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恭贺太子旗开得胜,威震四方,下臣敬太子一杯。太子殿下请!”
    太子刚与董司马喝完,薛朗便见缝插针的敬酒。太子看薛朗主动给他敬酒,脸上的笑容都盛了几分,举杯道:“好,幼阳,请!”
    太子又与薛朗喝了一杯。太子刚喝完吃了口菜,叶卿站起身,扑克脸透着诚恳:“末将不才,承蒙太子看重,一直无有机会向太子致谢。末将嘴拙,今日饮宴,机会难得,水酒一杯,聊表末将对太子之感激,末将先干为敬!请!”
    于是,太子又与叶卿干了一杯。
    紧接着,韩进也起身,恭声道:“禀太子,下臣韩进添为安国平阳公主府之长史,公主有伤不能饮酒,身为臣下,当为主上分忧,请允许韩进代公主敬太子一杯酒,太子,请!”
    平阳公主颔首,一双眼睛一瞬不顺的望着太子,太子只得又喝一杯。加上前面几杯喝的,太子已然连续喝了许多杯,脸颊通红不说,连眼眶都是红的。
    太子立即停止不再喝酒,朗声道:“诸位盛情我心领矣,然明日还需赶路,今日已然尽兴,饮酒且打住,来日诸位随平阳回长安,我再与诸位痛饮。”
    太子都说不喝了,旁人能如何?
    薛朗这一声“喏”应的真是万分不甘心。不过,倒也能理解,李建成能成为太子,如果这点儿自控力都没有,那也不用成什么事儿了。
    酒水撤下后,吃了个半饱便散席了,平阳公主一直坐到席散,然后带领着公主府的属僚们,一起恭送太子回别院。
    薛朗作为咨议,自然也是要跟着去送的。跟在平阳公主身后,把太子送到府门口——
    “恭送太子。”
    太子颔首,在仆役的搀扶下登上马车,正欲进马车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低声对平阳公主道:“阿妹,我听说二郎来时,住的是你的府邸,为何为兄来了,却是住别院?莫非在阿妹心中,我与二郎是不同的?”
    薛朗心中一紧,抬头望着平阳公主消瘦了许多的脊背——
    站在后面看不到平阳公主的表情,只听见公主道:“二郎自是与太子不同,太子乃是储君,臣妹待之自然更恭谨,二郎不能比之。
    太子哈哈笑道:“为兄不过是与阿妹开个玩笑,何故如此郑重?阿妹今日坐了一天,且回去安歇罢。”
    “多谢太子体恤。”
    送完太子,平阳公主转身,就见薛朗呆呆的望着她,心头一动,嘴角微微一弯,低声道:“幼阳也回去休息吧,有话明日送了太子再说可好?”
    薛朗点点头,道:“殿下好好休息,伤处如有不适,记得让苏医生看看。”
    平阳公主颔首,转身回府。
    薛朗叫上江临:“阿临,我们也回去吧。”
    江临点点头,与薛朗一起回听风院,刚回到听风院关上大门,进到正厅,江临的表情便垮了下来:“今日真真令人生气!”
    薛朗板着脸点点头,接话道:“更气的是,还不能把脾气发出来!”
    两兄弟对望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江临问道:“大哥,回长安后,你不会真去太子东宫任职罢?”
    薛朗直接反问:“你看我是那种人吗?”
    江临想了想,道:“也对,大哥当然不会去,可是我,万一太子主动向圣人提出来呢?”
    薛朗道:“不怕,我手头还有许多紧要的事儿,与这些事儿相比,把我调去东宫简直是大材小用,浪费人才。”
    薛朗难得有这般不谦虚的时候,江临不由被逗笑,笑完,叹了口气:“太子今日言行好生叫人失望,此地乃苇泽关,饮宴之处乃是公主府,我等皆是公主殿下之部属,当着我等之面,如此轻慢公主岂不是看不起我等?”
    薛朗也叹:“可惜没灌醉他!”
    两兄弟皆露出遗憾的表情。
    江临道:“虽然冒昧,但是,前有秦王,再有今日太子之表现……”
    江临顿了顿,续道:“太子、秦王与公主乃是一母同胞,秦王重情重义,太子……啧啧!”
    江临没再说,薛朗自然懂他未尽之语,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爽——
    平阳公主是他们的主上,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反而为人周到细致,薛朗和江临在她府中出仕,从没有什么被慢待的地方。两人对这位睿智英明的公主殿下,心中皆敬佩已极。
    但就是他们敬佩的主上,今日竟然被太子这般慢待……真正的忠直之士,对这种情况都不可能视而不见,心里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想来大家都对太子的言行感到失望和生气!
    江临挠挠头:“大哥,我们就要跟着个公主回长安也,今后……当如何自处?”
    薛朗想也不想的道:“当然是跟着公主!公主如何,我们便如何!阿临,我们是从平阳公主府出来的,做人当不忘本。”
    江临道:“小弟当然知道做人不能忘本,然则,公主回长安后不知还会不会领兵?如小弟这般,不知会如何安排?实话告知大哥,如果公主不再领兵,小弟也不会再在军中,还不如给大哥做个护卫!”
    薛朗略作沉吟后,道:“此事确实需要考虑,你如今已是有妻室的人,需要做些长远的打算,再不能像孤身一人时那般随性,如今你也是有家庭负担的人了!”
    江临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薛朗想了想,道:“太子、秦王、齐王与公主,皆是太穆皇后所生,乃是圣人之嫡子女,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与脾性皆不相同。今日只有我们兄弟俩儿,说给你听一听,再做决断也不迟。”
    江临点点头。
    薛朗想了想,道:“各人行事、性情如何,我不好说,且以一事举例吧。如果有一天,有人向主上告发,说你有不臣之心。太子、秦王、齐王、公主,四人的处置方法,也会各不相同。”
    “有何不同之处?”
    江临好奇的望着薛朗。
    薛朗道:“如若是平阳公主,她定会不动声色的稳住你,然后再派人细细调查求证,如若确有其事,肯定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必中,不让让你有反击、复起之机会,不会冤枉一人,也不会放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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