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闻言便撑着船朝边去了。
    “云想容,你给我停住。”周牧暴怒的喝了一声,盯着云想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云想容脸神色不变,对着周牧温柔笑道:“郡主深得蒋国公大人和皇后娘娘的喜爱,有些事儿若是郡主出面,那是一句话的事。夫君既然和郡主有交情,可要好好招待。”
    说完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两人,目光和霍琛对视一眼,面色一如往常平淡无波,但在周牧看来却是无的温柔缱绻。
    “王爷,那边的荷花开得真美,我想摘一朵,咱们快过去。”云想容目光转到一旁的荷花,故作撒娇的说。
    霍琛目光扫过满脸怒容的周牧和正在劝说他的青阳,嘴角微微勾着,开口时声音带着温柔:“你别探身出去,小心摔水里。你喜欢哪朵与我说,我派人去摘来便是。”
    双方的船越离越远,周牧气得甩了她的手。
    “看看你干的好事!”周牧气闷的看着青阳。
    “你今儿是来陪我的,怎么,看着你那小娇妻被迷了眼,心里受不住了?”青阳也有些气恼。
    周牧见霍琛的船朝着岸边去了。
    “跟去。”周牧命令船夫。
    然而船夫是青阳请的,他听了周牧的话却没动,抬眼看着青阳。
    “周牧,她云想容不守妇道和男人私会,你还宝贝着她。你不怕惹恼了我,随便在父亲面前说你几句不是,你鸿胪寺卿之位还想不想要了。”青阳也恼了,瞪眼看他。
    “我再怎么不放在眼里那也是我的正室夫人,我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戴了绿帽子,靠岸。”周牧猛然拔高嗓音。
    “船夫,靠岸。”青阳心里大怒,轻喝一声,钻进船篷不出来了。
    等青阳的船靠岸时,云想容和霍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周牧冷着脸,直接回了周府。
    他回府之后直接去了芙蓉阁,并没有看到云想容,显然她还没有回来!
    周牧坐在正厅的椅子,脸黑沉沉的全是冷意。
    周牧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云想容回来。
    倒是等到了来报信的下人。
    “少爷,少夫人刚刚派人来传信,说是回相府住几天。”
    “云想容……”周牧闻言猛然将桌的茶杯扫了一地,低低的吼着云想容的名字,眼全是怒气。
    云想容你可真行,我不信你能躲到地老天荒去。
    周牧想着,怒气冲冲的出了芙蓉阁,往房去了。
    在周牧发怒的时候,云想容也到了相府大门前。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回相府。
    从马车里钻出来,看着相府朱红矗立的大门,她的神色有些恍惚。
    因着母亲的抑郁而亡,她一直对父亲怀恨在心,从不曾对他有过半点好脸色。
    整个相府,她真正放在心里的也不过哥哥一人而已。
    前世直到相府被抄家,她才知道,父亲对她的爱那么深那么沉,甚至因为她累得整个相府破落。
    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她眼前似乎浮现了相府众人被抄斩时的场景,满眼全是血色。
    “少夫人……”楚儿含着担忧的嗓音响起,云想容回过神来,微微抿唇,嘴角已经带了惯常温婉的浅笑。
    扶了楚儿的手下了马车,云想容朝着大门而去。
    “快去通知老爷,大小姐回府了。”看门的下人见云想容回来,赶忙分了一人去里面通传。
    自从嫁给周牧后,自三日归宁那日后,她便再没有回过家,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回来。
    她的回来惊动了云轩。
    他匆匆从房出来,走了没多远,遇到了朝着这边而来的云想容。
    看着和亡妻越来越像的女儿,在朝堂呼风唤雨的云轩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停下脚步,看着云想容靠近。
    “见过父亲。”云想容心情同样复杂,虽然对母亲的死依旧心有芥蒂,但是她也无法再去伤害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
    “回来好。”云轩儒雅的脸笑容带着几分激动。
    忘形的伸手拍云想容的肩膀。
    若是过去,云想容会沉默的避开,但是今天没有。
    云轩有些惊讶。
    “父亲,我……”云想容看到他脸的惊讶和错愕,开口正想说话,抬头看到父亲身后房门口站着的人,顿时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出现在云轩身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霍琛。
    他依旧今日游湖时那身黑色滚金华服,长身玉立,眼含着笑意,明亮得让云想容略微狼狈的垂下眼。
    云想容看着缓步走来的霍琛行礼,“见过王爷。”
    “容……夫人免礼,本王来相府叨唠,夫人虽已出嫁,却依旧是半个主人,你是主我是客,没必要拘礼。”霍琛轻笑着开口,嗓音清润矜贵。
    “王爷说笑了,这该有的礼数还是必不可少的。天色已晚,王爷便在鄙府用了晚膳再回如何?”云轩笑着接过话头,儒雅的脸挂着淡淡的笑容。
    霍琛一笑,顺势应下:“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想容没吭声,低着头忍不住磨牙,这人……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是夜,丞相府里一片欢声笑语。
    云想容任由他们说着话,安静的吃着东西。
    “想容今天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让厨房多准备些你喜欢吃的饭菜,这么多年难得回来一次,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姜寒玉略带歉意一笑,对着云想容说。
    云想容抬头看她一眼,旋即再度低下,对这个破坏了自己父母感情的女人,云想容连应付都不想。
    姜寒玉见状却是一笑,也不在意,脸反倒挂些许担忧,“想容自回门后数年不归,今日突然回来,可是姑爷因为外头的风言风语为难你了?”
