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道:“回将军,末将此行尚算顺利,无有什么大损伤,幸亏有包子、馒头随行,避开了许多危险。”
    平阳公主点点头,直接吩咐左右:“来人,来碗热姜汤!”
    “喏。”
    竟是一身戎装的初雪。她也跟着来军营了,就住在公主殿下的帐中。天气寒冷,她的日常工作从煮茶变成了煮姜汤。
    江临接过姜汤,一口灌下:“多谢初雪姑娘,身上暖和多了!”
    说着,把空碗递还,左边胳膊动作似乎有些迟滞。
    薛朗心头一动,他所挂心者,一是江临的安危;二是包子和馒头,最后才是刺探军情的任务。江临此时穿的是皮裘,不是薛朗去时给他的迷彩服。看他进来时步伐稳当,行礼之时,相比右臂,左臂似乎不太好活动。如果不是特意留心,是很难看出来的。
    平阳公主问道:“包子、馒头呢?可有损伤?”
    江临道:“回将军,它们无事。”
    薛朗放心了,注意力集中到公事上。只听平阳公主道:“我一共派出三拨斥候,两队在入冬后便已派过去,刺探的是突厥境内之天气变化。最后一拨唯有江临,请了幼阳的灵犬护行,命他查探突厥军队之规模,如今江临归来,想来已有结果?”
    江临道:“禀将军,末将在突厥大营外守了三天,三日内,不时有大部人马到达突厥大营,直至昨日午时,再无人马到达。只见突厥大营之内,营帐越来越多,画有各种图腾之旗帜也多了好几面,末将约莫数了一番,旗帜之上图腾不同者竟有八面之多。”
    “八面?你可看清楚了?”
    董司马急声追问道。江临道:“回董司马,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董司马继续追问道:“你可还记得是哪几种图腾?”
    江临答道:“记得!”
    平阳公主立即道:“来人,笔墨伺候!”
    侍卫迅速的拿来笔墨纸砚,平阳公主没动,董司马亲自给江临磨墨,江临挥毫泼墨,不一会儿就把八面旗帜画了个大概。
    众将迅疾的围上去,董司马显然对附近的突厥部落皆十分熟悉,指着旗帜如数家珍,叫什么部落,大概能聚集起多少人马,皆能说个大概。薛朗默默地一算,这八个部落,竟然聚集了差不多七万人马。
    董司马面色凝重的道:“突厥果然是在集结。幸亏这些部落中,多是小部落,不然,只怕不止此数。这些小部落,往日惧怕将军之威名,轻易不敢叩关,这次倒是胆大。”
    平阳公主淡然道:“因为雪灾!这些小部落乃是为雪灾所迫,不得不叩关。叩关或有一死,不叩关则必死无疑!”
    薛朗点头,赞同道:“在灾难面前,小部落的抗灾能力自然比不上大部落。但是,想来这些小部落心里也是惧怕殿下的,所以,不聚集足够的人数,轻易是不敢来的。”
    众人点头。
    平阳公主道:“突厥刚遭了灾,想来粮草无有多少,为生存计,最迟后日必定叩关!众将听令!”
    “喏!”
    平阳公主开始分派将领们各自的任务。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也不见她面色有一丝的忙乱或凝重,依旧是那副安然淡定的表情,众人原有些忧虑,见身为主帅的平阳公主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心里倒是定了几分,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去。
    打仗的任务自然轮不到薛朗,他只在一旁报了下库存的各种兵械大致的数目。然后领命坐镇仓储,以备战时好随时随地的给各营补充物资。
    薛朗自然是无有不从,欣然领命。
    事情分派完,众将领各自回营安排自己的事务,平阳公主也有事务忙碌,百忙之中,还抽空对薛朗道:“幼阳,你去医帐找苏寒,让他给阿临看看,莫要留下病根。”
    “喏!”
    看来不止薛朗,连平阳公主都看出江临的不对来了。江临为人耿直,不好意思的道:“将军从哪来看出来的?”
    平阳公主连眼皮都没撩一下,淡然道:“从你所言听出来的。幼阳呢?”
    薛朗道:“我是看他走路步子不对,看出来的。”
    江临不好意思的挠头,低声道:“归途的时候遇到一个小狼群,我的左手被狼叼了一口,幸亏有包子和馒头,不然小弟危矣。”
    薛朗看平阳公主一眼,犹豫要不要在她面前看一看江临的手臂。平阳公主已然直接下令:“传苏寒来。”
    “喏。”
    不一会儿,苏寒进来,身上围着个白叠布做的的围裙,围裙上还有些血迹,显然这几日也是忙碌得很。正待见礼,平阳公主直接道:“无须多礼,且先看看阿临之伤势再说。”
    苏寒顺势道:“喏。江二郎,哪里伤了?”
    江临只得脱去皮裘的一边袖子,露出左边裁去半截衣袖的左臂,裹着纱布的胳膊露出来,苏寒并没有贸然去揭开纱布,而是先看了看周围的皮肤,还伸手按了按,道:“看手部其他地方的情况,想来伤口恢复不错,无有薛咨议所说的感染发炎的情况。二郎动一下手掌看看。”
    江临依言活动一下胳膊,灵活自如。苏寒点点头,道:“看来只是皮外伤,无有伤到筋骨。”
    说着,小心翼翼的揭开纱布,查看伤口——
    伤口几乎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四个血槽,触目惊心!还能看出碘伏消毒的痕迹,撒着云南白药。
    看着就好疼!
    薛朗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但思维又习惯性的延伸了一下——
    幸好这时候还没有狂犬病毒,不然,到哪里去给阿临找疫苗去!
    刚放心……忍不住拍了拍脑袋,这时候还有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思维发散的也是醉了!感觉已经无药可救了!
    薛朗唾弃自己。
    苏寒“咦”了一声,问道:“江二郎你这伤口有几天了?”
    江临道:“今天乃是第三天。”
    苏寒又“咦”了一声,语气惊奇的道:“才第三天?!且坐下,让我看看。”
    平阳公主道:“苏医令,难道是阿临的伤加重了?”
    苏寒道:“禀殿下,阿临的伤并无有加重,反而恢复得极好。我所惊奇者,乃是他所上之药,不知是何种金疮药,竟然如此奇效?不仅伤口无有红肿溃乱,止血、促进愈合也比军中所用之金疮药药效好!”
    薛朗默默赞了苏寒一句有见识,插话道:“如果你问药的话,是我给他的!”
    一听是薛朗给的药,苏寒似乎放心了,直接道:“既然是薛咨议给的,那待闲暇时,我再向薛咨议讨教也不迟。还有,薛咨议切记把药留些给我看看,待我有空研究一番。”
    嘱咐完毕,又交待江临:“你之伤势,有薛咨议的药在,目前看来并无大的问题,注意不要把伤口撕裂,静心恢复即可。”
    说完,又嘱咐薛朗一定要给他留药,说了两遍不算,还又说了两遍,听得薛朗头疼道:“放心,这药我还有许多,阿临用不完的。”
    苏寒这才作罢,重又给江临把伤口包扎起来,苏寒又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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