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作为生在现代,长于种花家的薛朗,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临战争。战争距离我大种花家的民众来说,太远!
    从铺盖上坐起来的时候,薛朗还有些懵逼!相比起战争,大家觉得更近的、更紧迫的是努力工作,努力挣钱,买房、娶妻、养孩子;或是“世界那么大,想去看看”。不管什么追求,都很和平,而现在,大唐的苇泽关,薛朗所求者不过是战争获得胜利,尽可能多的,活下更多的人,以及,最重要的,平阳公主平安!
    “阿临!阿临!”
    叫了两声,没听到旁边有人回答,倒是把长俭叫醒了:“禀大郎,二郎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这小子!
    就知道他昨天答应好好养伤是应付公主殿下的。薛朗扭头,打量营帐内,不止江临,连馒头也不见了,包括那只母狼也不见了,唯有包子,幸福的酣睡着。
    薛朗无语,揉了一把脸,吩咐长俭:“把我的衣甲拿来!”
    “喏!”
    薛朗在长俭协助下,换了衣甲,包子终于醒了,扭头看四周,发现馒头没了,“汪”了一声,直接跟上薛朗,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
    薛朗看看它,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也来吧,我们同甘共苦!”
    “汪!”
    包子也不知道听懂没,摇摇尾巴,跟上主人。
    薛朗没再去仓储——
    这都开始打仗了,仓储的人不会那么不知轻重,也不敢捣乱,肯定都已严正以待,玩儿命的干活儿。
    薛朗直奔公主殿下的帅帐去,却被告知公主殿下已然上了城头。想都没想就赶过去,到门口被卫兵拦住,只好等人去通报。
    好在公主殿下并没有让人拦阻他,直接放他上了城头:“属下参见殿下!”
    “幼阳不用多礼,来,你今日之任务便是掌管望远镜,报距离!”
    “喏。”
    薛朗也不推辞,直接接过望远镜,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就开始观测——
    此时天刚蒙蒙亮,迎着天边的鱼肚白,隐约可见乌压压的骑兵,驱赶着一群破衣烂衫、衣衫褴褛,做中原百姓打扮的人,缓缓往前推进。
    薛朗扭头:“殿下,突厥的骑兵队前方的是……”
    薛朗话还没说完。平阳公主打断他,冷然道:“那是历次突厥从我边疆掠走之百姓,闲时为奴,给突厥做牛做马,战时便是探路兵!幼阳无须报这些人之距离,只需计算骑兵之距离便可!”
    这些畜生!薛朗什么心理障碍在见到这样的一幕后都消失了!这是血淋淋的,你死我活的战争,容不下他那些无用的、多余的仁善之心,他今日对突厥人善,来日便是对大唐子民的恶!
    “喏!”
    薛朗应了一声,专心用望远镜观察前方,心里飞速的记下数据,大脑快速运转,利用心算计算出突厥骑兵的距离,口里大声的报出来。
    平阳公主面孔冷凝,一边听着薛朗报出来的数据,一边下令:“床弩,神臂弓准备!”
    凝神听薛朗报出数据,平阳公主断然令下:“放!”
    薛朗没回头,只听着身后的呼啸声,头顶似乎有风吹过,凝神用望远镜观看,视线内已然有许多突厥骑兵猝不及防的被床弩的巨箭射穿——
    “哇!”
    生平只见过人杀鸡、杀猪,从未见过杀人的薛朗,忍不住被高倍望远镜里看到的景象给刺激得吐了!
    “幼阳,可有大碍?”
    平阳公主关怀了一句,面上表情却看不出异样。薛朗管不了其他,用衣袖一抹嘴,摇摇头,举起望远镜继续看,计算距离。
    床弩射了三轮,平阳公主直接下令:“来人,送薛咨议回营!”
    “殿下!”
    “此乃军令,违令者斩!”
    薛朗咬牙,旋即叹了口气,拱手道:“殿下多多保重,属下备好庆功酒,等待殿下凯旋!”
    平阳公主点点头,面色冷凝,目光深沉的望着薛朗下城楼。
    薛朗目不斜视的,一步一步的下楼。这种无力感……仿佛又回到了父亲病亡,母亲去世的那段时日,一切都压在肩头,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那么的无力,又那么的悲愤!然而,再多的无力感和悲愤也无济于事,于解决事情并无任何帮助!
    冷静!他该冷静才是!
    如果只是这样的局面就能让他失去冷静,那么,以后也不用再混了,直接辞官回郡公府,提前安享晚年就好!更不要提什么报答公主殿下,帮助平阳公主度过生死大劫了!
    现在只是武德五年十月底,历史记载可是武德六年。乐观点说,还有时间!悲观点说,即便就是这一役……他努力了这么久,终归会有作用才是!
    “包子,你去找馒头,一起跟着阿临,保护好公主殿下。”
    “汪!”
    包子领命而去。薛朗站在城墙下,抬头望着城楼,却连个卫兵都看不见!
    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都已做了,殿下,望你平安!
    薛朗谢绝卫兵护送,只带着长俭,回转自己的营帐,临到门口,薛朗道:“长俭,你去仓储看着,不要出什么差错!”
    “喏。只是,大郎,谁来陪你?”
    “我想一个人静静。”
    “喏。”
    长俭领命而去。薛朗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营帐里,按捺住所有的心思,只一心冷静,静静地等待着战争结束的消息。
    这个营帐是特意划拨给他的,古代又没有水泥,营帐内的地面自然只能是泥土地面,但整理得十分平整。床榻只是一块木板,薛朗带来的棉垫子铺上去,长宽刚刚好。
    薛朗的床铺在左边,江临的在右边,在薛朗的床铺旁边,放着馒头和包子的狗窝,左下角的茅草堆就是母狼的窝。
    薛朗一个人坐在木板床上,双腿盘膝而坐,手拄着下巴,思绪纷乱,似乎想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想。
    从日出时分,一直坐到天色擦黑,直到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轻轻吐了口气,觉得这简直是最难熬的一天——
    “大哥!大哥!”
    江临焦急得近乎变调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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