    她那担忧的模样,倒真像是在为云想容着想似的。
    云轩本在和霍琛低声交谈,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的不悦很是明显。
    姜寒玉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你也别怪姑爷,那种传言,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与你置气你也别太较真,好生安抚解释,等事情过了便也算了。”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家长里短了,不怕王爷听了笑话。”云轩的脸色微沉,他不傻,姜寒玉的刻意他不会看不出来。
    女儿难得回来一次,对自己的态度也似乎有所缓和,他自是不想云想容被欺负了去。
    见自己父亲出面维护,云想容的心里微暖。
    被搅得没了胃口,索性将碗筷一放,起身对着云轩和霍琛一福:“父亲,我身子不爽,先回去歇着了。王爷,失陪。”
    “去吧。”云轩开口,霍琛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霍琛目光盯着云想容的背影,眸神色深谙,他本以为她会反击,却不想她竟然直接走了。
    云想容出了正厅便回了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外头有小丫鬟在悄声交谈。
    说是夫人真倒霉什么的,离得太远,她也听不大清。
    “楚儿,你去打听下她们在说什么。”云想容说。
    “是。”楚儿应了声,转身出了门。
    没一会儿,楚儿便回来了,关了门走到云想容跟前,脸止不住的笑意。
    云想容眼流露出些许惊讶,不等她开口,楚儿便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
    “说是夫人方才向王爷敬酒,王爷起身时不小心撞翻了桌子,晚宴只能散了,老爷和王爷去房说话去了。”
    “那姜寒玉呢?”云想容问。
    她从来不叫姜寒玉夫人,但楚儿却是不敢。
    “夫人被洒了一身的油和汤水,这会儿回自己的院子清洗去了,正在发脾气呢!”楚儿捂嘴轻笑,眼全是快意。
    她和云依从小便被云想容的母亲收养,对姜寒玉这个间接害了她的人自是厌恶的,只是身份太低,也不能说什么。
    云想容顿时笑了。
    “他有时候还是不错的。”
    云想容面容普通,看着只算人之姿,但是一双眼却是极美的,尤其笑起来时,眼眼波流转,看着像是缀着星辰一般,美得叫楚儿发呆。
    “他是谁?”楚儿下意识的问道。
    云想容闻言却是一怔,收敛了脸的笑意,恢复成平日里温婉柔和的模样,抿唇不语。
    楚儿显得有些局促,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收拾收拾,准备歇息了。”云想容淡声开口。
    楚儿心里不解,却不敢多问,下去准备去了。
    接下去的三天云想容便住在相府,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周牧每天回府第一件事情是问云想容回来没有,今天也不例外。
    “少夫人没有回来,也不曾派人传消息回来说什么时候回来。”门房被他连着问了几日,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干脆的回答道。
    周牧蹙眉,难道他不登门,她真的不肯回来了吗?
    成亲三年,除了回门那日,她从来不愿回去,哪怕是年节也是如此。
    本以为她是和家里关系不好不愿回,她不回去,他自然乐得如此,可是她这一回是数日不曾回来,倒叫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先前的想法是错的。
    周牧站在门口面色不断变化,最终神色一顿,转身朝外走。
    “小四,咱们走。”
    “少爷,去哪儿?”小四脸全是愕然,抬脚追他。
    少爷这朝服还没换呢。
    “去相府。”周牧坐马车,车帘后传来他隐约的声音。
    小四心里恍然,明白是去接云想容的,沉默的坐在车外不再吭声。
    马车很快到了相府,在车夫吁的声音下停住前行。
    周牧跳下车,换了一脸笑容朝相府走,看不出丝毫的不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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