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主犯、从犯皆认罪。
    姜确忙着找太医救卢坚,尽人道主义责任,
    薛朗道:“既然事情已然真相大白,之后该如何判罚,乃是姜府尹的职责了。作为苦主原告,看到事情水落石出,我的心也定了,冤屈也就了了!时日已晚,恐有宵禁,先走一步。秦王,请;姜府尹,请。”
    薛朗倒是干净利落的走了,留下秦王、姜确面面相觑。秦王微一怔愣后,一声低笑,起身道:“卢坚一事,就交由姜府尹处理,我也该回府了!”
    “恭送大王。”
    秦王摆摆手,坐上马车,打道回秦王府。
    “恭迎大王回府。”
    门口的侍女们恭敬行礼。秦王理也没理,径直进屋,屋内秦王妃长孙氏正看着孩子们玩耍。
    没错,就是孩子们。年轻的秦王,未来的二凤陛下,如今与薛朗年岁相差不大,却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与王妃长孙氏恩爱有加,已然育有三个孩子——
    长子承乾四岁、次子泰三岁、长女丽质刚满周岁。此外,还有庶子女若干。如若薛朗薛郡公在此,只怕又要感叹阔怕的古代。
    “二郎回来了?”
    见夫君归家,长孙氏给他一个美丽的笑容:“今日下朝颇晚,妾这就叫人摆饭?”
    秦王道:“不用了,已在宫中用过。回来晚了却是拐道去了一趟长安府衙。”
    “儿恭迎阿耶归家!”
    四岁的承乾,带着三岁的青雀,有模有样的向父亲行礼。秦王满脸欣慰,一把把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揽于怀中,笑问道:“好,承乾今日可学会认新的字?”
    承乾奶声奶气的道:“今日新学了十个字!”
    “好!承乾要好好向先生学习才好。”
    “喏。”
    青雀不甘寂寞的拉拉父亲的袖子,抢着道:“阿耶,阿耶!我今天也很乖哦,阿娘,对不对?”
    秦王妃笑着抱过次子,笑着点头:“对,对,青雀今日也很乖,不过,要让大哥把话说完你再说也不迟,你俩一起说话,乱糟糟的,阿耶会听不清楚的。”
    “是吗?阿耶。”
    “是啊!”
    “耶!耶!”
    还未学会走路,说话也不利索,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叫人的女儿,挥舞着双手,在仆人的怀中扭动,要刚回家的阿耶抱抱。
    秦王看见闺女要抱抱,立即就抱了过来,抱着女儿亲了两口,逗得她咯咯笑,秦王妃笑看着,道:“孩儿已到就寝时间,二郎莫要逗她,否则又该不睡觉了。”
    秦王把女儿交还给奶娘,让奶娘带下去哄睡觉。秦王妃柔声道:“好了,孩子们,该洗漱睡觉了,快随各自的奶娘去洗漱吧。”
    “是,阿娘。”
    孩子们跟随各自的奶娘下去。
    秦王跪坐着道:“观音婢可还记得前些时日阿姐来信托我们关照的薛朗?”
    秦王妃道:“自是记得。薛郡公进献祥瑞一事,风头正盛,京中犹在议论。二郎今日晚归与薛郡公有关?”
    秦王道:“确与他有关。阿姐心中曾说,薛朗此人为人忠恳,虽是才德兼备之士,然脾性太过宽仁,律己以严,待人以宽,有时说话做事过于心直口快,有德无威,又是异域归化之人,在京中行走,恐被人欺侮,故而叫我们关照一二,必要之时,一伸援手。”
    秦王妃道:“正是如此。今日进了长安府衙,可是薛郡公与人有了纠纷?”
    秦王点点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王妃说了一遍。说完,道:“此事金吾卫管了也不算越权,然庞卿恽那厮不想惹麻烦,使人移交到长安府。姜确做事精明,为人颇有成算,却不是推脱之人,此事交由他之手,倒也算人尽其才。”
    秦王妃道:“何况二郎乃是雍州牧,受阿姐之托,看顾薛郡公,此事也该过问,移交长安府,倒也方便看顾。”
    秦王点头,想起今日公堂之上的情形,不由笑起来,道:“可是我今日到公堂后,看薛朗与卢家那纨绔子对质,称得上雄辩滔滔、言辞犀利,我看今日之后,那卢靖可谓声名尽散,前途断绝!”
    “噢?不知薛郡公如何说的?”
    秦王妃问道。秦王哈哈一笑,把薛朗那直击重点的精彩三问一摆,还有卢家叔侄的辩驳之词和薛朗最后的评述给说了一遍,笑道:“于国于家无望,古今不肖第一!这般评论落于范阳卢氏子身上,羞辱之大,大于青天。卢靖此人,以后焉有前途之说耶?”
    秦王妃问道:“与卢靖一起的崔氏子与方氏子呢?薛郡公如何处置的?”
    秦王道:“这两人看卢靖之惨状,已吓破了胆,主动认罪认罚,毫无怨言,并当堂向薛朗致歉,薛朗表示二人迷途知返,知错能改,就原谅他们,不再与他们计较,还主动替他们向姜确求情来着。”
    秦王妃赞道:“如此看来,这位薛郡公真乃有才有德有智之仁人君子也!”
    “观音婢何出此言?竟对薛朗评价如此之高?”
    秦王追问道。
    秦王妃道:“妾身未曾见过薛郡公,只往日二郎曾说过薛郡公的诸般功绩,于圣人处,也有真知灼见之言,二郎常赞叹之,可见薛郡公此人才识过人。圣人留薛郡公于京中任职,以民部侍郎一职诏之,薛郡公也执意推辞,不肯于战时离开苇泽关,如此重情重义,可谓有德。”
    秦王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看他待人,不管是居于高位之人,还是普通小吏,似乎都是一样平等,待谁都是有礼客气。阿姐也是因此缘故,觉得他亲和有余,威严不足。”
    秦王妃反问道:“何故执着于威严耶?”
    “呃……”
    秦王被问得哑口无言。秦王妃道:“观薛郡公于今日之事上之举措,可谓有理有据有节有度,既严惩了首恶,又对从者以宽仁。范阳卢氏,博陵崔氏,博陵方氏,莫说是薛郡公,即便是我们,如若不论主次,一味严惩,也当思虑后果。招惹众怒,仁人智者不可为也。今日薛郡公,严惩首恶,对从者高抬轻放,既起了警示作用,又免了惹众怒之祸。有可为有可不为,岂不是薛郡公宽仁睿智之表现?”
    秦王听得频频点头,道:“观音婢看得分明!我后日就要出征迎战颉利,今日之事,交由观音婢你写信告知阿姐,让阿姐尽可宽心,以薛朗之智,于京中可无忧矣。”
    “喏。”
    秦王妃答应,柔声道:“二郎在外安心杀敌,家中有妾身在。”
    秦王道:“就因家中有观音婢,我才能无有后顾之忧,专心征战。我当多谢观音婢才是。”
    “你我夫妻,二郎何出此言?”
    夫妻俩相视一笑,脉脉无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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