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醒来时,脑袋已经不疼了,除了腿根处有些酸。
    她盯着天花板出神。
    她昨晚好像见到江澈了,两人还在这张床上大汗淋漓的做爱。
    后来她天快亮了才睡着,梦里还梦见了父亲。
    但现在空荡荡的房间,让她有些不真实,怀疑昨晚的江澈也是一场梦。
    直到她伸手摸了下身下的床单,干的,新的,这下她确定了昨晚江澈真的来过。
    每次做爱后,换床单是他的习惯。
    但他昨晚是怎么进来的,她也不记得自己给他开过门啊。
    池念头疼的敲敲脑袋,躺了一会儿后,终于起床。
    她肚子饿,拉开冰箱门,发现冲咖啡的那盒冰球不见了,池念没多在意,她正想着随便找点什么垫肚子,她家门响了。
    叶秋拎着一份早餐忽然出现。
    “早安!”
    “早安。”池念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侧身让她进来,叶秋今天依旧是卫衣牛仔裤的搭配,自从辞职,她的风格越来越随性。
    叶秋把早餐放桌上,又贴心的帮她打开。
    “你昨晚发烧,我觉得你早起肯定没胃口,得喝点粥,所以一大早来送爱心粥了。”
    “对了亲爱的,你烧怎么样了,昨晚还坚持不让我过来照顾你。”叶秋说着,把手放她额头上一量,又摸了摸自己的,“体温好像正常了。”
    提到昨晚,池念的脑袋快埋进粥里,叶秋坐下来跟她一块儿吃早餐,夹了个小笼包,“念念,我之前参加咱们市的摄影协会,认识了一个人,下个月他们准备开一个关于未来主题的展会,到时候会有我的作品,你那天抽时间来一下呗,给我捧个场。”
    池念知道,不仅叶秋是她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同样反过来,她也是叶秋最好的唯一的朋友。
    更是在这次展会给她捧场的唯一人选。
    所以她想都没想的直接答应下来。
    ——
    自从那晚模糊的记忆之后,池念就没见过江澈,也没他的任何消息。
    她有次在记录里查了一下,给她发短信让去警局做笔录的陌生号码和那晚给她打电话的号码是同一个,她看了两三次后,默默备注了个江字,存进自己的通讯录。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
    下周就是答应叶秋的摄影展会了,但池念发愁一件事,她好像没什么合适的衣服。
    趁着上班摸鱼的功夫,池念在网上看早秋的新款衣服,旁边的淼淼忽然“刺啦”一声拖着椅子靠过来,她还举着手机。
    “报告报告,念念,最新消息!”
    池念默默收了手机,转头,“怎么了?”
    “听说孙昊因为你正在九楼骂人呢。”淼淼给她看自己的八卦群消息,“好像是他刚才路过休息区,正好听到张悦那几个长舌妇在诋毁你,他就直接冲出来了。”
    池念慢吞吞的啊了一声,上扬的语气满满疑惑。
    淼淼看她这不开窍的样子,敲了下她脑门儿,“你怎么这么迟钝?这都反应不过来?”
    池念懵懂的表情一下就让淼淼失去了给她解释的欲望。
    她拖着椅子回自己的工位,摇摇头,“算了,和你这二傻子说不清楚,自己慢慢悟吧。”
    她走后,池念低头,脸上的无辜表情卸下,取而代之是眉眼间的淡淡烦躁。
    她不是不懂,只是在装不懂。
    她觉得张悦她们有件事说对了,这个公司确实有人因为她的脸蛋儿想睡她,比如公司老总的儿子,不争气的败家富二代孙昊。
    自从她进公司开始,孙昊隔三差五的就喜欢来公司,说是替他爸慰问员工,实则打着追池念的心思纠缠人,但池念懒得理他,比起感情问题,她还是更喜欢目前这份工作,所以她也没想辞职。
    每次都是敷衍应付过去。
    一次两次的,公司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但总有些人因为嫉妒喜欢造谣,比如张悦,还有人喜欢八卦,比如刚才的淼淼。
    这件事没困扰她多久,她拿出手机继续看衣服。
    快下班时,孙昊的身影出现在十三层。
    他来的目的很明显,身后跟着四五个助理,给这层的人放了咖啡,然后勾出他那唯一的几分姿色笑容,“大家,今天是我生日,但一个人过的话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今晚请大家吃饭K歌俱乐部,我包场!”
    这层的人纷纷欢呼!
    孙昊看那边的池念,女孩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手机。
    他走过去,讨好的笑着,“念念,今天晚上我请你们玩,你来吗?”
