻,心中顿时对柳味的狂妄而生气,于是便也不再客气,起身道:“我们这次比文章,比书法,在一炷香内,你我各写一篇与用兵有关的文章,一炷香后,看谁的文章好,谁的书法妙,如何?”
    慕容博说完,在场众人顿时嚷嚷开了,柳味一介书生,那里知用兵之道,慕容博比这个分明的刁难,再者,书法这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的,柳味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在场众人觉得这场比试是不公平的,就连李昉、梁周翰等评委也想要站出来要慕容博再选一个,可这个时候的柳味却淡然一笑,应允了。
    “好,既然慕容先生要比文章比书法,那在下就奉陪好了。”
    柳味一句话后,在场众人皆沉静了下来,如今柳味都不说什么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只有站在这里等,等他们两人将各自文章都写出来。
    柳味同意后,陶谷起身笑道:“既然柳大人同意了,那就开始吧,不过请两位明白,文章要跟用兵有关,若是与之无关,便算是输,再者,时间是一炷香,一炷香后没能完成,也算是输,两位请吧。”
    陶谷说完,慕容博和柳味已是拿起毛笔在那长长的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而台下百姓则小声嘀咕,对那慕容博越发不满,一炷香的时间太短了,那里写得完一篇文章?慕容博事前知道比什么,兴许早已作好一篇,今日默写下来便是。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
    台下百姓这样说的时候,又相互转告,若柳味输了,他们全部不依,这是不公平的,百姓这样在台下很快达成了共识,而人群中的潘惟吉则在听到这些话后,眉头微凝,不过微凝之后,又带着一丝欣喜,因为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柳味赢的可能性不大,而柳味输了,慕容博赢的也不光彩,可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秋风萧瑟,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结束了,而在一炷香后,慕容博和柳味相继停笔,众人见柳味按时完成,心中这才稍微放松。
    两人的文章写好后,被人拿起展了开来,白纸泼墨,一心术二字尤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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