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味跟开封府的沈探沈大人比试审案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开,不过一传开便闹的满城皆知,不少百姓很是好奇,怎么会做生意能写词的人,也会探案吗?
    大家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结果,因此此事也就闹的越厉害。
    如意郡主听到此事的时候,愣了一下,心想柳味怎么没有告诉自己?而当她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后,却又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立马便去找柳味询问。
    当时的柳味正在屋内练习书法,见如意郡主进来,立马搁笔,浅笑道:“外面的传言郡主都听说了?”
    如意郡主倒没有料到柳味最先问出,而让她一时有些失措,不过如意郡主到底稳重,看了一眼柳味,道:“外面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
    柳味颔首:“是真的,秦老板因为南汉人的身份被抓,本驸马是她唯一信赖的朋友,不能不见死不救,不过外面传言说本驸马因为她而跟沈探打赌,就不对了,本驸马之所以跟沈探打赌是因为看不惯开封府的酷刑罢了,若不论有罪没罪便先用刑,有罪的倒还好说,是罪有应得,可没罪的岂不成了冤枉,本驸马跟沈探打赌,是想正一正刑罚风气罢了。”
    如意郡主听得柳味跟沈探打赌并非是为了一个女人,心中这才稍安,不过气却微消,道:“你要沈探取消酷刑,向皇上说一声便是,何须闹这么大动静?再者,你我到底是夫妻,这种大事,你怎么能不跟本郡主说一声呢?”
    听到如意郡主这话,柳味突然伸手抓住了如意郡主的手,道:“郡主既承认我们是夫妻,那今天晚上我们……”
    如意郡主微微凝眉,轻轻敲打了一下柳味手背,嗔怒道:“等你什么时候学会遇事先跟我商量再说吧。”
    这样说着,如意郡主突然发现了桌子上柳味所写的字帖,一眼望去,但觉纸上字迹如同行云水流,很是顺畅,细看,又十分豪迈,端的漂亮非常。
    “想不到驸马的行书写的还不错。”如意郡主淡然笑道。
    柳味也未在意,道:“不过无聊练笔罢了,打发时间。”
    柳味说的随意,如意郡主却不以为然,道:“唐时行书十分鼎盛,更有颜真卿《祭侄稿》留世与王羲之《兰亭序》相媲美,五代十国,书法始衰,若说能称得上名家的,只有南唐的两个人了。不过驸马这字却也不赖。”
    柳味淡笑,道:“不知这南唐的两位书法名家都是谁?”
    “一个是南唐国主李煜,他的金错刀可谓少有人能及的,再有就是徐铉,此人善李斯小篆,隶书也很出色。”
    说到这里,如意郡主轻声一叹,似乎是为宋朝无书法名家而惋惜。
    而这点,柳味却也帮不上忙,诗词可以随便偷,可书法却是需要勤练才能见成效的,他的书法自认还没有达到名家之流,只不过看着漂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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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柳味要跟沈探比试审案的消息传遍京城的时候,开封府内,晋王正与苏另看对坐。
    “苏先生,以你来看,柳味跟沈探两人,谁的胜率更高一些呢?”
    苏另看淡笑,道:“王爷问属下这个问题可就有点为难属下了,那柳味从来未曾在审案上有过展露,属下实不敢断言,不过沈大人审案手法高超,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晋王颔首,又道:“依苏先生来看,昨日柳味说的那番话是否有道理呢?”
    苏另看微微一愣,笑道:“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晋王叹息一声:“昨夜本王沉思许久,觉得柳味的话并非不无道理,唐至五代,刑罚一向严酷,就如今的南汉,听闻有不少刑罚还十分的骇人听闻,大宋政令昌明,是该在刑罚上有所改革了。”
    苏另看听完晋王话后,沉思了一下:“自古以来,刑罚皆是难以衡量的事情,法律就算再健全,也难免有一些官员喜欢使用酷刑,而有时就算法律有漏洞,可执政官员不喜酷刑,刑罚却也清明的很,所以属下看来,遏制酷刑,在于对官吏的监督上,若是法制健全,监管合理,必能减少酷刑的使用。”
    苏另看一番话,算是同意了晋王对刑罚的改革,而这让晋王有些兴奋,道:“如此,本王这就进宫,跟皇上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加强这方面的管理。”
    苏另看淡笑,道:“王爷倒不必心急,王爷去说,倒不如让皇上亲自体验来的印象深刻。”
    “苏先生的意思是请皇上观看柳味跟沈探的比试?”