    淼淼这个八卦王,另外带着几分狗腿的意味,立马搂着池念,“去去去,当然去!今晚大家一起玩,热闹嘛!”
    池念,“……”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打配合,生怕池念反悔似的,孙昊又很快离开。
    下班。
    公司的同事纷纷进洗手间补妆,池念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同事聚会,没心思打扮,拿了包和手机直接走人。
    孙昊出手阔绰,在京城的星级酒店订了包厢,听说这里一般有钱也订不到,还得看京圈儿内的身份,反正能来这儿吃饭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饭菜味道也特别好。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又往京城内最大的俱乐部转移。
    服务生领路,热闹聊天的声音从走廊转入套房,一进房间就各自散开,有去里屋打台球的,还有去另一个屋子唱歌的,留下的两三个人坐吧台聊天。
    服务生放好果盘零食,退出去又给他们关好门。
    明亮的走廊中,左侧电梯开门,江澈下来。
    男人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头上还压着顶黑色棒球帽,双手抄兜,往竖高的衣领里埋了大半张脸,乍一看,就和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差不多。
    他和服务生擦肩而过,进了隔壁包房。
    包房里灯火明亮,淡淡的香烟味道,缓缓放着一曲上世纪的韵味老歌。
    江君在沙发的中间位置双腿交迭坐着,江言的大衣外套挂在一旁,身上一件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白衬衫,小臂处的袖子被他挽起半截,神情淡淡,修长的手指夹烟在烟灰缸里磕了磕,又咬进嘴里。
    看见江澈进来,江君先有了笑容,“老三。”
    江澈拉低衣领,走过去,“大哥,二哥。”
    江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江君今年三十有余,从商,二儿子江言二十七,从政,而最小的老三,也就是江澈,从警。
    但在和江家打交道的人看来,不学无术的江澈自然比不上他前头的两位哥哥,也只能在警局混个文职过日子。
    京圈内最面熟的人是长子江君,其次是江言,而江澈,有很少人见过,因为他天天混的不着家,大多数人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因此,也无人可知,江家最受宠的儿子其实是江澈。
    生在京城世家,又因为受宠,江澈从小富家公子的毛病不少,后来高中那会儿又因为池念的离开,他变得越发混账,江君看不下去,和江言一商量,瞒着父母直接把他踢进了部队。
    从军从警的这几年,他身上的痞气一直都没变,只是被军人的天生使命感和服从纪律规则给压着,直到前段时间重新遇见池念,他才又变回几分原先的模样。
    江澈拖了张椅子坐沙发对面,他点烟的时候抬了下手,白色纱布露出几分。
    江君看见了,问道,“手怎么了?”
    “上个月去国外抓人,不小心被划了一道,没什么事儿。”
    江澈把袖口拉下来些,遮住脉搏上缠的纱布。
    江君目光很轻,但皱着眉,对着江澈说道,“老三,当初从部队出来转岗,我们谁也没想到你会做缉毒警,当时说支持你是真的,但谁也知道这个工作的危险性有多大,你连着几个月没时间回家这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江澈勾唇一笑,他往上抵了抵帽檐,露出一双好看的眉眼,语气很轻松,“身上没点儿伤还怎么做警察。”
    江君默言。
    确实,没点儿伤还怎么算警察。
    但他们真的惊讶,当初江澈选择做缉毒警,他们谁都觉得从小娇养的他吃不了这份苦,但他的表现却出人意料,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不仅能吃苦,甚至还能吃别人吃不了的苦。
    所以,这几年他晋升的很快,年纪轻轻就做到了队长。
    其实,江家最骄傲的儿子应该是江澈。
    江言此刻静静的抽完一根烟,江君手里的茶杯也空了一半,江澈起身,给他续满后,他给自己开了瓶易拉罐的啤酒。
    江澈捏着喝了几口,然后看江君。
    江君不动声色的示意旁边那人,江澈最不会做的就是安慰人,所以他选择仰头装死,从天花板的吊灯看到脚下的地板,他就是不开口。
    江君没办法,轻咳一声。
    “阿言,关于以宁的事情……”
    他还没说几句,江澈忽然起身。
    “老三,你去哪儿?”
    “水喝多了,去上洗手间。”
    江澈耸肩,跑路的意思很明显,江君拧眉,江澈对他点头,充分表示自己的肯定鼓励。
    之前江君没回家,他陪江言在阳台上站了有一个多小时,江澈觉得自己哄人已经尽力了。
    所以,他选择把接下来的一切抛给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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