    苏另看颔首:“没错,如今柳味跟沈探比试审案的事情已经传开,以皇上耳目之聪颖,应该也是早听说了的,我们不必去惊动他,到时他自然会来的。”
    晋王想了想,道:“也好!”
    皇宫。
    皇后的御花园已见凋零,木叶无风自落,满目凄凉。
    纷落的木叶间,有一亭台水榭,水流声带着一股悲凉,将木叶流出宫墙。
    赵匡胤坐在亭阁之中,淡然笑道:“有趣,实在有趣,驸马跟开封府官员比试审案,倒真是头次听闻。”
    赵匡胤对面坐着当今宰相赵普,赵普略一沉思,道:“皇上,柳驸马跟沈探比试审案,的确是一桩趣谈,只不过其中事情,也十分的令人深思啊。”
    赵匡胤听到赵普这话,脸上笑意微敛,道:“则平可是想说酷刑之事?”
    赵普颔首,道:“圣上,自古以来,酷刑便多不胜数,而酷刑之下的冤案更多,大宋开国十年,当在这方面有所改善才是。”
    赵匡胤对读书人很厚待,更曾明言不杀读书人,刑不上大夫,如今赵普提出刑罚改善,也是迎合了他心意的,赵匡胤沉思片刻,道:“则平言之有理,只是这事,怕不好办吧?”
    赵普点点头:“的确不好办,自唐至五代,一向都是推崇酷刑的,很多官员更是深信酷刑之下,嘴再硬的人也会改口,以至于审案先用刑,对于穷凶极恶之徒倒无不可,可对于那些伸冤百姓,就有些不妥了,微臣听闻,不少地方因为有官员还保持着先用刑的惯例,结果弄的没有百姓敢伸冤,就算百姓有冤情,也自认倒霉,这可不是开国气象啊。”
    赵普说时,言谈自带三分叹息,让赵匡胤听来很是震撼,道:“则平言之有理,此风绝不能再长,朕立马下令废止一些酷刑,并言令禁止一些官员无端用刑。”
    赵匡胤说完,赵普连忙笑道:“圣上,审案先用刑,已经深入一些官员的脑海之中了,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尽快破案,圣上就算政令下达,怕也收效甚微,以微臣看来,我们倒可以利用一下柳驸马跟沈探两人的比试。”
    赵匡胤并非笨人,听赵普这样说,顿时明白过来,道:“则平的意思是我们暗助柳驸马,让他胜了沈探,这样一来,让天下官员都看到,审案并非一定要用酷刑?”
    赵普颔首,道:“正是,那柳驸马乃一商人,虽说词作不错,可审案却是术业有专攻的,柳驸马不一定能行,听闻他跟沈探打赌,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一个生意伙伴被用刑,一时意气罢了,指望他凭借自己本事获胜,并不容易啊。”
    赵匡胤对柳味也算有所了解,在他看来,赵普说的情况是不错的,若只凭柳味自己,怎么可能是沈探的对手?赵匡胤经常听自己的弟弟赵光义说,那沈探审案手法高明,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宋,能是其对手的人都不多。
    这样想着,赵匡胤微微颔首:“则平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则平来办吧,等开封府什么时候审案,你我二人便衣而行,除了帮柳味外,也去凑个热闹,顺便看看开封府官员的办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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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府。
    今天的潘惟吉有些得意,他觉得柳味有些不知量力,做生意写词他行,可审案?潘惟吉还真有点不看好他。
    自古以来,审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其中缘由复杂,若是小案,倒还好说,可若是遇到一些人命案子,可就不好办了。
    首先,你要会验尸才行,可潘惟吉不认为柳味那样的人会验尸。在潘惟吉看来,柳味看到尸体不吐就不错了。
    不过虽然如此,潘惟吉还是没敢大意,当他得到京城传遍的消息后,立马吩咐了下去。
    “时刻注意柳味的一举一动,连开封府的动向也必须注意清楚。”说到这里,潘惟吉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沈探的消息,他若是在审案时遇到了麻烦,倒极其有可能被我们利用。”
    说完,潘惟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在他看来,如果他能够利用沈探打败柳味,那么以柳味跟沈探的赌约,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让柳味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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